福宁一怔, 终究还是不敢欺瞒若微, 于是便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
若微瞬间就明悟了,“好, 好,”她点点头,“我明白了,你赶快回殿下处吧。”
福宁朝她恭敬醒了一礼,才离开了。
若微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还久久回不过神来。
“陛下,”半晌,若微开口了,她的声音难掩恐慌,“陛下难道真的……”
众人颤栗不已,都死死地低着头。
若微一个人安静了许久,忽然说话了,“那殿下,殿下岂不是要……”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大家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他们既感到惊恐,却又有隐隐的期待,却无一人敢出声。临华殿内一片死寂。
亥时已过,延英殿内仍旧灯火通明。
太子面色沉重,“陛下如何了?”
太医俯首于地,冷汗一滴一滴从他额角流下来,“就看这几日了,若陛下能醒来,便暂且无事,”他抖动着声音,“若不能……”
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太子深深阖上了眼睛,又睁开,只是嘱咐道,“你全力医治便好。”
太医颤颤巍巍地应是。
太子微微颔首。他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皇帝。皇帝往日脸色青白,往日锐利的眼睛闭上了,若单看外貌,的确是个年迈老朽的人无疑了。不知为何,赵郁仪忽然不忍去看了,他移开了视线,不再看向皇帝,只是吩咐左右,“好好照顾陛下。”
众人都一片跪下,应是。太子点了点头,越过乌泱泱的人群,走了出去。
延英殿外,雨雪霏霏。深夜的大明宫一片灰黑死寂。赵郁仪凝望远方许久,忽而问,“蓬莱宫现下怎么样了?”
裴述低声道,“贵妃闹了一个晚上,方方才被身边人劝下了。”
“趁如今还可以闹,”赵郁仪冷然道,“便让她闹吧。”
察觉到太子语气中的肃杀之意,裴述微微沉默,没有接话,而是说起了别的事,“按照您的吩咐,楚王府代王府那边,都已使禁军把持住了……决计不会给您添乱。”
“嗯。”赵郁仪应了一声,想到了什么,又说,“如今圣躬不豫,今年的省试,先暂且不评阅,一切等陛下醒来再说。”
裴述自然应下了。
二人站于廊下,都没有再说话。一月的长安城,依旧雨水寒冷,雪花冰凉。两个人迎面感受着呼啸而来的北风,一股怆然之感油然而生。
皇帝晕厥后的第三日。
若微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变了。
这样说好像也不对,自从赵郁仪越来越明显表现出对她的宠爱后,东宫内人人都待她很殷勤,无人敢怠慢她。但如今……他们变得更加热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