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所有人都离开了他。
所有人,每一位亲朋、每一个好友,仿佛突然间全都被洗了脑似的,竟然能在黑白颠倒的谣言里重新认识了有心之人杜撰出来的“初教兽”——包括她的外婆,她的舅舅,她的阿姨……包括她原本以为至亲至爱的那些人。
他们竟然能在谣言的洗脑下,忘记初教授曾经对他们的好,仿佛失了忆一般地把所有真实发生的过去全抹杀,然后转头去,相信起那些完全是人为编撰却编得有眉毛有眼睛的谣言!
原来谣言的魔力如此之大。几天后,父亲失踪了。
一切仿佛遵着再寻常不过的发展模式:原本德高望重的初教授,在被人往头上硬套下那一个个恶心的罪名后,不堪重辱,跳崖以示清白。
“初教授跳崖啦,受不了谣言跳崖啦!”
“你怎么知道不是畏罪自杀呢?”
“是啊,听说他还有个女儿呢,还让不让他女儿做人啦?教授搞同性恋、猥亵学生,还被发现、还被公布到全天下,要我,我也只能自杀了啊!”
……
沸沸扬扬,此起彼伏。
那些不明内里的看客就那么随意咀嚼着他人的生死,还自诩正义,还义愤填膺,自我感动着,觉得自己是主持公道的大英雄。
而那些流言如影随形,既便在初教授跳崖了之后,也从未放过他。
如果,如果不是他的女儿发烧醒来后,口中有那股淡淡的感冒灵味道。
如果不是缠绕在她梦境里的那句“爸爸很快就回来”,那么这一切,或许只会被这样浓墨重彩却又稀里糊涂地揭过去。
“你怀疑我爸或者当年的与案人员可能隐瞒了什么信息?因为‘全尸’的说法来得莫名其妙,让你不得不怀疑,这其中可能还什么外人所不知晓的秘密?”
初南点头:“是。”
她眉间有隐晦的动容一闪而过,就在说到陈年旧事时:“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爸,可纪叔叔却很肯定地告诉我,我爸是被冤枉的。他说,”
初南重重地阖了一下眼,声音略有颤抖,却异常坚定:“他说,让我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父亲是一名正直、坦荡、善良、无所畏惧的君子。”
君子端方,温润如玉——那是变故未发生前所有人对初教授的评价。
也是父亲至今留予她的,最坦诚无误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