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大学时和云南室友共处两年的人,李婧冉最常听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菌子不可能有毒!眼前发黑一定是我煮的方法不对!”。
她深受荼毒,险些信了这句话,直至此刻瞧见了许钰林的这副模样。
别人吃菌子是发疯,怎么唯独他是发春呢?
许钰林平日里总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若是生了气也只是微笑不语,此刻的他却显得格外主动,就像是将平日掩藏极好的情绪尽数展露在了李婧冉面前。
他轻缓地起身,身段微微一扭,转身时月牙白的衣角微荡,银线绣着的水波纹在烛光下荡漾着内敛的光。
冷白的指尖勾过桌案上的细巧酒壶,许钰林的动作并非是李婧冉想象的那般柔美,而是极有韧性的感觉,一颦一笑都是异常优雅的。
就像是冷风吹不弯的松竹,身姿分外挺直。
许钰林的气质是温润的,但如今翻袖、旋转间却添了几分和裴宁辞有些相似的孤傲,颇有种孤芳不自赏的舞者清寒。
总之与李婧冉想的那种舞十分不一样。
只是许钰林的动作间分明没有刻意引诱,李婧冉却只觉心中微微一动。
人似乎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觉得唾手可得的东西就没那么惊艳珍贵。
许钰林本就生得貌美,先前总是一副任由采撷的温顺模样,虽令人身心舒畅有余,却很难有那种让人想方设法地要谋得他的内心悸动。
如今神色间敛了几分,反倒是多了些疏离的傲骨,挑逗着观者的劣根性。
想主动靠近他,想一亲芳泽,想看这位自矜的舞者心甘情愿地谦恭拜倒当裙下臣。
换言之,让他臣服。
许钰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沙漏,已经到了他和裴宁辞先前商议好的时辰,裴宁辞应当已经顺利出了府。
他见状便收了尾,微一侧身往李婧冉怀中倚,并未触碰到她,但自远处看来就好似眉眼清落的公子主动投怀送抱,侧坐在容貌艳丽的女子膝上一般,
许钰林靠近的那一刹,李婧冉鼻尖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清浅淡香,是偏冷调的清冽感。
浣纱白的袖子轻抚过她的衣裙,他一只手若有似无地轻触了下她细碎的流苏耳坠,在李婧冉侧眸时朝她微微笑了下。
许钰林另一只手中还松松捏着酒壶,为她斟酒时眸光也并未转向桌子,只依旧垂着眸与她从容不迫地对视着。
他手腕微抬,宽袖滑落露出冷白的腕骨,将酒壶倾斜些许。
浓红的酒液自银壶口如瀑般流淌,缓慢地斟满了斜口酒斛。
雪白亵衣与层层叠叠的浅紫宫裙,他轻描淡写的静态神情和缓慢流淌的动态,均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李婧冉不敢多看,目光避了些许落在桌上的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