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婧冉十分冷漠地打断了他,“你倒是说说,有多不易?”
李婧冉原本想着严庚书身为如此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花钱请个奶娘看孩子并不算难事,因此对他口中的“艰辛”是一个字都不信。
主要是外人眼中的严庚书向来是那副残酷嗜杀的模样,一个不悦便提剑把人砍了,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出他照料小孩的模样。
谁曾想,李婧冉却想偏了,严庚书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儿奴。
严庚书一开始过继方尔南的确是为了和李婧冉之间多一个羁绊,但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其实已经认了命。
他那时候从未料过裴宁辞还会有式微的一日,因此纵然再不甘,心中也大抵清楚他和李婧冉之间在一起的概率已经约等于零了。
严庚书嘴上不说,但心中已经认定他这辈子会终生不娶。
方尔南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留下李婧冉的武器,更多的是给他的一种陪伴。
更何况,尽管严庚书性子刚烈,他嘴上嫌弃,私下里却对那种软糯粘人爱撒娇的小东西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尤其是他那时候身上的鞭伤未愈,晚上趴在床上养伤时看着旁边摇篮里的方尔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的。
他在夜色中静静望着小小的孩子半晌,伸出手似是想摸摸女儿的脸蛋,但瞧见自己指腹的茧子时还是收回了手。
“好好长大吧。”严庚书如是道。
铁骨铮铮的男子原本舞刀弄棒的手摁着摇篮床,轻轻晃着,这一幕原本是异常温馨的。
只是随着婴孩嘹亮的啼哭划破黑夜,这一片温馨变得荡然无存。
严庚书当时身上疼得发汗,心脏也如刀搅,听到方尔南的哭声,额上青筋都跳了两下。
他摁了下额角深深叹息,认命地起身去伺候这位小祖宗,只觉自己自从养了孩子后叹气的次数比他上半辈子加起来都多。
如今想到这些,严庚书丝毫不心虚地卖惨:“我每晚被你闺女哭得睡不着觉。”
室内暧昧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李婧冉脸庞的红晕还未完全散去,闻言却凉飕飕地嘲讽道:“哟哟哟,这时候又变成我闺女了。”
严庚书恍若未闻,凤眸睨她一眼,继续控诉道:“你闺女是真能折腾,大晚上的要起夜四五次,我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又得起来。”
他终究还是略去了很多细节,譬如方尔南兴许是还没断奶的原因,尤其喜欢往他胸膛埋,让严庚书又气又笑,这辈子都没包裹得那么严实过。
严庚书低头将脸凑到她眼前,指着自己眼下的淡青色:“别人家熬夜是春宵帐暖,我不仅独守空房,还要照料那位小祖宗。殿下,这笔帐又得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