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在深渊中被粘稠黑液覆没的堕落神祇,那乌糟糟的漆黑染脏了他的袍子,粘住了他的眼睫,让他睁不开眼也无法逃脱,只能在其中越陷越深。
她蹭破了他的唇,又极尽爱意般伸出舌尖,怜惜地轻舔着他的伤口边缘,让他又疼又痒。
像是在品尝着蛋糕上的薄奶油,感知着奶油在舌尖融化的触觉,无比美妙。
裴宁辞颤得越来越厉害,他薄唇轻启,喘息着,似是想逃脱。
眼眸紧闭,可泪水却顺着他的眼角往下流,湿润了枕巾,落下透明的洇痕。
此时失去的听觉仿佛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只要裴宁辞不睁眼、不去读她的唇语,他的世界就是安静的,听不到那些侮辱的字眼。
可李婧冉怎么会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乌托邦里呢?
她若有似无地啄吻着他完好无缺的右脸,轻轻含了下他的耳垂,指尖一路下滑,强势地滑进了裴宁辞紧紧攥着被褥的指尖。
一笔一画,李婧冉在他掌心划着,宛如用利刃划破那层滑腻的奶油。
剖析出里面冷硬的蛋糕胚。
钰。
她慢条斯理地在他掌心写道。
裴宁辞倏然睁开眼,她心满意足地望进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微微笑了。
她的笑容美艳又危险,如同地狱的罂粟花,让他颤得更加厉害。
裴宁辞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他却发不出声,只能微蹙着眉无声地望着她落泪。
李婧冉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庞,怜惜地道:“连叫/床都叫不出了吗?你好可怜啊,裴宁辞。”
可怜,是啊可怜。
这才是对裴宁辞最大的侮辱。
裴宁辞流着泪,哆嗦着想去够床下的笔墨,李婧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并未阻止。
「放过他。」他“说”道。
裴宁辞这辈子恐怕都没写出过如此潦草的字。
就连先前在司命殿,同为侍神官的同胞死在他面前时,他依旧还能恍若未见一般淡漠地抚着琴。
神色孤高,不染凡尘。
可现如今,他抚琴的手腕上是未愈的伤疤,指尖是先前被碎玉割得鲜血淋漓的细小伤口,身子被她玩弄着,敏感得不可思议。
丹青笔墨这种事情,如今却成了裴宁辞表达自己的唯一方式,被他用来无声的、卑微地祈求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