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冷了脸庞的热意后,李婧冉才反应过来,她方才怼了严庚书那么多句,严庚书居然都没反驳,只是默默受着。
这搁在往日,严庚书起码要跟她你来我往地唇枪舌剑上好几个回合,战败后就很无耻地耍流氓。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安安静静。
李婧冉慢慢止了话语,尾音慢慢被风吹散。
她侧过头,凝着严庚书,像是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抓到蛛丝马迹。
夜色将严庚书英挺的轮廓映得多了几分晦涩,他眉骨很深邃,上头悬挂的琉璃盏的光线就这么平平将阴影落下来,让李婧冉有一瞬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她的心脏却骤缩了一下。
严庚书今日从头到尾都很奇怪。
他就好像是被磨钝了的剑锋,原本有多锋利凌厉,如今就被磨得多么平钝粗糙。
兴许应该称之为温柔,但温柔这个词本就跟严庚书是不相符的啊。
在李婧冉的印象中,她见过严庚书一身黑蟒袍,随意懒散地挑灯看剑的松弛状态;也见过他在飞烈营里一身骑装,意气风发地与手下的弟兄们笑骂的模样。
严庚书啊,他向来是恣意又毫无顾忌的,想要什么就去掠夺,想说的刺耳话也从不憋着,烈酒配肉才是他的常态。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夜垂星稀时与她坐在这墙楼的阶梯之上,安静地听她说着话。
李婧冉说不出自己心头的那种感觉,她只是觉得严庚书不该是这样的。
他身上甚至透着几分颓靡?
就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断舍离了某个藏在心底的东西。
严庚书见她收了声,勾唇笑着侧眸凝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李婧冉静默片刻,轻声开口问他:“严庚书,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让严庚书半晌都回答不上来。
须臾,他才自嘲般转回了头,目光看着两人方才嬉闹的朱红栏杆,并未看她:“李婧冉,我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