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一炷香功夫里,阴柔公子感觉自己面前上演了一场神迹。
在那丙夜中,许钰林只点了一盏油灯,将素瓷茶盏递到阎王公子面前,随后静静听他倾诉着。
阎王公子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许钰林的神色却丝毫未变,只适时给他递上了丝帕。
阎王公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忍不住深深嗅了下帕子,闻着那似松非松的味道呜咽着感慨:“钰公子你帕子好香,呜呜呜。”
许钰林闻言,哑然片刻,随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问道:“那李兄如今心里头难受,究竟是因身上的疼痛,还是因自己被爹娘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呢?”
他精准地从阎王公子那堆乱七八糟的哭诉中寻到了他真正的痛点。
总之,这一幕在阴柔公子眼里简直称得上是不可置信的。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自己又劝又骂却哭得更凶的家伙,因许钰林的几句温和的话语,神情从恍惚变怔忪、几经转折变成了一种完全的坚定与信心。
若说进门前的阎王公子可以哭倒长城,出门时的他就精神抖擞地可以去一个人把长城重建起来。
邪了门儿了,阴柔公子在心中暗道。
两人走出门时,阴柔公子在阖上门扉之前,不知为何又转头看了眼许钰林。
将他们送至门口的许钰林神情中略有疲色,但察觉到他的视线后,侧眸温声问道:“闻公子,可是还想问些什么?”
阴柔公子和许钰林先前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府中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上百号人,许钰林竟能准确地叫出他的姓氏。
他的目光在许钰林拾掇得整洁的书桌上微顿了下,随后才回视着许钰林,对他再次道谢。
类似之事发生过不少,后来每当他们遇到什么事时,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许钰林,他一定有办法帮助他们。
并且也乐意帮助他们。
久而久之,许钰林的形象在他们心中就变成了:清矜,温润而则,淡然又从容。
谁知,他们今日倒好似窥见了许钰林的另一面——在殿下面前的另一面。
细细一琢磨,其实这一切本就有迹可循。
他们都知道长公主是什么性子,别人任人唯贤,她任人唯呃,色。
钰公子既能独得华淑长公主恩宠,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一颗七窍玲珑心,亦或者是掌事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