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倘若真如阿姊所言”李元牧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李婧冉疑惑地示意他继续说,结果却见这臭弟弟好整以暇地偏了下头,对她道:“阿姊不妨让你的奸夫来看看?兴许他能想出什么妙招呢?”
正经不过三秒。
李婧冉无语凝噎,微仰着头望天。
她刚刚究竟在期待什么?期待李元牧能给她解决方法吗?
她麻木地回视他:“陛下指的是哪个?”
李元牧嗓音顿时扬高:“你还有几个?”
一炷香后。
原本只能坐两个人的石桌硬生生挤了四个人。
李婧冉看着仍臭着脸的严庚书,又看了眼神色阴沉的李元牧,斟酌片刻后朝裴宁辞开口道:“祭司大人,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裴宁辞凝着羊皮纸半晌,神情有些郑重,就在李婧冉以为能从他口中听到什么高见之时,却见裴宁辞轻蹙着眉开口:“臣不曾学棋。”
李婧冉期待的神色一僵。
他没学过棋,干嘛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她白白生了几分希望。
严庚书丝毫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话里带刺道:“还以为你们文人最是讲究琴棋书画,没想到祭司大人竟还有不擅长的事物。”
裴宁辞淡淡扫他一眼,不冷不热道:“臣不才,唯有音律登得了大雅之堂,倒是让摄政王见笑了。”
君子六艺其实是种广撒网的行为,孩子年少时自是看不出更擅长什么,那有条件的自然是广撒网,全部都尝试一遍后再挑擅长的学。
裴宁辞却不一样,他天生有着极强的乐感,只要在旁处听过某个调子,便能精准地分辨出是什么音。
这份得天独厚的恩赐自是旁人无法比的,因此他也省去了尝试的步骤,直接步入了音律这条路。
学得广不如学得精,裴宁辞于音律领域自是无人能及,弱冠之年的一曲《离殇》令他名满大晟,白衣祭司之名从此深深烙印进了大晟百姓心底。
放在其他国家,宗/教信仰自然也是常见的,但也鲜少如大晟一般强有力到足以与一方势力抗衡。
裴宁辞的上位既是上天的恩赐,也是他的算计。
彼时正是李元牧继位的那年,先皇去世的时机不好,恰逢连月大旱,田里的收成都淹死了,百姓没了赖以生存的口粮自是怨声载道。
天公不作美导致民不聊生,而裴宁辞就是在民心的最低点,着一身祭司袍,单手携琴登了城楼。
城楼高得令人只能仰望,百姓们看不清那高高在上的人,却只能看到他那身被风微扬的白衣,和罩面的轻纱。
六月酷暑,他却冷淡孤傲得如圣山之巅那捧透心凉的白雪,光是注视着他都令人们觉得心中的烦躁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