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婧冉感受着严庚书洒在她耳后的灼热气息,身子轻颤了下。
她惊悚地意识到严庚书,好像是要来真的。
事实上,李婧冉想要用强权压迫使人屈服的思路的确没错,可偏偏她不该用在严庚书身上。
严庚书从不是个任人拿捏的存在,不然早在他生命的最低谷,在他身处楚馆被毒打之时,他就已经屈服了。
更何况,如今在这份傲骨之中,还掺杂了情愫。
情之一物最是拿捏不透,严庚书先前有多爱阿冉,如今就有多恨李婧冉。
可若是这是份纯粹到极致的恨,那也罢了。
最可怕的是,严庚书发现在渗入骨髓的恨意之中,骨头缝里还掺杂着一丝难以割舍的爱。
他明知她是长公主,但她也是阿冉。
她看着他挑衅得笑时,他却在她的强势之下看到了阿冉先前对他巧笑倩兮的模样。
都说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严庚书本应是最爱憎分明之人,可他已经分不清他对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情绪了。
他想掐死她,但又舍不得下狠手。
他想逼她哭,但她要是真哭了他恐怕又会心软。
严庚书在这片混乱的、复杂的情绪里,沉沉心想:那就换个场合、换个地点,让她哭。
他如是窝囊地想着,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纸扎的老虎,一戳就破。
还得顾及着自己那点可笑的尊严,嘴里恶狠狠地对她说放着狠话:
“殿下可得仔细着别落臣的手里。”
“殿下如此身娇体贵,臣对待俘虏的手段,殿下恐怕承受不起。”
“玉石俱焚罢了。殿下应当知晓,臣并非是那等心善之辈”
李婧冉都不知他今天到底是抽的什么风,被他骚扰得心中又乱又烦,既有着明显的厌倦,可心脏又传来一丝隐晦的、不易察觉的酸软。
严庚书方才震怒之时,流露出的那一丝脆弱总是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眼下的朱砂红泪痣仿佛是凝着的一滴血,灼进了她心间。
严庚书嘴里在放着狠话之时,李婧冉却有些心不在焉,回过神后眼前蓦然看到了严庚书那张放大的俊脸,顿时被吓得下意识身子后仰。
然而李婧冉却忘了,她正坐在两楼高的镂空栏杆上,背后空荡荡的,跌下去就算摔不成肉泥,也会摔得半死不活。
「小黄!!!」在失重感传来的那一刻,李婧冉立刻反应过来,想喊小黄想想办法,却没听到小黄的答复。
该死的,它早不去开会晚不去开会,怎么现在去开会了。
只是这种令人心惊的失重感几乎只维持了半秒不到,下一刻李婧冉便被大掌稳稳托住了后背,从栏杆处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