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奉常就像是这大风潮的引领者,是多米诺骨牌第一个被推倒的牌。
在他之后,大臣们互看一眼,都陆陆续续地离席起身,乌泱泱跪了一片,齐齐俯首:“请陛下息怒!”
几十个人异口同声的效果十分震撼,最起码使者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已经目瞪口呆了。
李婧冉观摩着使者的神情,颇为满意地挑了下眉,悄悄给了李元牧一个眼神,示意他的戏可以收收了。
李元牧见状,这才终于从盛怒中逐渐缓了过来,面色苍白地捂着心口,声线都有些虚弱:“阿姊,你万不可饶了这劣迹斑斑之人!”
李元牧的肤色本就是有些病态的雪白,如今这么控诉着许钰林时,神色间含着说不尽的委屈,杏眸微润分外惹人心疼。
裴宁辞轻描淡写地往烈火里添了把干柴:“依大晟法,以下犯上者当受车裂之刑,其亲眷”
话说出口后,裴宁辞眉心动了下,惊觉他口中这受牵连的“亲眷”不就是他自己么。
双生子就是这点不好,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他高高在上地居于神坛,于众目睽睽中审判许钰林,与此同时也会牵连到他自己。
许钰林听到裴宁辞的那句“亲眷”,眼皮也是微不可查地跳了下,兄弟二人突兀地对视一眼,随即又都默契地挪开视线装陌生人。
“其亲眷尽数贬为庶民,世世代代不得入官场。”裴宁辞补完了剩下的话。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即使李婧冉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别笑出声,但她忍了许久,面上虽能竭力维持着自然的神情,身子却克制不住地轻颤着。
虚倚在李婧冉身边的许钰林自是也察觉到了,无奈地撇了她一眼,低低唤了句:“殿下”
算是在提醒她,不要露馅。
许钰林虽是在提醒她,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血缘羁绊着实是个很特殊的东西。
即使裴宁辞当上了万人之上的大祭司,即使裴宁辞这么多年都不曾回过家门,即使裴宁辞对许钰林有诸多并未言明的淡漠情绪,但裴宁辞永远都是许钰林的兄长。
不论裴宁辞再怎么不认可,再想摆脱这个家,但他骨子里依旧和许钰林流着同样的血液。
兴许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像从前那般亲密、兴许注定越走越远,但他们永远都是亲人。
是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能默契地理解彼此相法的亲人。
这是自双生子降临在同一个母胎的那一刻,就无法更改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