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炉应当会予取予夺吧。
裴宁辞指尖一颤,挑断了一根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琴音。
崩断的琴弦割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染红了那霜雪般的高洁,坠在白雪里,分外刺目。
李婧冉却并未关心,她只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线微凉:“祭司大人,这是意欲何为?”
震颤的琴弦久久没有平息,裴宁辞滚烫的呼吸洒在她的手腕。
他微抬起眼,向来无悲无喜的淡漠面容布满情/潮。
裴宁辞喉结微动,嗓音喑哑:“殿下先前向臣讨要的。”
李婧冉眉梢轻挑,立刻听懂了裴宁辞的意思。
——“裴宁辞,神祇总得给信徒一些甜头,对吗。”
——从他身上讨甜头,搜刮得一滴不剩。
圣洁如霜雪般的男子金眸凝着她,孤高又隐含诱/惑,薄唇间吐出两个字。
“甜头。”
第35章 自献
李婧冉从没见过这样的裴宁辞。
亦或是说,无人见过如此模样的他,甚至连裴宁辞自己都没有。
规矩方圆,这是裴宁辞辞进宫起,便深深刻入他骨血的字眼,也是身为大祭司应当遵从的座右铭。
然而现如今,他却在亲手打破这规矩,划碎那方圆。
永远都站于高台的白衣男子依旧张开双臂,不为接受万人拜服,却是为仰倒跌落。
如同李婧冉当日坠落悬崖般,他雪白的衣角在夜风中翩飞,銮铃瑟瑟作响。
李婧冉瞧着裴宁辞,桃花眼轻挑:“大祭司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裴宁辞并未回应,只是紧抿着薄唇,微微偏头挣脱了她的钳制。
他视线循着轻垂的指尖,看向被血液染红的积雪。
夜晚的庭院分外宁静,静得他们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霜雪凝在梅枝,似是给那清傲的枝干裹了一层薄雾,落地时半是梅香半是霜。
裴宁辞应当是在梅树下坐了有段时间,细碎的雪沫子沾湿了他的白衣,欲透不透地贴在身上,而乌发同样湿润。
李婧冉没听到回应也并未恼怒,她踏着霜雪走到他身后,分明步伐轻盈,裴宁辞却能听到积雪被她踩碎时的声响。
她恶劣地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神态,裴宁辞只感觉温软的馨香自背后拥住他。
裴宁辞确然在冰天雪地里坐了太久,他的衣衫沾着寒露,可他身子在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