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高洁的神得向往日被他庇护的每一位信徒下跪,弯了那挺直的脊背,卑躬屈膝地忏悔:“罪臣德行有亏,求您宽宥。”
人人都可以践踏辱骂昔日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他身上撒气,肆意地折辱他。
谁又能动情?谁又敢动情?
不过好在人心复杂,就算历任祭司中当真有人动了情,只要他们概不承认、不娶妻不生子、不追求正大光明的爱情,区区脑海中的思绪浮想,亦或是无人处如偷情般的亲热,倒也无人能发觉。
这身祭司袍看着纯白无暇,底下掩着的却是数不清的龌龊。
许钰林定定瞧着裴宁辞,须臾低下头,温软地认错:“阿兄教训得是。”
他嗓音很轻,却一字一句钻进了裴宁辞的耳朵里:“您可是大祭司啊,那容不得一丝情/欲的存在。”
他的阿兄须得牢牢谨记自己的身份。
裴宁辞瞧着他面前的幼弟,觉得他快看不透许钰林了。
这位昔日温软的少年郎如今虽仍对他温顺又服从,他却只觉自己正被许钰林推着走。
裴宁辞不知许钰林为何会与他说这些话,就好像许钰林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正不着痕迹地提醒着他不要犯错。
他生平首次感到一丝慌乱,避开许钰林的目光,开口问道:“她可是真正的长公主?”
裴宁辞这句话说得有些模糊,但两人都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
他昨晚与许钰林说过,华淑的右肩有个胎记,并且让许钰林去探查那个女子身上是否有。
许钰林并未答话,只是不紧不慢地把自己手中的茶盏递到裴宁辞面前,微微一笑:“阿兄请用茶。”
裴宁辞不必品尝,光是看那茶汤的颜色,就知晓许钰林手中的茶盏,是上好的茶叶泡成的。
他自许钰林手中接过茶盏,却并未品尝。
许钰林却也不恼,他慢悠悠地拿起裴宁辞案上原本的那杯茶,修长的指尖捏着杯盖,轻拨了下茶叶。
裴宁辞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前闻到茶香都浑身不适的弟弟,微低着头浅啜一口,朝他笑时微肿的唇上沾着水光。
许钰林嗓音含笑,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阿兄,我想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裴宁辞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此言何意?”
许钰林唇边笑意不变:“长公主身上并无任何胎记,阿兄却让我去查探长公主的右肩胎记,又是何意?”
许钰林昨日刚探查完李婧冉的右肩时,当即心中便是一惊。
她身上居然没有胎记,难道她并不是真正的华淑长公主吗?
许钰林脑海中却浮过很多的念头,最后定格在裴宁辞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