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人许多都是学医的,或许比常人更能直视疾病,但他们依旧从不谈及死亡二字,将他当作一个完全健康的老人。
盛笳是在楼下遇到裴铎的。
两人自从山上下来后,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交流过几句话。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维持着沉默,裴铎为她拉开门,走在后面上了电梯。
这是他们婚后最不同的一次争吵,他们像拿着刀,毫不留情地伤害着对方,伤痕累累,又觉得彼此都在羞辱着自己。
他们那天事后没有任何温存,距离变远,关系变淡。
盛笳也开始心灰意冷,她回忆着,想起刚结婚时,自己还抱着希望,希望他能回馈给自己爱,可经历这么长的日子,她只觉得自己在犯傻。
她好像在用一簇火苗试图沸腾一片平静的海。
盛笳苦笑,她没什么斗志,不想再让自己受伤,一言不发地走出电梯,按下了门铃。
是秦婴开的门,她彻底染回了黑发,脸色也远比之前的憔悴看着红润,她抱着盛笳的胳膊,亲昵地蹭蹭,“嫂子,你来啦!哥去接你了吗?”
“没有。”盛笳低头换鞋,很快转移话题,“吃了什么啦?嘴角还有芝麻。”
“我姐亲手做的糖,你也尝尝。”
“好。”盛笳先去客厅问好。
秦斯笑道:“笳笳,你每月都来两三回,怎么次次提水果?”
“每次都不多,今天路过看见樱桃很新鲜,顺手买的。”
秦斯把她视作亲女儿,越瞧越喜欢,“工作了一天饿了吧,快去洗手,我们也差不多该开饭了。”
盛笳来到餐厅时,众人基本已经落座,只剩下小舅妈和裴铎身边两个位置空着,她犹豫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旁边。
她不想让长辈察觉两人正在冷战,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操心。
裴铎表现得比她还平淡,他抽出两张纸巾,放在盛笳盘子下面一张,眼皮都没掀。
盛笳拿起筷子,把纸捏成一团。
一家人谈天说地,盛笳和裴铎平时来吃饭也不是多话的人,尤其是盛笳,维持着她从小一贯聚餐时的样子,大部分时间吃饭,只有点到她时,她才认真回答。
“笳笳,多吃鱼,多吃虾,是不是离你太远了?”
“秦老师,我吃啦。”
秦恪坐在主位上,他吃了些清淡的东西便放下筷子,语气漂浮,笑着道:“笳笳好像比上次瘦了一些,再吃点儿肉。”
盛笳摆手忙说自己没瘦,秦恪又指着孙子道:“阿铎,照顾你媳妇儿。”
裴铎见老爷子吃了点儿东西精神好了些,一边侧身为盛笳夹菜,一边随意地开玩笑道:“我也瘦了,您怎么不照顾我呢?”
“臭小子,你有什么可照顾的?”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叫保姆把菜换一换,往他面前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