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开车很快,很快把车开到酒吧门口。
郝明朗的胆子也不大,周让还算有点人性,挑的这个酒吧是个静吧,不吵,很安静。
宿洄松了口气,抓着管家的袖子,跟着他一起来到周让订的包间。
他一进入包间,周让立刻跳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救星:“祖宗,你可来了,他在这哭半天了,我怎么劝都劝不好。本来我们是坐在外面的,结果他这一哭,所有人都在看我们,给我吓的啊,赶紧订了个包间,花了我不少钱呢。”
宿洄白他一眼:“你还有吓到的时候。”
周让嘿嘿一笑,没说话。
他走过去,看到郝明朗正趴在桌子上,红肿着眼睛,默默掉眼泪,显然哭累了。
宿洄低声问:“怎么了?”
郝明朗抽了下鼻子,哑着声音说:“我失恋了。”
周让擦下鼻子,收起不正经的样子,代郝明朗解释道:“今天不是冬至吗?那谁,正好今天被表白了,然后两人发朋友圈,官宣在一起了。我看他心里难受,带他来静吧喝喝酒,然后他就哭,止不住了。”
周让口中的那谁,宿洄听郝明朗提起过,是他暗恋多年的初中女同学,比郝明朗成绩好。
郝明朗这次复读,就是为了考上跟她同一所的大学,既是为了那个女生,也是为了勉励高考失利的自己。
结果他努力学习,刚上大一的女神,脱单了。
那,能怎么办呢?
宿洄也不会安慰人,他坐到郝明朗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劝,只能轻轻拍拍郝明朗的肩膀,表达安慰。
结果他一拍,郝明朗顿时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直接哭出了声。
周让无奈扶额,看着宿洄:“你还不如我呢。”
郝明朗一边哭一边说:“我真的好喜欢她,我都不敢表白。毕业的时候我都不敢要她的联系方式,最后是借着同学录的机会,专门要来了她的电话号码,我一次都没拨过。后来我鼓足勇气加了她的微信,结果我都不敢跟她说话,还是她主动跟我说话……”
“她主动跟你说话?”周让打断他,心情一言难尽,“你们聊天记录还在吗?能给我看看吗?”
郝明朗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就这个,倩倩。”
周让点开这两人的聊天记录,顿时更加无语了。
郝明朗跟倩倩的聊天记录不多,但是每一条,都是倩倩在主动跟他说话。
倩倩:“嗨,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好安静啊。”
郝明朗:“是吗?还好。”
倩倩:“还记得那次长跑吗?我不小心跌倒了,是你把我扶起来的,谢谢。”
郝明朗:“我都不记得了,不客气。”
几天后,倩倩给他发了一张蓝天的照片:“好漂亮的天空,要分享给自己喜欢的人看哦。”
郝明朗:“还行。”
再然后,慢慢的,倩倩就不给他发消息了,两人的聊天停留在两个月前。
周让:“…………”
他拍了拍郝明朗的肩膀,语气沉重:“兄弟,活该你失恋,你这样的要是都能找到对象,月老都得给你磕一个。”
宿洄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郁先生跟我说话也都是这样啊,嗯,好,还行,这不是很正常吗?他本来话就少。”
“那是因为你们是夫夫,你了解郁怀白的性格,可倩倩不了解他啊,还以为郝明朗不喜欢她呢。”
郝明朗听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她以前喜欢过我?”
周让气到咬牙切齿,把手机怼到郝明朗脸上:“不明显吗?”
郝明朗终于明白了,顿时哭得更大声了。
宿洄也被感染了,他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时有些失神。
不是话少。
“……可能他是真的,不喜欢我吧。”
第46章 第46章
宿洄声音很小, 旁边那几个人都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宿洄摇摇头,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成天胡思乱想,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了。
他拍拍郝明朗的肩膀, 说:“既然已经错过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以后你一定能找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女朋友,你们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郝明朗泣不成声:“可是她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她甚至以为我讨厌她。她现在都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又不可能去找她表白,她永远都不知道我喜欢她了,我喜欢她六年了啊……”
郝明朗越想越难过,哭得越来越大声。
周让看不下去了, 拿起郝明朗的手机, 给倩倩拨去一个电话。
郝明朗吓了一跳,哭着问:“你干什么?”
周让一脸严肃:“就算错过了, 有些话也必须说清楚, 不然你会懊悔一辈子的!老了躺床上想起这事都会瞪着眼睛, 死不瞑目的!”
郝明朗顿时跳起来, 疯了一样去抢手机:“把手机还我,你别打扰她!”
“喂?”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打断郝明朗的话语。
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下来,宿洄都不由地紧张到屏住呼吸。
倩倩问:“郝明朗吗?什么事啊?”
郝明朗面色如灰, 整个人呆住了, 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让把手机递给他。
郝明朗深吸一口气, 接着又慢慢地把这口气吐出来,终于, 他跟自己和解了。
“倩倩,”郝明朗声音哽咽,“其实,我喜欢你六年了,从初一你坐我前面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是我胆子小,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白,一直拖到了现在。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恭喜啊,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讨厌你,我是真的不敢跟你说话。然后……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我就是想给自己的初恋,画上一个句号。”
电话那头,倩倩迟迟没有回复。
短暂的几十秒在郝明朗看来,似乎比一年还要漫长。
几十秒后,倩倩嗤一下笑出了声:“我就说嘛,你上课总是盯着我看,分明就是对我有好感的。我那次体育课摔倒,你紧张得不得了。”
倩倩说完又停了下来,接着轻声道:“其实,这几年,我也喜欢你。不过我现在已经谈恋爱了,有了自己真爱的人了。听说你复读了,要不要考z大啊?以后我就是你学姐了,我罩着你!”
郝明朗随即哭得比笑还难看:“还是算了,我做不到跟自己喜欢的人做朋友。”
倩倩咯咯笑出了声:“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少我终于知道了,我曾经喜欢的人也一直喜欢着我,我曾经以为的单恋其实是双向暗恋,那段时间我以为的你对我有好感,并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真的,挺好。”
那话那头的倩倩面带微笑,她已经完全放下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祝你幸福。”
郝明朗含着眼泪重重点头:“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郝明朗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
周让小心问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郝明朗咔一下打开一罐啤酒,狠狠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爽!”
他终于完全放下了。
说完郝明朗擦掉眼泪,提议道:“静吧没意思,我们去迪厅吧!”
周让双手赞成:“好啊!我来看套餐!”
宿洄连连摆手:“我不行的,太吵了!”
郝明朗点下头:“还是算了,就在这喝吧。你酒量还好吗?”
宿洄为难道:“不太行。”
不过今天是冬至,过节嘛,他可以喝一点。
反正现在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喝红酒。
想到这,宿洄又觉得有些郁闷,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直接往嘴巴里灌。
“宿洄少爷,您喝太急了,小心呛到。”管家不放心地劝道。
宿洄没理他,直接一口气喝掉了一罐。
“海量!”周让又给他开了一瓶。
宿洄拿着酒瓶,跟周让的酒瓶碰了一下:“干杯。”
三个小伙伴就这样在包间里喝起了酒。
宿洄话不多,他缩在沙发角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看着周让带着郝明朗唱歌。
鬼哭狼嚎的,难听。
宿洄捂住耳朵,想回家了。
“宿洄少爷,我们回家吧。”
在他们出发过来前,管家就已经给郁怀白发了消息,告诉郁怀白他们去酒吧了,宿洄朋友喝醉了。
贴心的管家甚至从宿洄那要来酒吧地址,发给郁怀白。
可惜郁怀白一路没看手机,直到回到家后,看到屋里没人,这才拿起手机,看到管家半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
就在刚刚,郁怀白给管家打电话:“你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管家看眼此时正在默默喝酒的宿洄,实话实说,“宿洄少爷好像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酒。”
郁怀白随即把刚摘下的围巾又绕到脖子上,拿着手机往外走:“我去找你们,马上到。”
思绪转回现在,管家看眼时间,心想郁先生应该快到了。
管家好声劝道:“宿洄少爷,您别喝了,等下郁先生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肯定要生气的。”
宿洄迷迷糊糊抬起头,醉意已经上来了,问:“他要过来吗?”
管家顿时很无语,合着他刚才跟郁怀白打电话,喝蒙了的宿洄是一点都没听到。
管家点了下头。
宿洄抱着酒瓶,火气上来了:“爱来不来,他又不是我爹妈,我喝个酒还得跟他报告,天天管我跟管小孩似的,买个零食还得寻求他的意见,烦死了。”
喝晕了的周让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听到这话还不忘凑热闹,强撑着爬起来帮了句腔:“就是。”
说完,他头一沉,又栽在桌子上睡着了。
管家没有搭话,心想宿洄正在气头上,得郁先生到了,亲自哄。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重重踢了一脚。
管家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肯定是郁先生,他肯定气坏了。
管家赶紧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阴沉着一张脸的郁怀白。
郁怀白站在包间门口,身上还带着从风雪中走来的寒气。
他环视一眼包间,脸色越来越冷。
周让正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另一个他没见过的少年,应该就是管家口中的郝明朗,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右手垂在地上,手边还有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
包间桌面上已经摆满了酒瓶,一大半都是空的。
至于宿洄,他早就脱了鞋,蜷缩着手脚蹲在沙发最边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宿洄的鞋不知道被他自己踢到哪里去了,他脚上只有一双白袜子。
这三个人里,就属宿洄喝得最少,也只有他的脑子还勉强有那么一点清醒。
他正喝着,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以及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宿洄慢慢发现,自己逐渐被一道黑影笼罩。
接着他慢慢抬起头,对上郁怀白冰冷的目光。
郁怀白瞳孔很黑,脸部轮廓很方正,生气的时候整张脸非常严肃,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
宿洄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摸了摸自己的脚趾,有点冷。
郁怀白顺着他的动作挪动视线,看向宿洄没穿鞋的脚,冷冷开口:“鞋呢?”
宿洄不安地把脚往后缩,把脚坐在屁股下面,小声道:“不知道踢哪去了。”
管家赶紧把收好的鞋拿过来:“在这里,我刚才把鞋收好了。”
管家把鞋放在宿洄脚边,看他现在意识不太清醒,想帮他穿鞋。
宿洄不好意思地赶紧把自己的脚套进去:“我自己来。”
他扯了扯鞋帮子,发现有点不合脚。
郁怀白额角抽搐:“穿反了。”
“哦哦,”晕乎乎的宿洄赶紧把两只鞋换过来,这次终于把鞋穿好。
郁怀白对一旁的保镖说:“把人扶到我车上去。”
接着他又对管家说:“吴叔,你把这两个小孩送回家去。”
管家点头:“好。”
就这样,管家负责护送周让和郝明朗回家,而宿洄被保镖扶到了郁怀白车上,跟郁怀白一起回家。
逼仄的车内空间里,宿洄身上的酒味更加明显了。
郁怀白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晚上十一半,不回家,跟朋友去酒吧唱歌。宿洄,我该怎么罚你?”
宿洄缩在轿车后座,死命靠近车窗,想离旁边的郁怀白远远的。
心里的委屈瞬间扩散开来,宿洄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司机车速有点快,宿洄有点想吐。
他拍了拍车窗,说:“停车。”
轿车随即停在路边。
宿洄推开车门,朝路边的垃圾桶跑去。
郁怀白不放心,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拍拍宿洄的后背。
宿洄扶着垃圾桶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嫌垃圾桶臭,走到一旁树下,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开口道:“这算什么,我是被你包养了吗?”
郁怀白瞳孔骤缩,万万没想到宿洄会说出这种话来。
宿洄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我吃的用你的,想出去喝酒还要看你的心情,我对你来说,跟宛宛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你的宠物。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谁会跟朋友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谈恋爱了,品学兼优,真的很容易让我误会啊,我又不傻。”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心想宿洄可不傻,他可是高材生。
大雪落在宿洄身上,宿洄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因为火气上涌觉得很热。
他眼角湿润,盯着郁怀白,决定要好好跟郁怀白沟通:“郁先生,可能真是我误会了,你没那个意思。可是如果我真的没有误会的话,你真的在撩我……”
宿洄咬了下唇,气得要死,他生平第一次喊了郁怀白的全名,恶狠狠道:“郁怀白,你他妈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被你包养,滚!”
第47章 第47章
宿洄气到发抖, 心想就算是包养,也应该买卖双方提前谈好,明码标价, 哪有这种说什么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你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然后乱七八糟地瞎撩的?
宿洄顿时觉得很累,说:“郁先生, 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我, 不是的话, 以后别对我这么好了,我真的会误会的。”
郁怀白没有说话,他好像有点明白宿洄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然而说脏话,很不好。
郁怀白冷着脸道:“说脏话, 罪加一等。”
郁怀白接着道:“你自己算算你今天犯了多少错, 半夜十一点跟朋友出去鬼混,身上一股酒味, 还恶人先告状, 骂我在包养你?!”
说到最后一句, 郁怀白尾音上翘, 他依旧不可置信。
“是,我不该骂你在包养我, 我就应该有自知之明,跟小白脸似的, 你说东我不敢往西, 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毕竟我都是在花你的钱,就应该跟奴才一样, 什么都听你的,不能有一丁点自己的思想……”
“宿洄!”郁怀白打断他,“我有禁锢过你什么吗?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觉得我们不平等!我在寄人篱下你懂吗?”宿洄靠着身后的树,慢慢蹲下去。
他抱住自己的膝盖,头埋在胳膊上,闷闷地哭出了声。
“对不起,郁先生,我不该骂人,你对我这么好,我应该对你感激涕零,我怎么能骂你呢?我简直是个白眼狼。对不起,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好生气啊,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不喜欢就不要做那些容易让我误会的事,我不想自作多情,我不想误会……”
郁怀白完全听明白了。
他蹲下身,冷静地回了句:“不是误会。”
宿洄猛地抬起头,挂在眼角的眼泪都吓掉了。
郁怀白叹了口气:“你怎么会觉得我在包养你啊?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真心诚意地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不求回报。”
“不是温水煮青蛙,故意给你设套,也不是要包养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本来打算等你毕业了再表白,免得影响你学习,但现在看来,不表白不行了。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彻底成为一个别有所图的恶人了。”
郁怀白伸手,帮他擦了下眼泪,看着他的眼睛,在漫天风雪中,认认真真地开口:“宿洄,我喜欢你。”
说完,郁怀白自嘲般笑了下:“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酒量这么差,明天早上一起来,肯定会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就像那天中秋一样。
宿洄完全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手,把郁怀白随身携带的钢笔从他胸前口袋里抽出来。
宿洄手都在颤抖,他看眼时间,翻出自己的毛衣袖子,在毛衣袖子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2023年12月22日,冬至,晚上11点44分,郁先生说,他喜欢我。”
喝醉酒的宿洄盖上笔帽,开心地笑了。
郁怀白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说:“再补上一条。”
郁怀白把他手里的钢笔拿过来,扯着他的袖子,在他的笔迹下面又补上了一句话:
“11点45分,郁先生亲吻了我。”
宿洄一脸懵:“可是你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瞬间瞳孔放大。
郁先生的嘴唇很凉,应该是沾了雪水的缘故,但是却很柔软。
两人的嘴唇就这样轻轻地碰在一起,郁怀白没有下一步动作,就这样闭着眼睛,安静地触碰他的嘴唇。
宿洄愣了好久,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郁先生在亲我。
他的嘴唇也很凉,也沾了一点雪水。
然而现在,两人的嘴唇都在慢慢发烫。
郁怀白放开他,往后退开一点,指腹摸了下他上嘴唇的唇珠,意犹未尽:“等你醒了,我再跟你算账。”
次日,清晨。
宿洄坐在床上,看到自己的毛衣袖子上那两行小字,整个人处于失神状态。
上面那行字是自己的笔迹,下面那行字分明是郁怀白的笔迹。
他跟郁先生相处那么久,当然能认出对方的笔迹。
告白?亲吻?
宿洄拍拍自己的脸:我是不是没睡醒?
宿洄又躺回床上,在心里默数了三十秒后,重新坐起身体。
他低头一看,完了,那两行字还在。
宿洄仔细想了想昨晚的情景,记忆停留在他骂人的那句话上。
“郁怀白,你他妈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被你包养,滚!”
宿洄面如死灰,有种想跳楼的冲动。
算了,他卧室是二楼,摔不死人。
此时,他肚子又咕噜叫了一下。
他还没吃早饭,现在已经九点了,好饿。
宿洄硬着头皮往外挪动,把希望寄于郁怀白已经上班了,现在不在家。
至于之后郁怀白回来,他要怎么跟对方解释,到时候再说吧,能拖一时是一时,至少他还有一上午的时间可以思考一下措辞。
宿洄深吸一口气,慢慢打开房门,踮着脚尖往楼下走。
然而当他来到餐厅,顿时停住了脚步。
郁怀白拿着一份报纸,神态悠闲地坐在餐桌旁看报。
听到他的脚步声,郁怀白抬起头,说:“坐。”
宿洄硬着头皮坐到他对面,发现郁怀白一直盯着他的胳膊看。
宿洄低头看一眼,顿时心里更难受了。
他整个人吓坏了,毛衣还没换呢。
宿洄默默地把左手避在身后,假装无事发生。
郁怀白也没打扰他,直到他吃完饭,郁怀白喝了口咖啡,淡淡问了一句:“昨晚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吗?”
宿洄缩起脑袋:“不记得了。”
郁怀白看眼他的袖子,问:“需要我帮你回忆吗?”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
郁怀白敲了下桌面,一脸严肃:“两件事,我要跟你沟通一下。第一件事,以后不许半夜去酒吧,这次看在你是去找朋友的份上,还带上了管家,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必须提前跟我报备,我同意了你才可以去。”
宿洄点下头,知道郁怀白是在关心自己。
接着,郁怀白脸色更加严肃:“第二件事,你误会了我,还骂我,我需要一个道歉。”
昨天的道歉估计宿洄都不记得,郁怀白需要宿洄在清醒状态下给他一个道歉。
宿洄抬起头,郑重道:“对不起。”
郁怀白:“把这三个字抄一百遍。”
“哦,”宿洄抿起嘴唇,唇边露出一点笑意,他知道,郁怀白这是原谅他了。
不过……
思考了好一会儿,宿洄怯怯地问道:“没有第三件事吗?”
郁怀白淡然一笑:“你希望有吗?”
宿洄不说话了,他也说不清楚,如果郁怀白真的跟他表白的话,自己会不会答应。
他很清楚,自己对郁怀白是有好感的,但是这种好感有没有发展到想跟对方共度一生的程度,宿洄不太确定,他有些茫然。
宿洄出了会儿神,突然反应过来。
看袖子上的文字,郁先生昨天已经跟自己表白了。
那他当时是怎么反应的?
宿洄无奈地拍拍自己的脑袋,怎么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断片啊!
郁怀白无奈地笑了下:我的表白,让你这么烦恼吗?
心口有点酸,郁怀白淡淡开口:“不用着急给我答复,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好好谈谈。”
“嗯。”宿洄鼻头一酸,内疚得想哭,“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吊着你……”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我当然知道,你昨晚……很高兴。”
宿洄一愣,郁怀白接着道:“我昨晚录音了,等你高考毕业了,我再放给你听。”
宿洄:“……”
许久,宿洄轻轻捶了一下桌面,生气之余,更多的是难为情:“谁会在表白的时候录音啊?”
郁怀白淡定道:“没办法,昨晚你喝醉了,那么美好的记忆,我不想只有我一个人记得。”
当然了,更多的是,他想录下来,防止宿洄事后赖账。
不过他现在一见到宿洄,就不想为难他了。
舍不得。
郁怀白宽慰道:“不必觉得内疚,你知道我喜欢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就好了。至于我嘛,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宿洄弱弱开口:“我喜欢你吗?”
郁怀白:“……”
他走过去,捏了下宿洄的鼻子:“你还没开窍呢!”
说完,郁怀白云淡风轻道:“我回公司了,你安心学习,不要多想。”
“哦,”宿洄摸摸自己的鼻子,莫名觉得很开心。
“最后一点,”郁怀白补充道,“不许胡思乱想影响学习,不然,我不喜欢你了。”
宿洄胆大妄为,回了句:“才不会。”
他的意思是:你才不会不喜欢我。
看着宿洄这恃宠而骄的小表情,郁怀白没忍住,捏捏他的后颈:“你啊,去学习吧。”
没办法,谁让我宠你呢?
“嗯。”宿洄点了下头,收拾好碗筷,回屋学习。
少年人没有任何心机,走路的背影都是欢快的。
郁怀白目送他上楼,目光突然变得阴暗:
我得想个法子,让宿洄知道,他爱我。
第48章 第48章
宿洄认认真真地, 还真把“对不起”这三个字写了一百遍。
他练的是方正又有些飘逸的硬笔行楷,字体秀丽,写在纸上很漂亮。
等郁怀白下班后, 宿洄把这满纸的对不起递给郁怀白看。
他开起玩笑, 说:“你数一数。”
他写了一百零二个对不起, 白送两句对不起。
郁怀白故作严肃:“不数了,我相信你不会偷工减料。”
郁怀白不愿意数, 那就没意思了, 宿洄只好自己把这点小心思说出来:“我写了一百零二句对不起, 多送你两句。”
郁怀白果然被他逗笑了,摸摸他的头发:“真乖,不过以后不许说脏话了。”
说完郁怀白想起周让,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是不是跟周让学的, 以后少跟他玩。”
宿洄咬了下嘴唇。周让的确容易把脏话挂在嘴边, 不过他心是好的。
他那天也是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
宿洄不好意思道:“郁先生, 我以前从来没有骂过脏话, 你是第一个。”
郁怀白挑了下眉:“我还挺荣幸。”
说完郁怀白把报纸对折, 轻轻敲了下宿洄的头, 低声道:“再有下次,我亲死你。”
宿洄:?
他揉揉有些发烫的脸颊, 心想,郁先生真是越来越……轻佻了。
不过, 他很喜欢。
宿洄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眼睛, 耳朵都红了。
郁怀白看在眼里, 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耳垂。
宿洄吓得立刻心跳如雷, 说话声音都在抖:“干、干什么?”
郁怀白赶紧收回手,一脸歉意:“抱歉,没忍住,下次你可以推开我。”
宿洄深吸一口气,他慢慢平静下来,闭着眼睛凑上前去:“没事,你随便捏。”
捏个耳朵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郁怀白顿时呼吸有点紧。
宿洄靠得这么近,还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看着宿洄的脸,就不止是想捏他耳朵那么简单了。
想……亲。
郁怀白慢慢把人推开,笑了下:“以后我可以叫你洄洄吗?”
宿洄睁开眼睛:“嗯。”
郁怀白随即压低声音:“洄洄,别诱惑我。”
宿洄脸一红,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郁怀白的低笑声,对方显然心情很愉悦。
宿洄跑回卧室,拿起卷子做题,却发现自己写着写着,眼前竟然逐渐浮现郁怀白的脸。
宿洄吓得笔都掉了。
完了,他该不会真的要跑神,影响学习了吧?
半个月后,宿洄的猜测果然得到了验证。
这次月考,他只考了全校第六名。
从名次上,他只是掉了五个名次,然而从分数上看,他却比上次考试足足退步了二三十分!
要知道,他以前可是能比第二名高出十几分的!
果然,班主任开完班会后,一脸严肃地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宿洄,我相信你的目标,应该不是只考这个分数,你应该是奔着省状元去的,对吧?你最近上课有点不在状态啊,有时居然会跑神。”
张慧梅喝了口茶,知道宿洄胆子小,她叹了口气,决定不再给宿洄上压力:“总之,你自己好好调整一下吧,老师就不给你上压力了,加油!”
宿洄抿紧嘴唇:“谢谢老师。”
从办公室出来,周让幸灾乐祸地凑上前去,咧着嘴问:“班主任是不是说你了?哇,考了全校第六还要挨骂啊!”
宿洄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也就高兴这几天,下次考试我肯定能考第一。”
周让被他逗笑了:“这话说的,你考第一我会很生气似的,哎,我们现在可是朋友,你考第一我也会很高兴好吧。”
说完周让靠在课桌旁,问道:“是不是跟你家老公吵架了?我看你最近有的时候会跑神啊,谈个恋爱别影响学习啊。”
宿洄羞愧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头埋在胳膊里,低头装鸵鸟。
都怪郁先生,人长得帅又有钱,对他又特别好,简直太有魅力了。
不行,怎么能这么让人喜欢?
宿洄揉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决定要跟郁怀白好好谈谈。
这个周末,吃完午饭,宿洄一脸严肃地坐在郁怀白对面,盯着他看。
郁怀白:?
你成绩退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盯着我看干什么?
郁怀白眉心微皱,准备等等看,看宿洄要作什么妖。
果然,宿洄一开口,跟成绩有关。
“这次考试,我只考了全校第六,退步了好几十分,”宿洄盯着他,理直气壮道,“我退步了,都是因为你!我总是想你,才会跑神退步的!”
郁怀白:“……”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不行,不能笑,要严肃。
宿洄继续理直气壮道:“你看你,长得这么帅,对我这么好,天天在我面前散发魅力,我不跑神才怪了!都怪你!”
郁怀白轻轻咬住自己的腮肉,忍得很辛苦,他心想不能笑,忍!
最终,宿洄做了总结:“总之,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在我面前散发魅力,不许再对我好,懂吗?”
郁怀白要忍不住了,他干咳一声,冲宿洄招手:“过来。”
宿洄犹豫两秒,最终还是走过去。
“郁、郁先生。”他现在才涌出那么点后怕的感觉来。
他居然敢这么跟郁怀白说话,真是疯了。
郁怀白忍不住想逗他,他抬起眼皮,故作严肃:“胆肥了,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宿洄立刻诚惶诚恐:“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郁怀白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自己意志不坚定,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上课也总是失神想我,能怪我吗?”
宿洄摇摇头:“不怪你,那怎么办呢?”
他有点着急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承认了喜欢郁怀白。
还是喜欢得要命的那种。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郁怀白不再为难他,于是轻轻笑了下:“这个,我还真没法帮你,你得自己调节。”
郁怀白说完停了下,继续道:“现在你信了吧,谈恋爱真的会影响学习,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中无男人,下笔如有神,你得克制自己。”
宿洄被他逗笑了,接着又叹了口气,他是得坚定意志了,不能再跑神了。
郁怀白沉思片刻,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样,下次你再跑神想我了,就打个响指,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宿洄点点头:“我试试。”
当天晚上,宿洄做试卷时,偶然又跑神了。
他赶紧打了个响指,响指的声音像一道惊雷突然响在他脑海里,顿时把他整个人惊醒了。
还真有效。
宿洄很高兴,只是他现在还不习惯,有的时候会忘记打响指。
等习惯就好了。
等以后他养成了下意识动作,一跑神就打响指,肯定就不会再跑神了。
宿洄开心地笑了,一晚上他的卧室里响起好几声响指声。
然而……
“哒。”
“什么声音?”第二天上午,正在讲课的英语老师突然停下来,眼睛看向后面,“谁在打响指?”
同学们的眼神也纷纷往后看。
宿洄赶紧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英语老师皱了下眉,继续讲课。
十分钟后。
“哒哒。”
连续两个响指。
英语老师忍无可忍,手拿着粉笔抵在讲台上:“不想听课给我滚出去!你不听别人还要听呢!都复读了心里没点数啊!还想三战是吧!”
英语老师说话很直,班里顿时没人敢说话。
宿洄羞愧地低下头,心想郁先生这出的什么鬼主意,太丢人了。
班里鸦雀无声,英语老师环视班级一圈,最终脸色恢复如常:“好,我们继续上课……”
大家继续上课,坐在宿洄右手边,离他最近的郝明朗却险些憋出内伤。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了,郝明朗看着他直笑:“你干什么?莫名其妙你打什么响指?”
周让听到他说话,顿时也过来凑热闹,问宿洄:“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宿洄顿时头栽到桌面上,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还好,他意志还算坚定,通过长时间的锻炼,他现在已经不会在学习的时候想起郁怀白了。
宿洄松了口气,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成功爬回了全校第一的位置。
高三的寒假只有短短十几天。
两人在家过完春节,郁怀白还真给他订了机票,前往冰岛。
当然,跟宿洄一同走的,还有那一摞厚厚的寒假作业。
出发前夜,宿洄又找到郁怀白。
“郁先生,我有话要跟你说。”宿洄神色严肃。
“怎么了?”郁怀白浅浅一笑,“是不是很兴奋?兴奋得睡不着了?”
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
宿洄摇摇头。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之前不是说,等寒假了,我们去办离婚手续吗?”
宿洄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郁怀白坐到沙发上,几秒后,回道:“现在民政局还没上班,你着急办离婚手续的话,得再等几天。”
年假还没过,民政局现在没人。
宿洄抿了下唇,慢慢开口:“我是想说,我们可不可以,不离啊?”
郁怀白抬起眼眸:“你……”
宿洄弯起嘴角:“郁先生,我记性不太好,你能把那晚的语音放给我听吗?我想听听,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你的,以及,你是怎么跟我表白的。”
宿洄目光坚定:“我现在就想听。”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谁都没有躲避。
许久,郁怀白把手机扔到一边:
“不需要录音,你想听,我可以跟你说无数次。”
“宿洄,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男朋友,可以吗?”
第49章 第49章
郁怀白原本想设计个突然消失的戏码, 让宿洄意识到自己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然而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对上郁怀白坚定不移的目光, 宿洄心跳加速, 最后回了句:“我也喜欢你, 我想跟你交往。”
说完,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知道宿洄腼腆, 郁怀白没再逼他, 而是淡定地敲了敲自己身侧的位置。
“那我们这就算是定了?”
宿洄点点头。
郁怀白深吸一口气, 抬眸叫他:“过来。”
宿洄听话地坐到他旁边。
郁怀白垂眸看他,最终抬起手腕,轻抚他的后背。
“我可以吻你吗?”郁怀白问。
宿洄闭上眼睛,抬起头, 一副任君索取的模样。
很快, 清冷的气息向自己逼近。
宿洄唇上一软,然后转瞬即逝。
宿洄清亮的双眸有点懵。
郁怀白手还搭在他背上, 温和笑道:“可以了, 回屋休息吧。”
郁怀白说完转身要走。
宿洄咬了下唇角, 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 磕磕绊绊地说:“可以……深一点。”
郁怀白呼吸一滞,眸色瞬间加深。
“洄洄, 抱紧我。”郁怀白声音低沉。
宿洄听话地搂住他的腰,下一秒整个人被郁怀白推到了沙发上……
这个吻很深, 也很急, 两人分开的时候, 宿洄还在喘,额头也沁出了一点汗珠。
郁怀白低头, 吻去他鼻尖上的那点汗珠,声音低哑:“还好吗?”
宿洄迷迷糊糊地回了句:“嗯。”
紧接着,他感受到郁怀白温热的手掌贴在了他的腰上,然后从毛衣下摆慢慢探了进去……
被触碰到的那点皮肤顿时有些战栗,宿洄紧张到睫毛颤动:“郁先生……”
郁怀白又吻了下他鼻尖上的小痣,把手慢慢撤了回来:“别紧张,不动你。”
宿洄还在上学,他不能乱来。
郁怀白道:“等你毕业了,我们再圆房,好不好?”
宿洄顿时从脖子红到了脸颊耳朵,指尖都在发烫。
圆、圆房……这种话听起来好害羞啊。
原本还环在郁怀白脖子上的双手收了回来,宿洄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他。
郁怀白低声笑:“真是娇气。”
然后他又低头,亲吻了宿洄的手背:“不过,我很喜欢。”
宿洄:“……”
真是没脸见人了,好害羞。
-
“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友好的冰岛房东把钥匙递给郁怀白,然后又用中文给郁怀白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郁怀白接过钥匙,关上房门,跟宿洄彻底过起了不算休闲的二人世界。
宿洄作业很多,郁怀白工作也很忙,两人一落地稍微休息两天,就得去书房各自忙碌了。
窗外是晶莹洁白的雪山,雪山脚下还有一座冒着热气的温泉。出租屋里铺上了地暖,两人穿着毛衣,外面套着一件大衣,一点都不冷。
宿洄的外套是郁怀白给他套的,短款黑色大衣,袖口露出一截白色的毛衣袖子,发丝温顺柔软,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很柔软。
一副很好抱的样子。
郁怀白靠在椅子上,唇角微微上扬,出神地盯着他看。
宿洄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打了个响指:“郁先生,该回神了。”
郁怀白一笑,然后继续工作。
这次出来旅游,管家保镖一个都没少。只是为了给二人留下足够的相处空间,每到饭点,管家带着厨师过来做饭,做完了他们便回到隔壁别墅。
然而这次,宿洄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吴叔,你们不用过来做饭了,我跟郁先生自己做点吃。”
管家欣然应允:“好的,那我们自由活动去了。”
公费旅游报销,不玩白不玩。
很快,宿洄就看到窗外不远处的室外温泉里多了几个光膀子的人影。
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到老管家那一身强健的肌肉,不由感叹一句“老当益壮啊。”
郁怀白不由拧了下眉,把窗帘拉上。
当着他老婆的面,脱衣服泡温泉,成什么样子?
“别看。”郁怀白语气平和。
宿洄看出他心中所想,不满地撇了下嘴:“都是男人啊,而且他们又没脱光,穿着裤子呢。”
说完他扯了扯郁怀白的袖子,弯起嘴角:“郁先生,等吃完饭,我们也去泡会儿吧。”
“不行!”郁怀白直接拒绝,他可舍不得宿洄被别的男人看。
宿洄戳戳手指:“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我也想泡温泉啊。”
郁怀白喝了口热水,回道:“等下找个温泉馆,室内的,包场。”
“好!”宿洄扬起笑脸,像他们屋后的温泉,平时泡泡脚就好了,其实他也不敢在室外脱光了泡澡。
很快,郁怀白定下了一个温泉馆,离这里只有两公里远,开车一会儿就到。
宿洄亲自下厨,两人吃了碗肉丝面,睡了个午觉,然后才往温泉馆走去。
两公里的路程,他们没有开车,而是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宿洄牵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扶着郁怀白的胳膊,两人亲密地往前走。
宿洄的脖子上,戴的还是郁怀白的灰色围巾。
他看向郁怀白的左脚,有些不放心地说:“郁先生,你累不累啊,要不我背你吧。”
郁怀白脚步一顿:“你背我?”
“是啊,”宿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是你男朋友嘛。”
是的,你是我男朋友。
郁怀白轻轻一笑,一开始他还担心宿洄不习惯两人身份的转变,现在看来,是他还不太习惯。
他伸手帮宿洄把他脖子上的围巾又缠紧点,回道:“没事,就快到了。”
“哦,”宿洄怕郁怀白误会,随即解释道,“我只是心疼你,你别误会啊。”
郁怀白眯起眼睛,明知故问:“误会什么?”
宿洄小声道:“误会我故意揭你伤疤,说你走路慢什么的。”
郁怀白淡然一笑,扣紧他的手指:“怪不得你胆子小,原来你这么敏感,怕别人生气。”
宿洄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我要是不敏感,就不会胡思乱想,怀疑你要包养我了。”
“也没说错,”郁怀白大手一伸,把宿洄整个人揽进自己怀里,低声道:“我要包养你一辈子。”
宿洄低着头,轻轻回了句:“嗯。”
-
两人很快到达温泉馆,在侍从的指引下,来到馆内。
“那边是更衣室,洗浴用品都是最新的,给您放在池边了,有任何需求可以摁一下铃铛,请享用。”金发碧眼的服务员用流利的中文说完后,退了出去。
偌大的温泉池蒸汽缭绕,光是站在池边,就已经觉得很热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宿洄也不见外,说了句“我先换吧”,就钻进了更衣室。
很快,他换了一身白色浴袍出来。
宿洄穿得很得体,只露出了脖子,以及一点点锁骨。
郁怀白目光落在少年线条流畅,看起来又很脆弱的锁骨上,眸光逐渐加深。
宿洄皮肤很白,那一点凸起格外惹眼。
他目光上移,又停留在宿洄的脖子上。
郁怀白喉咙滚了下:喉结也很漂亮。
想咬。
“郁先生。”宿洄的叫声及时打断郁怀白心里那点旖旎的想法。
少年对他心里那点色气的心思毫无察觉,正笑盈盈地问他:“要我帮你换吗?”
郁怀白干咳一声:“不用了。”
很快,郁怀白也换好了浴袍出来。
此时,宿洄正光着脚坐在池边,把整个小腿放在池子里泡脚。
“郁先生!”宿洄冲他招手。
郁怀白脸上含着笑,慢悠悠地向他走过去。
宿洄跟条鱼一样,直接身体下滑,落到水里,只留颗脑袋漂在水面上。
“水里很温暖的,你试试啊。”
“嗯,”郁怀白应一声,慢慢把自己的腿也放在池子里。
“是很舒服。”郁怀白手放在温泉里搅了搅,却没有收到回应。
他抬头一看,发现宿洄正脸色苍白地盯着他的脚背看。
郁怀白的左脚脚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脚背绕到脚后跟,一直蔓延到小腿肚上,足足有二十厘米长。
郁怀白淡淡解释道:“之前车祸伤得太重,整条腿都断了,后来做了手术,才修复成现在这个样子。”
宿洄眼眶发红:“还能恢复吗?”
郁怀白摸摸自己的脚背:“能跛着脚走路,已经很了不起了。”
言下之意,不可能再进一步恢复了。
“这是刀伤,做手术留下的,不疼。”郁怀白抬手摸摸宿洄的眼角,安抚道,“真的不疼,早就过去了。”
宿洄擦擦眼泪,跪在池子里,抬起郁怀白的左脚仔细观察。
郁怀白看着他发红的眼眶,甚至还有心思开玩笑:“怎么,被我丑哭了?”
宿洄摇摇头,把郁怀白的左脚抱在自己怀里,手指一点点触摸那些凸起的伤痕。
突然,他低下头,虔诚地在那道伤痕上落下一个吻。
“不丑,这是胜利的信号,证明郁先生很坚强,之前的手术很成功。”
从注定只能坐轮椅,到能跛着脚走路,郁先生已经非常坚强了。
尽管书里写过很多次郁怀白的脚伤有多狰狞,然而当他亲眼看见,才意识到郁怀白的脚伤有多恐怖。
宿洄低下头,又亲吻了下他的脚背:“以后伤口疼了告诉我,我帮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郁怀白叹了口气,把宿洄拉起来,揉进自己怀里:“你也不嫌脏。”
宿洄摇摇头:“刚洗过了。”
现在两人都在温泉里泡着呢。
宿洄手搭在郁怀白肩膀上,头靠在他怀里,还是忍不住想掉眼泪。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着,很快浸湿了郁怀白胸前的浴袍。
郁怀白没办法,只能把人揉进怀里亲,边亲边含糊不清地哄道:“别哭了,再哭,我该心疼了。”
第50章 第50章
宿洄心疼极了, 哭得根本停不下来。
郁怀白没办法,只好吻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凶狠, 试图转移宿洄的注意力。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 宿洄很快被这个炙热的吻感染, 迷迷糊糊抬起手臂抱住了郁怀白的胳膊,慢慢给予回应。
几分钟后, 宿洄粗喘着气跟他分开, 终于回了神。
“不哭了好不好, 都过去了。”郁怀白湿热的唇吻上了他的眼角。
宿洄红肿着眼睛,抹掉眼泪:“不哭了。”
他们是出来玩的,要开心一点。
宿洄从郁怀白怀里钻出来,坐到郁怀白旁边泡澡。
“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以前他和郁怀白也在一间卧室睡过觉, 他居然都没注意郁怀白脚背上有这么长一道伤口。
郁怀白一声轻笑:“以前我跟你不熟, 故意藏着,没让你看见。”他都是穿着袜子躺在宿洄身边的。
宿洄扣紧郁怀白的手, 靠在他肩膀上:“郁先生, 我真的很爱你。”
郁怀白嗯一声, 丢在池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郁怀白站起身, 拿起手机一看,是曾缘缘给他发的消息:[我回家了, 有时间出来聚一聚。]
郁怀白打字回道:[我在冰岛。]
曾缘缘:[我知道,等你回来。]
曾缘缘:[我不打算走了, 以后都在国内发展了。]
郁怀白回了两个字:[挺好。]
郁怀白放下手机, 又走到宿洄身边坐下, 说:“缘缘回来了,想约我见一面。”
宿洄沉思道:“她是想劝和, 劝你和焦先生和好。”
郁怀白轻笑:“劝我有什么用,是焦阳讨厌我。”
郁怀白目光看向远处:“我从来都不知道,焦阳有这么大的野心,打垮我,他会很开心吗?我们就不能好好合作吗?”
宿洄揉揉他的指节,宽慰道:“行商嘛,难免会有冲突。有句话说得好,千万不要跟自己的好兄弟做合伙人,不然容易反目成仇。其实,焦先生有句话说得也很对,就算你们各自经营公司,以后也是可以合作的。”
郁怀白淡淡道:“他所谓的合作,是有利可图时合作,无利可图时拼个你死我活。我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了,就当这十年的感情喂了狗了。”
“那缘缘呢,她可是焦先生老婆,你的高中同学。”
郁怀白一脸冷漠:“再来烦我,一起拉黑。”
宿洄靠在他肩膀上,想了想:“其实,你跟焦先生说不定也可以和好。原书剧情里,宿家破产后,焦先生甚至跟宿铖勾搭在了一起,可是现在,宿铖已经因为绑架关在监狱了,说明现在剧情线有变动了,以后应该也会有别的变动。”
宿洄抬起头,看着他说:“郁先生,我觉得焦先生人还挺好的,你们应该可以和好。”
郁怀白无奈地摇摇头:“在你心里,有坏人吗?”
“有,”宿洄差点从他怀里跳起来,义愤填膺道,“你爸就是个大坏蛋!”
提到袁欣,宿洄一愣,接着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好好的,他怎么又提起这些烦心事了?
他小心翼翼觑着郁怀白的表情。
郁怀白脸上没什么异样,只淡淡说了句:“以后别提他。”
“嗯!”宿洄重重点头,不敢再说话。
郁怀白有些内疚地揉揉他的头发:“不用这么怕我,我没生气。”
宿洄摇摇头:“不是怕,是心疼。”
他担心提起那些陈年往事,会惹郁怀白伤心。
郁怀白沉思许久,牵起宿洄的手,说:“洄洄,我家里的事,你都知道吗?”
宿洄点下头,郁怀白的家事,书里写的很详细。
郁怀白沉声道:“有些事情,你从书上看,和我亲口告诉你,完全是两种体验。其实……我是个杀人犯。”
宿洄完全怔住了。书上根本没写到,郁先生怎么可能杀人??
宿洄从他怀里钻出来,红肿着眼睛盯着他看。
郁怀白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别怕……”
郁怀白声音很轻,语气却异常沉重:“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我必须要亲口告诉你。我不知道你看的书上有没有写到,但我想亲口跟你说。如果你被我吓到了,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郁怀白闭上眼睛,回忆转回以前,接着他睁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慢慢道:“我老家是农村的,我血缘上的父亲——袁欣,是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在村里很受推崇。我外婆是个非常强势的人,家里因为养猪有一点小钱,在村里也颇有些威望。”
“当年我妈成绩不好,但是人品不坏,年纪轻轻就下来在镇上打工,是村里有名的村花。当时她有自己的男朋友,跟她在同一个工厂,两人情投意合,发乎情止乎礼,从来没做过逾矩的事情。她那个初恋非常能干,很快升到了小组组长,过年的时候还带上了厚礼,来我外婆家提亲。我外婆嫌他穷,文化低,不同意这门亲事,只相中了袁欣那个大学生,最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活生生拆散了我妈和她的初恋。我妈性子软,本来就不敢反抗,跟袁欣结婚后,就安心地跟袁欣过日子,跟她那个初恋再也没有了联络。”
郁怀白不愿意叫袁欣爸,一直叫他名字。
郁怀白继续道:“后来,袁欣来滨海打工,很少跟家里联系,倒是会准时寄钱。直到我十三岁那年,我妈瞒着他,带我来到滨海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直到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袁欣早就结交了傅家的千金小姐,是人家的未婚夫。两人订婚宴都办了,就差领证了。”
“没领证的原因,是袁欣一直在骗婚,整个荣福集团,乃至整个滨海,根本没人知道他早就结过婚了。袁欣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特别爱面子,他一直想离婚,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把自己和傅大小姐的婚事拖到了现在。”
“我和我妈找上门的时候,整个傅家一片哗然,当时荣福集团的老总,也就是傅荣河傅董,热情招待了我们,并且义愤填膺地告诉我们,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骗婚的败类。结果我们走后,他却把袁欣叫到了书房,给他留了一句话,‘把这娘俩处理掉。’然后,袁欣就照办了。”
郁怀白脸色愈加难看,他停顿一下,继续道:“在傅荣河的教唆下,袁欣精心策划了一场车祸,在这场车祸里,我的腿摔断了,我妈为了救我,在车子爆炸发生前,把我用力推了出去。当时我腿摔断了,全身骨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妈葬身火海。”
“幸运的是,有好心路人路过,赶紧报了警,给我们叫了救护车……虽然事后看来,这或许并不是一种幸运。还不如当时我跟我妈一起死在那里,至少后来我妈不会那么痛苦。”
郁怀白继续道:“我当时已经昏迷了,在医院醒来后才知道我妈重度烧伤,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医生说,没救了,让我们放弃治疗,然后……袁欣没同意。”
宿洄顿时湿了眼眶。
一句“袁欣没同意”,可想而知,郁怀白他妈死前还要经受怎样的痛苦。
郁怀白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宿洄握紧他的手,郁怀白松开拳头,跟他的手交握到一起,眼睛里满是血丝。
“重度烧伤很痛的,我妈甚至有迷迷糊糊痛醒的时候。袁欣为了救妻子的美名,同时为了报复我妈害得他差点身败名裂,他买通医生,跟大夫说,救人的时候,手可以重一点。”
“这话是在我病房里说的,当时他以为我还在昏迷,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说了。我醒来后,他甚至还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哭着跟我说,不能放弃,一定要救活我妈。”
“我麻木地听着,心都死了。然后我跟他说,我想见我妈最后一面。袁欣同意了,就这样,我穿好防护服,坐着轮椅,来到我妈病房。正巧我妈当时疼醒了,就剩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识,她流着眼泪,跟我说,‘求你了,让我死。’然后……我就把她的氧气管拔了。”
“很快,我妈几分钟就死了,等医生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那时我还差几天就到十四岁,法律上定不了我的罪,至于袁欣,在我不要脸地诋毁我妈,表忠心的情况下,他信了,把我保了下来。”
“再之后,我就住进了傅家。从十四岁,到十八岁,整整四年,我终于搜集到了他们犯罪的证据,把袁欣,傅荣河他们,以及那个收受贿赂的市长,都送进了监狱。”
“那四年生活对我来说,如同炼狱,然而再痛苦,也痛不过我亲手拔下我妈氧气管的那一刻。”郁怀白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发白,“洄洄,我杀过人,我杀的人是我的亲妈,就算这样,你也要跟我在一起吗?”
杀人的这个桥段,书里并没有写。
这本《商场风云》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在作者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着连作者都不知道的故事。
宿洄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一开始,他知道郁怀白杀过人,他一定会对郁怀白敬而远之,哪怕逃回宿家,他也不敢跟这个杀死亲妈、把亲爸送进监狱的恶魔待在一起。
纵然知道郁怀白有许多理由,然而能亲手拔下自己亲妈氧气管的人,只会让宿洄感到恐惧。
然而现在,他的心里只剩下了心疼。
“怀白……”他伸手捂住了郁怀白的嘴巴,哭着说,“你先别亲我,你让我哭一会儿,我真的,好心疼你啊……”
第51章 第51章
宿洄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过, 这种无力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除了哭,他什么都做不了。
郁怀白心疼坏了, 把哭到无声的宿洄抱进怀里, 拍拍他的背。
“我以为你会怕我。”现在看来, 这种以为完全是多余的。
“洄洄,谢谢你能接纳我。”
在此之前, 郁怀白从来没想过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连焦阳都不知道, 他亲手拔下他妈氧气管的事情。
他本打算把这些罪恶都烂在肚子里,然而却碰见了像天使一样的宿洄。
宿洄爱他,接纳他,理解他, 心疼他。
直至此刻, 郁怀白才终于有种活在这个世间的真实感。
原来,这个世上还真有人会因为心疼他, 哭到不能自已。
宿洄捂住胸口, 觉得每一寸皮肤都在抽痛。
他哭着问:“他们, 都死了吗?”
“都死了, ”郁怀白帮他理了理被汗打湿的额前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 轻声道,“袁欣和傅荣河早就被枪毙了, 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的前市长也被判了无期徒刑。只是我一直走不出来, 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想, 或许我当年真的听错了,我妈可能从来没说过让我帮她的话, 或许哪怕多一秒,多一分钟,我妈也是想要活着的……”
宿洄拼命摇头:“你别这样,我害怕。”
“不怕,都过去了。我没听错,我只是有的时候太难过了,想跟我妈一起走。不过现在有你了,我不想走了。洄洄,谢谢你救了我。”
宿洄抹掉眼泪,鼻子都被堵住了。
他拿起毛巾用力擦了下鼻子,这才哑着声音说:“都过去了,我不哭了。”
他揉揉眼睛,说:“眼睛好痛啊。”
郁怀白亲吻了下他的眼皮,把人带到了温泉里。
“多泡会儿就不疼了,这温泉水很暖和的,你别用手揉了。”
“嗯,”宿洄张嘴呼吸,慢慢放松下来,坐在池边台阶上放松享受。
半小时后,两人脸上带着潮红离开温泉馆,脸上的红润都是被池水泡的。
除此之外,宿洄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郁怀白的眼角也有些发红。
回到别墅,郁怀白拿来煮熟的鸡蛋帮宿洄滚眼睛。
宿洄眯起眼睛,突然问:“这些事情,你跟焦先生说过吗?”
郁怀白拿手掌帮他揉揉眼角,说:“没有,只有你知道。”
宿洄咬了下唇,有些不确定地问:“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你最亲近的人了?”
郁怀白吻了下他的鼻尖,轻声道:“早就是了。”
-
他们租的房子,二楼天窗是可以遥控打开的,最外面是一层透明玻璃板。
头顶天窗打开后,住在二楼的人就可以平躺在床上,欣赏头顶的夜空。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抬头就是绚烂美丽的极光。
宿洄想了想,搬来小桌板,坐在郁怀白旁边,拿出数位板开始画画。
木屋,雪山,极光,还有黄色暖灯下自己最爱的人,整张画美好得仿佛童话里的故事。
画好草稿后,宿洄开始上色。
郁怀白躺在他旁边,看着他电脑里正在上色的图画,突然问:“洄洄,你想好高考报什么志愿了吗?”
宿洄摇摇头。
他一开始是想报核工程专业的,然而现在他动摇了,他舍不得离开郁怀白。
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我好像被你养废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你了,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郁怀白给他提了个建议:“学计算机吧,将来到我们研发部来工作。”
宿洄跟他开起玩笑,故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给你当码农啊?”
郁怀白道:“我给你开高薪,绝对不让你加班。怎么样?考虑一下吧,我们郁氏集团的offer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要珍惜。”
宿洄被他逗笑了,又瞪了他一眼,说:“那我好歹也是能上清华的人,一个清华毕业的学生,拿你们郁氏集团的offer,不是轻轻松松吗?说的好像我高攀了一样。”
郁怀白刮了下他的鼻子,笑道:“是我高攀了。”
他三生有幸,能娶到宿洄做老婆,是他高攀了。
宿洄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回道:“郁先生,我不想学计算机,我就想搞一点爆炸的艺术。”
郁怀白勾住他的左手手指,回道:“没关系,不管你想做什么工作,我等你。”
“嗯。”宿洄关掉电脑,回身抱住郁怀白,“郁先生,现在国家的政策都是很照顾那些科研人员的,就算我真的去搞核弹了,逢年过节我也是能回来看你的,只要我们的交谈不涉及工作,不泄密就可以了。”
郁怀白知道宿洄在安慰他,他揉揉宿洄的双手,说:“你的手机会被监控起来吗?”
宿洄想了想,回道:“有可能。”
郁怀白语气突然加重,缓缓道:“那,我要是给你发一些那方面的话,他们也能看见吗?”
宿洄没听懂,抬头问道:“哪方面?”
郁怀白勾起唇角,说:“夫夫间的情趣,外人不能看的那种话。”
宿洄顿时红了耳朵。
郁怀白继续道:“语音可以给你发吗?那种,有点喘的语音,可以吗?”
宿洄直接捂住了耳朵,脸颊发烫。
郁怀白把他的手拉开,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照片可以给你发吗?那种部位的照片……”
宿洄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巴,脸羞得通红:“人家也不是什么都看的,你别胡说了。”
郁怀白眼睛都笑弯了,无声盯着他看。
宿洄松开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被郁怀白逗笑了,他歪头问道:“郁先生,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他一直以为郁怀白都是不苟言笑,很严肃的那种人,万万没想到,郁先生还会跟他说……这种话。
郁怀白抱紧他的腰,低声道:“你是我老婆,合法的。”
而且现在他发现,逗宿洄,真的很有意思。
宿洄低着头,也为这样鲜活的,甚至会开玩笑的郁怀白感到开心。
如果没有小时候的那场变故,或许郁先生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开心地笑着吧。
宿洄弯下腰,趴进郁怀白怀里,蹭了蹭他的胸口,说:“嗯,合法的,你怎么开心怎么来。”
郁怀白顿时呼吸一紧,他摸了摸宿洄的头发,最终还是舍不得。
“算了,你一堆作业呢,好好学习,我等你毕业。”
-
美好的假期总是过得很快,十几天的冰岛之旅很快过去,最后一天,两人来到了滑雪场。
这里已经被郁怀白包场了。
宿洄从来没滑过雪,昨天饭桌上,当他提出想去滑雪时,哪怕是经验再丰富的管家,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郁怀白腿脚不便,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出要做这些剧烈运动,而且还是邀请他一起去的那种。
宿洄扬起笑脸,非常自然地说:“郁先生,明天我们一起去滑雪吧。”
就在管家为宿洄担忧时,郁怀白微微一笑,回道:“好。”
管家彻底愣住了,几分钟后,他终于反应过来。
看来,现在宿洄少爷已经完完全全走进了郁先生的心里。
挺好。
-
雪场,上午九点,艳阳高照。
已经被包场的雪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两人穿好装备,宿洄又不放心地摸摸郁怀白的鞋子,然后才抬头笑道:“郁先生,你伤的是左脚,等下我们都把左脚抬起来,然后单脚滑下去,看谁滑得快。”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叫了声他的名字:“宿洄,你可从来没有滑过雪啊,刚才教练教你的,你都不一定能记住呢,你居然还想单脚跟我比赛?”
宿洄胆子小,刚才教练教他的时候,他一直躲在郁怀白身后,根本没听清教练在说什么。
他两只脚都不一定能滑得稳的,居然还想单脚跟郁怀白比。
郁怀白十分大气,谦让道:“我让你一只脚,我单脚都比你滑得快。”
宿洄顿时被挑起了斗志,他很不服气,但是又对自己的技术有自知之明,宿洄想了想,回道:“这可是你说的,输了不许赖我!”
郁怀白笑了下,问:“要不要赌点什么?”
“赌什么?”宿洄好奇道。
郁怀白笑道:“我赢了,你亲我一口,你赢了,我亲你一口。”
“幼稚。”宿洄笑出了声,几秒后,他突然凑上前去,在郁怀白脸上落下一个吻。
“想亲就亲了,有什么好赌的。”宿洄挑中一块练习场地,看着只有五十米长,很平坦,十分适合初学者。
“就这里吧。”宿洄拉着他来到出发点,“一起出发吗?还是一个个来,然后计时,看谁滑得快?”
郁怀白看他一眼,说:“还是分开吧,我怕你撞到我。”
“切,那我先来。”宿洄蓄势待发,然后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还好郁怀白及时扶住他,他脸上带着笑,说:“我说什么来着,走都走不稳,还想滑呢。”
宿洄仰起头:“那你来。”
郁怀白撑好雪杖,目光如炬,盯着不远处的终点,沉声道:“我只是走路有点跛,我不是残废。”
郁怀白话音刚落,直接撑着雪杖,向终点划去。
他的脚很稳,很快滑到了终点。
宿洄站在起点冲他喊:“郁先生,你作弊呀,你是双脚!”
郁怀白手撑在雪杖上逗他玩儿:“你都弃赛了,你管我双脚单脚呢。”
“谁说我弃赛了!”宿洄不服气地抬起头,“我来了!”
郁怀白不免担心:“你小心点……”
他话还没说完,宿洄就摔了个大跟头。
“你没事吧?”郁怀白赶紧滑过来扶他。
“没事。”宿洄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根本没摔疼。
他看向郁怀白的脚,问道:“你脚疼不疼?”
郁怀白道:“不疼,只是有点跛而已。”
宿洄放下心来,他撑着雪杖,左右挪动两下:“还挺好玩的。”
“我来教你。”郁怀白扶着他的手,耐心地教宿洄滑雪。
有这样一位贴心的贴身教练,宿洄很快学会了滑雪,甚至可以单脚滑。
他站在起点,翘起自己的左脚,对站在终点的郁怀白说:“我来喽!”
就这样,他迎着明媚的阳光,单脚滑着雪,撞进了终点郁怀白的怀里。
郁怀白紧紧抱住了属于他的太阳。
宿洄想,他不知道别人看到跛脚的郁怀白是怎样的心情,但是他想,郁先生应该不喜欢别人用怜悯的眼神看他的左脚。
不过,以郁先生的性格,他应该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只在意自己的眼光。
可惜这次,他猜错了。
宿洄抬起头,说:“郁先生,等下我们来玩斗鸡吧,一人一只脚,公平决斗。”
郁怀白叹了口气:“宿洄,我不希望你用这样的方式逗我开心,一人一只脚,会让我觉得很冒犯。”
宿洄顿时手足无措:“对不起……”
郁怀白竖起一根手指放在他唇边:“不用说对不起,你愿意这样哄我开心,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过我不是喜欢玩的性格,所以你对我,我喜欢出去玩,但是又怕被别人异样眼光看待的猜测,完全猜错了,我一点都不想出来滑雪,不过……”
郁怀白话锋一转,低头轻吻下他的唇角,说:“我喜欢看你滑雪,喜欢看你玩得开心,你开心,我就很开心,所以你不需要哄我,你只需要哄你自己开心,懂了吗?”
第52章 第52章
你不需要哄我, 你只需要哄你自己开心。
雪场阳光明媚,地面上银光点点。
宿洄仰起头,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
“怀白。”
假期很快过去, 两人从冰岛回来, 一下飞机, 被一个穿着白色毛织裙的女人堵在了出站口。
女人容貌素丽,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 肩上披着针织披肩, 踩着长筒靴, 浑身透露着清丽的气质。
她摘下墨镜,头上戴着米白色的帽子,对他们招手:“我在这里。”
郁怀白牵着他的手走过去,声音淡淡的, 给他介绍:“曾缘缘。”
接着他又看向曾缘缘, 声音里多了几分感情:“这是我爱人,宿洄。”
曾缘缘冲他挥了下手:“你好。”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 回了句:“你好。”
“他胆子小, 到车上说吧。”郁怀白边说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曾缘缘回了句“好。”
三人来到车上, 曾缘缘坐在前排副驾上,郁怀白跟宿洄坐在后面。
曾缘缘问:“先送他回家吗?”
郁怀白摸摸宿洄的手指, 回道:“一起回家,你有什么事到书房跟我说, 我不想往外跑了。”
清河庄园本来就有待客的功能。
曾缘缘叹了口气:“我直接去你家跟你说话, 焦阳会生气。”
“那就不说了, ”郁怀白态度决绝,“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曾缘缘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给老焦打电话。”
曾缘缘拿起手机,电话很快接通:“焦阳,我现在在怀白这,你要不要过来?”
电话外,郁怀白突然插嘴:“你问他要不要过来,难道不该先征求下我这个主人的同意吗?清河庄园不欢迎他。”
曾缘缘转头,无语地看他一眼。
电话那头,焦阳没听清:“他说什么?”
曾缘缘按下免提。
郁怀白重复一遍:“我说,清河庄园不欢迎你,别来。”
电话里面,隐隐传来焦阳磨牙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咬了咬牙:“说的好像我特别想去似的,挂了……等会儿!”
焦阳突然提高音量。
他皱了下眉,沉声道:“傅文菁从国外回来了,你小心点。挂了。”
焦阳挂掉电话。
宿洄心里一惊。傅文菁,傅荣河的女儿,也是那四年里,郁怀白所谓的后妈。
郁怀白他妈去世后,袁欣就迫不及待地跟傅文菁结了婚,郁怀白为了复仇,叫了她四年妈。
小说里傅文菁是个十足的恋爱脑,什么都听袁欣的,她倒是没有违法犯罪,对她爸和袁欣做的那些事一概不知。然而即便知道袁欣早就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她依旧知三当三,天天盼着郁怀白他妈早点死。
袁欣死后,傅文菁彻底黑化,并且跑到了海外。
现在她回来,第一时间就会去找焦阳,寻求合作。
按照书中剧情,当时还在郁氏集团的焦阳会在暗中跟傅文菁勾结在一起,可是现在焦阳已经离开郁氏集团了。
世界线已经发生了变动,那有没有可能,焦先生并不会跟她合作?
宿洄正沉思着,前方曾缘缘开口:“傅文菁去找焦阳了,想跟焦阳合作。”
曾缘缘顿了下,继续道:“焦阳没同意。”
“太好了!”宿洄高兴地叫出声。
郁怀白轻轻笑了下:“这么开心?”
宿洄不好意思地往他身边靠了靠,说:“焦先生人真好。”
“那当然,”郁怀白平静的语气里露出些许骄傲,“要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做朋友。”
-
滨海到冰岛的时差有八个小时,宿洄回屋补觉,郁怀白略有些疲惫地带着曾缘缘来到会客厅。
曾缘缘一落座,有点后悔了:“算了吧,改天再来跟你聊。”
曾缘缘起身要走,郁怀白叫住她:“直接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可说的。”
曾缘缘又坐了回去,她轻叹口气,郑重道:“焦阳做的事情,我代他跟你道歉。”
郁怀白回道:“不用。”
他跟焦阳的事,跟曾缘缘无关。
曾缘缘眉头紧锁:“我是焦阳的妻子,也是你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们吵架。我跟焦阳聊过了,他转让股权,和偷核心算法,在他看来,只是略有些龌龊的商业手段,他觉得商场如战场,哪怕是亲兄弟,也有互相残杀的时候,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他始终觉得,商场上的厮杀不该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这是两码事。就好像古时候两个国家的将军一样,就算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针锋相对,也不影响他们惺惺相惜。”
“商战不是为了国家而战斗,他的类比完全就是错的。为了私人的利益伤害兄弟,我不可能原谅他。在他心里,我没有他赚的钱重要。”
再讨论下去,这个话题就要上升到哲学层面了。
郁怀白不再多说,曾缘缘也适时转移了话题。
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但是我劝不动他。我再尽力劝一劝吧。”
说完,曾缘缘把一张请帖递给郁怀白:“过两天是焦阳的生日,我希望你能来。”
曾缘缘停顿一下,从包里又拿出一张请帖,纠正道:“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来。”
郁怀白看着这两张请帖,脸上莫名露出些许笑意。
“再说吧。”
-
“什么,你要带我去参加生日宴?”
宿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郁怀白摸摸手上戒指,淡定回道:“我还没正儿八经地带你出去过,我想把你作为我的老婆,正式地介绍给别人。”
宿洄咬着筷子,有些不情愿:“上次慈善晚会,不是带我去过了吗?”
郁怀白吃了口鸡蛋羹,解释道:“上次带你去慈善晚会,其实很多商业圈里的人精,都猜到我们在演戏,这次我想郑重地把你介绍给他们。”
宿洄歪头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宿洄没有西服,他唯一的一套西装还是结婚时穿的那套。
他支起手腕,问郁怀白:“郁先生,生日晚宴那天我穿什么?”
郁怀白道:“你平常穿什么,那天穿什么就行。”
宿洄看眼自己身上的白色毛衣,问:“我平常都是穿毛衣啊,那天穿这个就行了吗?”
郁怀白点头:“可以。”
很温暖的颜色。
“行。”宿洄欣然接受,反正有郁怀白给他挡着,去哪里都可以。
他咬了口鸡蛋糕,又问:“郁先生,我胆子小,生日宴那天,我会一直躲在你身后的,别人会不会笑话你啊?”
郁怀白轻笑:“谁敢笑话我。再说了,”
郁怀白停顿一下,压低声音:“我巴不得你一直躲在我身后。”
那种害怕中全身心依赖他的样子,很让他心动。
宿洄抿嘴笑:“我会一直黏着你的。”
郁怀白弯起嘴角:“求之不得。”
解决完服装的事,郁怀白又看向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
吃完晚饭,郁怀白把手上的白金戒指摘下来,提议道:“洄洄,明天我们去换个戒指吧。”
宿洄看眼餐桌上的白金戒指,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吗?你一直戴着啊。”
郁怀白解释道:“我一直戴着是因为我爱你,不是因为我喜欢这枚戒指。当初选戒指的时候,我都是直接交给吴叔,让他选一个好的,我自己根本没上心。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郁怀白沉声道:“我想选一个,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戒。”
听到这话,宿洄很开心。
他伸手指了下这枚婚戒,问道:“另一个呢?”
之前他不想上学时戴着婚戒,把自己的那枚婚戒摘下来,交给郁怀白了。
郁怀白说:“在我卧室。吴叔,你去我卧室,帮我床头柜里的戒指拿过来,有两个戒指盒。”
“好。”管家起身往楼上走,不一会儿拿着两个戒指盒回来。
郁怀白把两个戒指盒打开,把自己的那枚戒指放在其中一个空的戒指盒里,然后把两个装有婚戒的戒指盒递给管家。
“捐了吧。”郁怀白说。
管家:“好的。”
“你喜欢什么样的?”郁怀白问宿洄。
宿洄想了想,回道:“简约一点的,刻有我们两个人名字的。”
郁怀白:“好。”
然后他伸手,说:“把手给我。”
宿洄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郁怀白反复捏捏他的无名指,两根手指把宿洄的无名指圈起来测量尺寸。
宿洄咯咯直笑:“郁先生,你这测不准。”
郁怀白一本正经道:“我的手指就是尺。”
“好了。”郁怀白松开他,说,“明天跟我一起去珠宝店。”
宿洄半眯起眼睛瞟他:“你就是想捏我的手。”
郁怀白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说:“是呢,没打算否认。”
次日,天明。
郁怀白带着他来到洛宝珠家的珠宝店。
郁怀白提前让人给店员打过招呼,他们进门后,偌大的商店里只有一个服务员,她正兼职着收银员的工作,在前台看管着收银机,没有抬头看他们。
郁怀白说:“你先看一看,有没有喜欢的款式,或者直接定做,都可以。”
宿洄抱着他的胳膊,抬起头:“我都可以啊。”
“就知道你是这种回答。”郁怀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已经替宿洄做好了决定。
他带着宿洄来到前台,说:“定做一款婚戒,材质要白金的,素雅一点的,戒圈上刻着水波纹样,内里刻上我们两个人名字的首字母。”
郁怀白说完,停顿一下,补充道:“我的那枚戒指再补上一句话,y love。连起来就是 s h ,y love。”
宿洄很受感动,他赶忙抬起头说:“我的那枚戒指也要刻字,就刻y、y……”
y love已经被郁怀白用掉了,宿洄想刻点不一样的。
郁怀白眼里含笑,等着他说话。
前台服务员也在等他提要求。
宿洄心一急,脱口而出:“y hband!”
——我老公。
果不其然,头顶传来了一声低笑。
宿洄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太长了,刻不下?”
服务员赶忙回道:“不长不长,再多刻几个字母都可以。”
宿洄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心想反正都已经hband了,再肉麻一点也没关系。
“那再加几个字母,cute,y cute hband。”
意为我可爱的老公。
宿洄抬起头,问郁怀白:“可以吗?”
郁怀白嘴角噙笑,对服务员说:“就按他说的办。”
第53章 第53章
第二天下午, 珠宝店就把定做好的婚戒送了过来。
白金戒面上刻有水波纹样,戒圈内面各自刻有两串英文:
“s h y love”。
“y h b y cute hband”。
宿洄把那枚刻有郁怀白名字的戒指戴到无名指上,看到戒面上的水波纹样, 不解道:“郁先生, 这个水纹是什么意思?”
郁怀白简短道:“你名字里带水啊, 仔细看,这里还有一个小人呢。”
宿洄仔细一看, 果然在戒面上看到一个火柴人在水里游泳。
很显然, 这是郁怀白后来又给珠宝店提的要求。
“是逆流而上吗?”宿洄问。
郁怀白回道:“是啊,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你的名字很美,我记住了。”
说完郁怀白牵起他的手,在他手指上的戒指上吻了一口。
宿洄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我也想要亲。”
郁怀白低头, 在他左手的无名指指腹上也落下一个吻。
宿洄笑着收回手, 郁怀白却一脸严肃地把他两只手都牵了起来:“不能只亲无名指,其他几根指头会吃醋的。”
郁怀白低头, 用嘴唇轻轻碰了下他每根手指的指尖。
“郁先生。”宿洄微笑着叫他。
郁怀白抬头:“嗯?”
宿洄踮起脚尖, 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
“郁先生, 你好可爱啊。”
y cute hband。
-
“请走这边, 谢谢。”
焦阳的生日宴在老家别墅办的,门口侍从看到他们过来, 赶忙弯腰引导。
早在听说郁怀白的车开过来的时候,屋里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商界都说郁怀白已经和焦阳闹掰了, 现在看来, 这些传闻并不真实。
红毯从门口铺到正厅。
门口早就围观了一群商业人士, 不过大家都知道郁怀白的脾气,没人敢上前跟他打招呼。
曾缘缘站在门口, 面带微笑:“来了。”
郁怀白点了下头,接着曾缘缘亲自把他们带到大厅。
“跟以前一样,你们随意,嫌吵的话去楼上书房,八点开宴。”
曾缘缘话音刚落,焦阳爸妈手挽手走了过来,焦阳他爸说:“怀白,你来了。”
郁怀白应了声:“叔叔好,阿姨好。”
焦阳他爸拍拍他的肩膀:“你跟小阳的事我都听说了,年轻人哪有不吵架的,你们好好的,啊。”
郁怀白嗯了声,焦阳父母继续去接待别的来宾。
郁怀白性子冷,他跟焦阳和曾缘缘交好,就真的只是跟他们两人交好,他跟焦家的长辈们其实并不熟悉。
关于他和焦阳吵架的事,焦阳爸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客客气气地象征性地劝两句。
现在没人来接待他们了,郁怀白也乐得清静。
他看向不远处的甜品区,低头问宿洄:“要不要吃蛋糕?”
宿洄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点了下头。
郁怀白牵着他走过去,从甜品架上拿下一块黑森林蛋糕递给他,然后又看向不远处的酸奶,说:“再喝点酸奶吧。”
宿洄吃着蛋糕,应了声:“嗯。”
不一会儿,两人坐到休息区。
宿洄面前桌上的盘子里,放了好几块甜品和水果,旁边还有一杯酸梅汁。
宿洄剥开一块奶糖递到郁怀白嘴里,声音软糯:“尝尝这个,挺甜的。”
郁怀白咬住这颗奶糖,卷到嘴里嚼了嚼,劝道:“少吃点,等下还有正餐。”
宿洄嗯了声,又喝了口果汁。
宿洄胆子小,哪怕吃着东西,左手都挽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放。
他们正聊着,突然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商人朝他们走来。
这人是郁氏集团的股东,姓石,跟郁怀白还算熟悉。
石总脸上带着笑:“郁总,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宝贝?从进门到现在,我就没见你们俩分开过,走哪牵哪,这么宝贝他?”
闻言郁怀白偏了下头,伸出左手握住宿洄的左手,手掌微微收紧,一向冷峻的眉眼露出笑意:“我们家洄洄胆子小,离不开我。”
宿洄随即伸出右手,攥紧他的衣角,点了下头,安全感爆棚。
石总随即一副我懂的表情,端着红酒杯悠然离去。
很快,晚宴开始。
以前焦阳过生日,郁怀白都是坐在焦阳自家人那桌上。
这一次,曾缘缘也给他们留了两个空位。
曾缘缘走过来问:“是跟我们坐一桌吗?还是给你们安排一个单间?”
郁怀白转头问宿洄:“要跟他们坐一桌吗?”
宿洄点了下头。
他想要郁怀白跟焦阳坐一桌,两人多接触,多说话,说不定就能和好了。
于是郁怀白牵着他起身,回道:“一起吧。”
-
一张圆桌,焦阳爸妈坐在上位,旁边依次坐着焦越、曾缘缘和焦阳。
其他几个位置都是空的。
郁怀白不想坐在焦阳旁边,他本想让宿洄坐在里面,但转念一想,宿洄胆子小,而且宿洄本来跟焦阳的关系就不太好,还是算了。
最终郁怀白坐在焦阳旁边,宿洄坐在他的右手边。
焦阳沉着一张脸,当着爸妈的面也不好发作。
然而晚宴开始后,焦阳终于忍不住了,他没好气道:“你能别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吗?今天是我生日,我才是主角!”
郁怀白冷冷看着他,言下之意:我干什么了?
焦阳撇了下嘴,说:“从刚才吃饭开始,你一直问宿洄,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你当我耳朵聋吗?我能听见!你跟他说话跟哄小孩似的,你还一直给他夹菜,要不要这么腻歪?”
郁怀白瞥一眼焦阳碗里,曾缘缘刚给他夹的五花肉,说:“缘缘不是也在一直给你夹菜吗?”
焦阳瞪他一眼:“缘缘是我老婆,她给我夹菜不是很正常吗!”
郁怀白语气平淡:“洄洄也是我老婆,我给他夹菜,也很正常。”
焦阳:“……”
郁怀白不言则已,一言惊人,他一句话就把焦阳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眼见气氛有些僵住,曾缘缘狠狠捣了下焦阳的胳膊,恶狠狠道:“你学学人家,你怎么不给我夹菜?”
焦阳没好气道:“我还没说你呢,说好别请他,你又偷偷请!”
说完焦阳给曾缘缘夹了一块她最喜欢吃的藕夹,跟小孩似的闹起脾气:“你要是不惹我生气,我能不给你夹菜吗?”
曾缘缘冷冷睨他:“谁惹谁生气?”
焦阳立刻认怂,讨好道:“我惹你生气,我惹你生气……别生气,来,吃个狮子头。”
焦阳随后叹了口气:“唉,我过生日,我还得讨好你。”
曾缘缘白他一眼:“我已经给你夹菜了,你要是不惹事,我也不会让你给我夹。”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亲爱的老婆大人,请用餐。”焦阳说着又给她挖了勺鸡蛋羹。
曾缘缘被逗笑了:“这还差不多。”
吃完晚饭,郁怀白把一个礼盒从餐桌上推到焦阳面前。
“生日快乐,算我们两人送你的。”郁怀白声音冷淡,没什么情绪。
焦阳打开一看,礼盒里装的是一块名表,是他熟悉的品牌,价格不菲。
焦阳毫不客气把礼物收下,回了句:“谢了。”
宿洄看着那块名表,心里突然有点发酸。
这手表还是郁怀白当着他的面挑的,挑的时候还问了他的建议,说是当做他们夫夫俩一起送焦阳的。
当然了,宿洄对手表了解不多,他没能给出多有用的建议,只记得这块手表好几十万呢。
宿洄不由想起郁怀白送他的蓝宝石胸针,虽然那枚胸针也很贵重,但是跟这块几十万的名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心想,郁怀白还从来没送过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宿洄抿了下唇,心想自己送郁怀白的钢笔也许在富人圈里根本不算什么,但那已经是他能给郁怀白的,最好的礼物了。
可是郁怀白给他的生日礼物,连送给焦阳礼物的零头都比不上。
宿洄叹了口气。
他知道礼物不能只看价格,要看送礼人的心意,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
宿洄情绪不由低落下去。
他知道他在吃醋,可他就是控制不了。
不行,今天是焦先生生日,他不能生气。
宿洄正在心里宽慰自己,突然听到郁怀白叫他:“洄洄。”
宿洄抬起头:“郁先生。”
他努力扯起嘴角,然后就看见郁怀白从管家递过来的包里又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他。
“给我的?”宿洄不敢相信。
郁怀白:“嗯”。
宿洄接过礼盒,打开,顿时愣在原地。
礼盒里也躺着一块手表,看上去比焦阳的那块更精致,更漂亮一点。
“这个,应该挺贵的吧?”宿洄一时有些失神。
坐在郁怀白旁边的焦阳顿时惊叹出声:“卧槽,三百多万的百达翡丽,这可是收藏款!”
宿洄顿时震惊了,他赶紧把这块表推回去:“怎么这么贵重啊,我不能要。”
郁怀白手指抵在礼盒上,把礼盒推还给他:“再贵重也没你贵重,给你你就拿着,别跟我客气。”
说完郁怀白笑了下,说:“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夫夫,我的就是你的。怎么,嫌弃我乱花夫夫共同财产了?嗯?”
郁怀白尾音上扬,逗得宿洄脸都红了。
“舍不得戴就在家里放着,或者卖钱,都可以,送你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见宿洄还是不肯收,郁怀白开起玩笑:“拿着吧,实在不敢戴,你就放在家里收藏。说不定等哪天我破产了,还需要你拿这块表来帮我应急呢。”
宿洄感动坏了,他泪眼汪汪地抬起头:“可是,无缘无故的,你怎么送我礼物啊?”
郁怀白低笑:“送自己老婆礼物,不需要理由,喜欢你,就送了。”
此话一出,整个饭桌都安静了。
许久,曾缘缘狠狠捶了下焦阳的后背:“你看看人家!”
第54章 第54章
回去之后, 宿洄果然把这块手表供了起来。
他把礼盒打开,把手表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防止手表落灰,他还特意从管家那找了块红布盖上, 仪式感拉满。
郁怀白靠在他卧室门边, 看着他笑:“你还真给供起来了, 要不要再给你拿三炷香?”
宿洄不好意思地转头看他,回道:“就放在这, 我想时时看着它。”
这手表太贵重了, 宿洄根本不敢戴。
郁怀白摩挲下手上新换的戒指, 故意逗他:“你知道我给你买的那双鞋多少钱吗?”
宿洄啊一声,想起放在门口郁怀白给他买的过冬的加绒运动鞋。
宿洄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郁怀白没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知道我给你买的羽绒服多少钱吗?”
宿洄怔怔地看着他, 神色有点懵。
郁怀白继续道:“还有给你买的毛衣、手套、围巾、帽子、保暖裤……你都知道价格吗?”
宿洄摇摇头, 郁怀白给他买过冬的衣服时,把衣服上的价签都给撕掉了。
郁怀白悠悠道:“你这全身上下的衣服, 从里到外, 价格都不便宜, 你这一身衣服加起来都好几万了。你吃我的, 用我的,真要跟我计较, 你计较得过来吗?”
宿洄顿时心里很难受,嗫嚅着说道:“对不起, 我花你钱了。”
郁怀白无奈地笑了声:“我不是说你花钱, 我是想告诉你, 以后关于钱的事,别再跟我计较了。一则你现在经济没独立, 衣食住行都是用我的,计较不过来,二则我们现在是夫夫,是彼此最深爱的人,没必要计较。所以……”
郁怀白停顿一下,伸手:“账本给我。”
宿洄一愣:“账本?”
郁怀白勾勾手指:“你平时记账的账本,估算你吃了多少的饭钱,用了多少的水电,还有房租,以及我平时‘借’你的钱,等等等等,要我说得这么详细吗?给我。”
宿洄抿了下唇,把随身携带的小账本递给郁怀白。
账本上记的全是他估计的在清河庄园居住的开销,以及郁怀白借给他的几千块钱,打算等以后毕业了有工作了再连本带利还给郁怀白。
郁怀白打开账本一看,顿时气笑了:“今天的早饭钱你甚至都记上了?”
宿洄羞得脸通红:“习惯了,忘改了。”
郁怀白拧着眉,把账本往前翻了翻,说:“去冰岛旅游的钱你倒是没记上。”
宿洄低着头,小声道:“你请我出去玩,不算欠你钱。”
郁怀白轻笑:“你分得倒挺清。”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郁怀白把账本合上,问他:“还记账吗?”
宿洄赶紧摇头:“不记了。”
他们是夫夫,不该分得这么清。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
宿洄想,他得有点主人翁意识。
主人翁这三个字从脑海里飘过的瞬间,宿洄立刻蹲下身体,不好意思地抱住自己。
“干嘛呢?”郁怀白被他突然下蹲的动作逗笑了。
宿洄捂着自己发烫的脸,说:“我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却嫁给了你这么一个千亿富豪,我怎么有种骗婚的感觉?”
“可不是吗,一开始宿晨跟我结婚,就是骗婚,他是为了搞垮郁氏集团才跟我在一起。不过你就不一样了,我们两个是自由恋爱,财产不用分你我,以后你就别跟我客气了。”郁怀白拿起那个账本,问他,“那我烧了?”
宿洄抬头想了想,有些犹豫:“还是别烧了,万一以后我们离婚了,分手了,欠你的钱我还得还你。”
郁怀白顿时脸色阴沉,磨了磨牙:“你还想离婚?”
宿洄赶紧把脖子往后缩缩,委屈地小声说:“凡事都有例外嘛,我这不是以备不时之需嘛。”
郁怀白呵呵冷笑,随即给管家打电话:“吴叔,拿个小火盆来,烧纸的那种。”
很快,管家端着一个清明时给死人烧纸的火盆走了过来,边走边念叨:“郁先生,这还没到清明呢,您怎么要烧纸啊?”
他刚走到宿洄卧室门口,敏锐地察觉到房间气氛不对,赶紧改口:“我去换一个。”
郁怀白没有阻止。
又过了几分钟,管家换了一个铁盆过来,铁盆外面还贴了几个纸剪的喜字。
管家把铁盆放下,在铁盆里点上火,说:“这是人家结婚时用的火盆,跨火盆嘛,趋吉避凶,寓意好,用这个。”
郁怀白点了下头,显然非常满意。
管家又去楼下拿了两把小矮凳给他们,然后才离开。
郁怀白走到火盆旁边,坐在矮凳上,把宿洄记的账本一页页撕下来,丢进火盆里烧掉。
郁怀白甚至招呼他,说:“过来烤手。”
宿洄不是很情愿地一步步挪过去,心想又要挨训。
不过郁怀白一开口,宿洄放了心,郁先生跟他聊的都是家常。
郁怀白看他一眼,说:“你之前交的生活费,我都给你存到银行卡里了,回头转给你。”
宿洄点头:“嗯。”
郁怀白又问:“闻长风还你钱了吗?”
宿洄点头:“早就还了。”他现在手上还有三千块。
“挺好。”郁怀白把手上剩余的账本残页都放到火盆里,说,“还有两天就开学了,到时候我送你。”
掌心下跳动的火苗正传递着温暖。
宿洄抬起头,微笑着说:“好。”
两天后,两人一起来到学校,学校九点正式报到,现在是早上八点半。
今天天气不好,天上下着小雪。
郁怀白没有下车,把伞递给他,说:“中午我来接你。”
“好。”宿洄撑着伞下车,站在车外,裹紧郁怀白送他的灰色毛巾,说,“我去上学了。”
他转身要走,郁怀白叫住他:“等一下。”
“嗯?”宿洄低头看他。
郁怀白点了下自己的脸颊,双眼凝视着他:“亲一下。”
前面司机赶紧把头转到一边去,假装没听见。
他们的车停在校门口,来来往往都是同学和老师。
宿洄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接着弯下腰去,把伞往身后撑,挡住车里的画面。
柔软的嘴唇带着一点凉意,轻轻碰了下郁怀白的脸颊,然后很快分开。
“我走了。”宿洄起身走人,自己的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
自从之前的手机被老师没收后,宿洄再也没有带手机来学校,每次郁怀白有什么事情要跟宿洄联系,都会很麻烦。
就比如现在,那个米国老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拉着郁怀白要给他汇报一下年初预算安排。
公司里的预算划拨郁怀白心里都有数,他本来不想搭理卢森卡,然而对方代表的海鸥科技毕竟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郁怀白决定还是给他两分薄面,于是跟卢森卡进了会议室。
然而眼看时间临近午休,郁怀白直接起身走人。
“郁总?”卢森卡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中文叫住他,“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礼貌?”
郁怀白转身看他,脸色平静:“吃饭了,有事下午再说,散会。”
说完郁怀白直接走人,其他股东都一哄而散。
其中,最会说话的石总拍了拍卢森卡的肩膀,直接开怼:“卢森卡,你下次开会能不能整点大家不知道或者不清楚的内容说?公司的预算安排年初开会的时候都已经说过了,还有说的必要吗?你要挑重点啊,别浪费大家时间。我下午还有事,你下午要是还要开会,我不来了啊。一天天的,净搁这整些无用功。”
说完石总径直离去,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卢森卡,气得卢森卡刚要反驳,就看到石总已经开溜了,气得他直咬牙。
其他股东态度还算好点,但也都很礼貌地说了句:“我下午也有事,不来了。”
至此,卢森卡安排的会议算是彻底泡汤了。
等人全部走后,卢森卡拿起手机,给一个人发去一条短信:[我尽力了,没拖住。]
另一边,屋漏偏逢连夜雨,郁怀白好不容易上了路,却发现他平常走的路突然堵车了,说是前面出了车祸。
郁怀白等了好几分钟,见车流还没有动,随即当机立断:“走小道。”
司机熟稔地把车开上小道,还好小道没堵,司机随即开车带着他,扬长而去。
-
雪越下越大了。
宿洄撑伞站在校门口,校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
每次放学,校门口都聚集了很多人,宿洄每次都会等十分钟左右才从教室出来,避免被吵闹的人群吵到。
然而这次,他在校门口都站了十分钟了,还是没能等到郁怀白的车。
宿洄不由担心,心想郁先生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啊呸呸呸。”宿洄赶紧呸几句,把不好的想法呸走。
他正呸着,突然一颗芒果滚到他脚边。
宿洄抬起头,不远处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撑着伞,蹲在地上捡芒果。
她手里的袋子破了,蹲在地上捡芒果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宿洄低头,看着他脚边的这颗芒果。
最终,他弯下腰,把这颗芒果捡起来,朝那个女人走去。
离对方还有两米远时,宿洄停下脚步,他有些紧张地开口:“你的,芒果。”
“谢谢,”女人转过身来,看到是他,顿时笑出了声,“原来是你啊,送你吃了。”
宿洄一惊:“你认识我?”
女人微笑着,很是温柔。她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整个人看起来却非常美艳精神,烫着一头长卷发,手上戴着红宝石,一身黑色加绒旗袍,披着白色貂绒披肩,看着非常年轻,贵气逼人。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女人挽了下挽在手上的披肩,微微弯起唇角:“你可能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文菁,按照辈分,你和怀白得叫我一声后妈,可不就是一家人吗?这芒果,送你了。”
第55章 第55章
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
宿洄怔在原地,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慢慢往后退。
傅文菁把头发挽到耳后,笑容温柔大方:“怕我啊?我一个弱女子, 能对你做什么呢?”
宿洄脸色发白, 小说里的傅文菁手段阴毒, 为了报仇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女人低笑:“愣着干什么,叫我声妈啊。”
宿洄握紧伞柄, 手里还拿着芒果, 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直到一声:“洄洄!”
宿洄猛地回了神。
一辆黑色宾利开到校门口, 郁怀白撑着伞从车里走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郁先生!”宿洄眼里只剩下那个高大的身影。他双手松了力,伞和芒果都丢在了地上。
他冒着小雪,直接冲到郁怀白怀里, 紧紧抱住对方。
他抱着郁怀白, 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温暖而又熟悉的气息,直到此刻, 宿洄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郁怀白单手抱住他:“没事了, 别怕。”
说完他抬起眼眸, 冷冽地看着傅文菁。
傅文菁依旧脸上带着笑, 冲他招手:“好久不见啊,我的乖儿子。”
郁怀白拍拍宿洄的肩膀, 说:“你先上车,我有话跟她说。”
宿洄上车坐好, 不放心地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对车内司机道:“往前开一点。”
司机听话地把车开到路边, 只留下郁怀白和傅文菁两个人, 撑着伞在雪天里对峙。
傅文菁提着那袋破了洞的芒果袋,往前走两步:“送你的。”
郁怀白神色冷漠:“我芒果过敏。”
傅文菁弯起嘴角。她当然知道郁怀白芒果过敏, 她就是想恶心对方。
傅文菁撩了下头发,说:“听说你跟焦阳闹掰了?”
郁怀白冷冷地看着他,冷漠的眼神中写满四个字:与你无关。
傅文菁笑了下,又说:“那个宿洄真是你爱人?想不到你这浑小子也有动心的时候。”
郁怀白跛着脚往前走一步,目光沉冷。
傅文菁看眼他的脚,轻笑出声。
郁怀白毫不在意她取笑的眼神,而是沉声道:“你敢动宿洄,我叫你生不如死。”
傅文菁笑:“那我还真想试试了。”
郁怀白盯着她,几秒后,岔开话题:“听说你在国外结婚了,还有个五岁的儿子。”
傅文菁瞬间握紧双手:“你敢动我儿子……”
“你敢动宿洄,我就敢动你儿子。”
一阵冷风吹过,吹动郁怀白额前碎发,他半垂下眼皮,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睨着傅文菁:“我这人一向很疯,你敢动宿洄一根指头,我就敢断你儿子十根指头,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小孩。不信,你可以试试。”
郁怀白说完转身就走。
傅文菁盯着他的背影,几秒后开口:“以你对宿洄的感情,就算他只断了一根指头,你也会很心疼吧。”
郁怀白瞬间停下脚步。
傅文菁轻笑:“有软肋真的很麻烦,是不是?那我们就比一比吧,看看是你能把宿洄保护得很好,还是我能把我儿子保护得更好。”
郁怀白缓缓转身,突然走上前去。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傅文菁的脸被扇到了一边去。
她震惊地抬起头,捂住自己被打到火辣疼的左脸,不敢相信:“你居然敢打我?!”
郁怀白冷冷道:“这一巴掌,是替我妈打的,你当年知三当三,跟着袁欣他们欺负我们娘俩,这账我还没跟你算。不妨告诉你,我一直都有派保镖暗中保护宿洄,今天你突然出现,保镖们见你是个女人,这才没防备,下一次,你连洄洄的身都近不了。好歹也是社会名流,当众挨打你不觉得丢人吗?”
在他们谈话时,校门口已经有不少路过的同学和老师盯着他们看。
郁怀白冷眼睨她:“我这人不要脸,早就习惯了冷嘲热讽,也不怕进局子。我警告你,你以后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我再看见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傅文菁愤恨地看眼四周,为了面子,再加上周围还有暗中保护宿洄的保镖,她还真的没敢还手。
她冷呵一声,缓缓站起身:“等着吧,来日方长。”
郁怀白没再跟她打嘴炮,他撑着伞,慢慢往车上走。
趴在窗边观察情况的宿洄赶紧往里让。
郁怀白带着一身冷意进了车。
宿洄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知道,傅文菁是冲着郁怀白来的,她的出现,注定让郁怀白想起不好的回忆。
车子慢慢启动。
郁怀白给助理打去电话:“通知所有酒店、餐馆,不许做傅文菁的生意,他们的损失,我来承担。”
当年,郁怀白和他妈来滨海找袁欣,就是受到了傅家这样的针对。
所有的餐饮、酒店都不敢做他们娘俩的生意,她妈去找工作,也是处处碰壁。
最后走投无路的郁怀白决定报警,结果当时贪污腐败的前市长硬是把这事给压了下来。
有胆大的媒体想报道这事,也被傅家压了下来。
更悲惨的是,他们娘俩的钱包还被傅荣河安排的一群小混混给抢了。
那年郁怀白只有十三岁,纵然再能打,终究寡不敌众。
那群小混混把他摁在身下,按着他的头往他身上尿尿。
他们甚至还想欺负他妈。好在郁怀白当时疯了一样,抢过其中一个混混手里的刀,不要命地乱砍,这才吓退了他们。
他妈当时吓坏了,怕他杀人,拼命抱住他,这才没有闹出人命。
之后他们娘俩遍体鳞伤地去报警,结果警察收了傅家的钱,只说没监控,让他们回去等消息。
再后来,走投无路下,娘俩甚至在城里开始乞讨。
也是那个时候,宿文宫看笑话似的,给了他们娘俩一块饼。
郁怀白闭上眼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少在现在的滨海市,傅文菁别想过上好日子。
-
次日,清晨。
郁氏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办公室。
助理把一沓资料递给郁怀白:“傅文菁住到焦阳家里去了,这是焦阳在郊外偷偷买的别墅,他家里人都不知道。”
郁怀白拿起一张照片,照片显示焦阳站在别墅门口,给傅文菁开门。
看来之前缘缘说的焦阳拒绝和傅文菁合作,都是假的。
缘缘不会说谎骗他,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焦阳,连缘缘一起骗了。
郁怀白闭上眼眸。
为什么,就这么恨他吗?
随后郁怀白睁开双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发布会准备得怎样了?”
他们的手机处理器已经更新好了,明天就是发布会。
助理回道:“明天可以正常发布,石总已经联系了各大手机品牌,他们答应首轮新机销售,都使用我们的手机处理器。石总估算了一下,这样一来,我们的手机处理器市场份额可达到百分之六十,完全可以取代海鸥科技的主导地位。还有几家小企业,仍使用海鸥科技的处理器,石总还在跟他们沟通。”
郁怀白嗯了声。
海鸥科技的手机处理器已经两年没更新了,那几家小企业肯定都能沟通下来。
郁怀白道:“加大宣传力度,明天的发布会,我要亲自出席。”
助理应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演讲稿。”
“不需要,”郁怀白叫住她,说,“我自己写。”
自家公司研发的手机处理器,郁怀白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要自己写稿,亲自上台演说。
-
次日,新版手机处理器发布会。
郁怀白跛着脚缓缓上台,整个发布会鸦雀无声。
近几年,公司重大产品发布,都是焦阳上台演说,郁怀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
台下聚集着众多媒体,所有的灯光都对准他。
万众瞩目下,郁怀白打开投影,对着台下友商、各大媒体,以及直播前的观众们,缓缓介绍起自家的产品。
这次发布会采用的是现场直播的形式,郁怀白全程脱稿,现场也没有任何的提词器,溯洄处理器一经发布,立刻登上微博热搜。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这句诗来源于诗经,意思是逆流而上,追寻他的道路艰险且漫长。这里的他,不仅可以指代人,也可以指代梦想,指代亲人、家庭,指代一切值得我们去追寻的东西。溯洄二字,就是逆流而上的意思,这次处理器命名为溯洄,就是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可以逆流而上,去追寻我们想要追寻的东西,并且最终到达胜利的彼岸。”
教室里,周让自己带了手机,正刷着热搜看。
直播现场,有一家国内知名手机厂商,当场宣布他们的新机发布,就将使用溯洄处理器。
这个手机品牌正是周让正在使用的手机。
他关掉手机,嘿嘿直笑:“芜湖,又可以换手机喽,我以前的奖学金还没用完呢。”
说完他突然看向宿洄,跑过来问:“洄洄。”
“嗯?”正在刷题的宿洄抬起头。
周让问:“你家发布的新版处理器,你知不知道?”
宿洄想了下剧情,原剧情中,为了对付海鸥科技,郁氏集团特意研发了鸿飞处理器与对方对冲。
宿洄点了下头:“我知道啊,鸿飞处理器嘛。”
“什么鸿飞处理器,是溯洄处理器,溯洄从之,道阻且长的溯洄。”周让乐了,“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自家企业生产的处理器叫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哎,”
周让一顿,顿时反应过来:“溯洄,宿洄,这处理器名字跟你的名字是谐音哎。”
宿洄顿时红了脸:“巧合吧。”
另一边,发布会结束后,记者采访环节,也有记者问起了这个问题:
“溯洄这两个字,跟您的爱人宿洄发音是一样的,是巧合吗?还是特意这么取的?”
坐在最中间的郁怀白摸摸手上的戒指,缓缓勾起唇角:“纯属巧合。”
坐在他旁边的石总瞥他一眼。
屁嘞,他提议叫鸿飞,让这个姓郁的给毙了!
屁的巧合,他搁这公开秀恩爱呢。
屑。
第56章 第56章
溯洄处理器一经发布, 就给整个手机市场带来不小的冲击,尤其是海鸥科技,都快被冲烂了。
海鸥处理器可是整个海鸥科技的主营项目, 虽然两年没更新了, 依旧占据了很大的市场份额。
然而现在溯洄处理器一发布, 不少投资商已经望风而动,暗戳戳准备撤资了, 海鸥科技的股价也已经连日下跌, 再跌下去该跌停了!
现在他们主力都在研发和宣传智能家居电器, 现在回过头来研发手机处理器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们也没那个资金了,就算进行预算调整,钱也不够了。
更要命的是, 公司在智能家居这一块, 受到了远洋科技的深层打击,对方在智能家居方面, 在国内的地位很稳固, 最近又跟疯了一样加大铺货力度, 把海鸥科技打压得渣都不剩。
卢森卡一查, 这才知道远洋科技的老总是郁怀白的大学辅导员,是大他两届的大学学长。
“shit!”卢森卡拿着溯洄处理器的宣发传单, 再次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郁总!公司开发溯洄处理器,为什么要瞒着我!”卢森卡双手撑在桌面上, 气得鼻子直冒烟。
郁怀白喝了口茶, 淡淡道:“这个问题, 我上周已经回答过你了。”
上周发布会当天,发布会结束后, 卢森卡就气冲冲地冲进了他的办公室,质问他为什么偷偷研发溯洄处理器。
当时郁怀白的回答是:“海鸥科技是郁氏集团的股东,同时也是溯洄处理器的竞品公司,我认为你应该避嫌,所以跟其他股东沟通后,大家一致同意,要瞒着你进行研发。如果你对我的决策,或者说是对其他所有股东,大家都同意的决策表示不满,可以在下周的股东大会上对我们提出批评。”
卢森卡气得要死,他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还不能左右整个股东大会的决策。
就算在股东大会上对郁怀白提出批评,也只是浪费力气,不管从股权占比来说,还是瞒着他研发手机处理器给郁氏集团带来的利益来说,他都属于完败的地位。
果然,现在郁怀白回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我只想告诉你,从结果来看,我当初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
郁怀白说着甩给他一份资料:“自从溯洄处理器发布以来,公司这十天的净利润已经环比上升了172%,后续还会持续增长。手机处理器的市场份额预计等新机发布后,也会增加到百分之六十,甚至更多。从郁氏集团的利益出发,我的决策没有任何问题。那么,”
郁怀白的眼神瞬间变得锋利:“你现在跟我对话,到底是以郁氏集团股东的身份,还是海鸥科技的代表?”
卢森卡哑口无言,许久,他只能咬牙辩解:“当然是郁氏集团的股东,我只是生气,我作为股东,你应该提前告知我。”
郁怀白冷冷白他一眼,不告知他的原因,他已经跟卢森卡解释过了,不想再说一遍。
郁怀白突然笑了下,说:“告诉你个好消息。”
卢森卡咬牙:“什么好消息?”
郁怀白看着电脑里股市走向,轻描淡写道:“海鸥科技跌停了。”
“fuck!”卢森卡没忍住,骂出了声。
还好他的骂声里没带上宾语。
郁怀白权当没听见,又喝了口茶,说:“下午股东大会别忘了出席,提前预警一下,鉴于你进公司之后,并未对公司发展提出任何有利建议,整日浑水摸鱼,对你的职位可能会有调动。”
卢森卡眯起眼睛,很不服气:“有证据吗?”
郁怀白没搭理他,说:“下午你就知道了。”
下午,股东大会。
“鉴于卢森卡加入公司以后,并未对公司发展提出任何有利建议,上班期间十分懈怠,工作毫不专注,故对卢森卡进行免职处理,免去其副总经理职位。”
卢森卡懵了:“这就是你说的职位调动?”
郁怀白点头:“免职也算职位调动。”
卢森卡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理由呢,免职我总有理由吧?”
没等郁怀白回答,石总怒怼道:“你耳朵聋了,理由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你上班懈怠,浑水摸鱼。”
卢森卡冷笑:“说我懈怠,你总得给个实质理由吧,怎么,监控拍到我上班玩手机了?还是我哪一项工作没完成?”
郁怀白沉默不语。好歹也是海鸥科技派过来的企业高管,卢森卡在日常工作方面的确可圈可点。
但也仅仅如此了。
郁怀白道:“就凭你加入公司之后,并未对公司发展提出任何有用的规划。郁氏集团在你加入前和加入后,公司盈利方面没有任何显著提升。唯一一个显著提升的地方,还是瞒着你开发了溯洄处理器。再加上你之前召开的公司预算沟通大会,完全浪费大家时间,算是一个显著失误。”
郁怀白总结道:“既然公司有你没你都一样,这个副总的位置必须得换人。”
卢森卡握紧双拳:“我不服!”
他还想辩解,郁怀白直接打断他,说:“投票表决吧。”
卢森卡:“……”
卢森卡:“我操你妈!”
这一句国粹字正腔圆。
石总当即撸起了袖子:“骂人是吧,我操你妈!你妈了个巴子……”
郁怀白敲下桌子:“开会呢,骂人都滚出去。”
石总撇了下嘴,当即又笑道:“算了,你都被免职呢,让你骂两句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完石总阴阳怪气道:“谁让你股权占比小呢,少数服从多数,让你们公司再派个能耐人过来吧。不过你们放心啊,你们依然是公司股东,该给你们的分红一分都不会少,开心吧。听说你们海鸥科技最近财务危机啊,正好可以拿分红去救急。”
石总接着一拍大脑,故作懊悔的样子:“哎哟我忘了,咱们公司半年分红一次,等分红给海鸥科技,你们海鸥科技都凉凉了,可惜。”
卢森卡气到欲妈又止,最终只能摔下文件,愤然离场。
-
处理完卢森卡,郁怀白心情很好。
只要远洋科技继续加大力度,海鸥科技转卖股权,指日可待。
郁怀白很高兴,让厨房又加了两个小菜,都是宿洄爱吃的。
另一边,卢森卡却气到要死。
电话里,卢森卡有气无力道:“我被免职了。”
“什么?”此话一出,焦阳和傅文菁都很震惊。
焦阳拧眉道:“理由呢?”
卢森卡气到咬牙:“没有理由,瞎编的理由,投票表决,把我免职了。股权还在,但是……”
海鸥科技的经营情况最近很不乐观。
卢森卡道:“总公司那边的意见,准备转卖股权,回笼资金。”
焦阳:“……”
傅文菁:“……”
焦阳当初转卖股权给海鸥科技,就是想着自己势单力薄,海鸥科技家大业大,能跟郁氏集团对抗,可现在看来,海鸥科技这是快被郁怀白给搞破产了?
这个男人也太可怕了。
三人的语音群聊里,傅文菁叹了口气:“如果你当初没有转卖股权就好了,说不定郁怀白会看在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不会这么对付你。”
焦阳一声冷笑:“想什么呢,他是商人,商人只会唯利是图。”
傅文菁沉默良久,回道:“也许他这个商人跟别人不一样。”
她以前听袁欣说过,小时候的郁怀白十分痴迷航天领域,从小就立志考上航空航天大学,想报考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后来家庭变故,才报考了金融。
焦阳冷声道:“商人就是商人,没什么不一样的。”
傅文菁不置可否,接着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焦阳沉思片刻,回道:“准备好资金,把股权买回来。”
卢森卡随即苦笑:“他既然敢这么针对海鸥科技,肯定早就准备好了资金。”
内部股东本来就有优先购买权,而且这次郁怀白肯定有备而来,准备了充足的流动资金。
光看资金的面上,海鸥科技肯定也更愿意跟郁怀白合作。
毕竟海鸥科技不是洛斯一个人的公司。
洛斯就是海鸥科技的总裁,以及傅文菁的丈夫。
卢森卡叹了口气,说:“我是按照总裁的安排跟你们接触的,现在我已经被免职了,我得回米国了,拜拜。”
说完,卢森卡直接挂掉了电话。
语音群聊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许久,焦阳问:“接下来怎么打算?”
傅文菁沉思许久,说:“打感情牌,你去跟郁怀白接触,让他放弃购买股权。”
焦阳随即讥笑:“你疯了?他会听我的?”
傅文菁沉声道:“我觉得你低估了他对你的感情。”
“我认识他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没有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我是他兄弟,一旦触碰了,他就六亲不认。”焦阳显得很气愤。
纵然站在郁怀白的对立面,傅文菁还是忍不住反驳道:“我怎么觉得这话形容你更合适呢?”
焦阳:“……”
许久,焦阳大咧咧笑着承认:“我是商人,我只想赚钱,我跟他这种装得一批的商人不一样。”
说完焦阳看眼时间,眼见曾缘缘要下班了,说:“我去接我老婆下班了,有事明天再说。”
接着他停顿一下,揉揉鼻子:“之前转卖股权的钱还在。我明天去跟怀白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再买回来。估计希望不大,就这样,拜。”
第57章 第57章
郁先生这两天很高兴, 脸上的笑容从昨天中午开始,基本就没掉下来过。
宿洄不由好奇:“郁先生,发生什么好事了?”
郁怀白喝了口汤, 云淡风轻道:“卢森卡被我免职了, 海鸥科技准备把股权转让给我, 明天就签协议。”
“太好了。”这样一来,郁怀白就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了, 是郁氏集团绝对的掌权人。
宿洄举起汤碗, 跟郁怀白的碰一下:“庆祝一下, 赶走外资。”
汤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郁怀白看着他,脸上带着微笑,突然感慨般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高考啊, 我已经快等不及了。”
宿洄竖起三根手指:“快了, 还有三个多月。”
现在已经二月底了,离六月份高考仅剩下一百多天。
郁怀白深情注视着他, 给宿洄夹了块蒸得非常嫩的没有刺的鱼肉:“等你毕业了, 我们补办婚礼吧。”
宿洄点头:“好啊。”
郁怀白又道:“到时候, 我们圆房吧。”
“咳咳咳。”宿洄吓了一跳, 差点被夹到嘴里的鱼肉呛死,“郁先生!”
这周围还有人呢, 管家还站在旁边呢。
宿洄转一下眼睛,示意郁怀白不要乱说话。
郁怀白淡笑:“没关系, 都是自己人。”
管家全程低着头, 面上不动声色, 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正聊着,郁怀白接到曾缘缘的电话。
郁怀白接通电话, 刚才还带着笑的脸逐渐沉了下去。
等曾缘缘说完,郁怀白这才沉着脸说:“不可能的,我不会再跟焦阳见面,上周一他去陆家湾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清楚。”
焦阳瞒着家人偷买的别墅就在陆家湾。
说完郁怀白直接挂掉电话。
宿洄没听懂,直接问道:“郁先生,你跟焦先生又吵架了?”
明明上次焦阳过生日,他还以为这两人关系已经和缓了许多。
郁怀白不打算瞒着宿洄,直接回道:“傅文菁就住在陆家湾,焦阳买的房子里。”
宿洄半张着嘴巴,整个人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才回道:“他知道我有多恨傅文菁,然而他依旧选择和对方合作,说明在他心里,从未把我当做兄弟。我得承认,是我看走眼了,交了这么个朋友。”
说完郁怀白看着他,嘱咐道:“我不会再跟焦阳联络了,你也要小心一点,小心提防他,小心他对付你。”
宿洄点头,眼神怅惘。
他还以为焦阳已经和郁怀白和好了,看来即便他看过剧本,依旧会被小说里的人物欺骗。
宿洄关切道:“郁先生,你一定要小心啊。”
原剧情里,郁怀白到这里基本已经大获全胜了,剩下的就是傅文菁铤而走险,甚至想要绑架郁怀白。
而焦阳一直在幕后看戏,暗中发展焦阳科技的势力,准备坐收渔翁之利。
宿洄说:“一定要在身边多安排几个保镖,小心傅文菁使阴招,身边的保镖也一定要好好排查,那个叫于、于什么来着?”
郁怀白接道:“于心。”
宿洄赶忙点头:“就是那个于心,他后面会被傅文菁收买,在你的车上动手脚!”
郁怀白一笑:“他已经动手脚了,已经被我安排的人暗中拍到了,于心今早刚被保镖带去派出所。”
宿洄瞪大眼睛,放了心:“郁先生,你动作真快。”
果然跟书里发展的一样,傅文菁根本伤不了郁怀白分毫,根本不需要他提醒。
郁怀白淡淡一笑,眉宇间却弥漫上一丝凝重。他声音很轻,说:“我只是很好奇,傅文菁派人害我,这事焦阳知不知道?”
与此同时,陆家湾别墅。
焦阳红着眼睛踹开刚被傅文菁拉开一条缝的别墅大门。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不许害人命吗?”
傅文菁立刻装傻:“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还装!”焦阳重重把门关上,“保镖在他车上动手脚的事都闹上新闻了!都有人拍到于心被扭送到派出所了!”
傅文菁坐到沙发上,淡定喝了口茶:“他身边的保镖出了问题,关我什么事?”
焦阳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俯身向前:“我警告你,商战归商战,你要是敢伤害郁怀白,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傅文菁抬头讥笑:“你不是已经伤害他了吗?精神上的伤害。”
焦阳盯着她,沉默不语。
傅文菁冷笑:“现在装什么好人?别装了,这屋里没别人。”
说完傅文菁双手搭在膝上,上半身微微前倾,丝毫不害怕:“另外我提醒你一下,焦阳科技的最大客户是我们海鸥科技,没我们海鸥科技接盘,谁会收你们那些烂芯片?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你跟我说话,最好客气一点。”
傅文菁歪下头,声音仿佛恶魔般诱惑:“你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吗?搞垮郁怀白,胜利就在眼前!”
焦阳喘口气,接着抬头:“我想要的证明,不是在物理上把他消灭掉,而是堂堂正正地,在商业上击垮他。”
傅文菁笑了:“偷核心算法算堂堂正正吗?”
焦阳没说话,傅文菁继续道:“偷东西是犯法,杀人也是犯法,商人的手哪有几个是干净的?不带点血腥,怎么赚大钱?想当初我爸还在的时候……”
焦阳打断她:“所以你爸现在没了。”
“焦阳!”傅文菁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满脸怒意。
焦阳沉着脸逼近:“我还是那句话,你敢动怀白,我跟你没完!”
-
“没有,绝对没有!”同一时间,宿洄赶紧摇头,“焦先生绝对不知道傅文菁派人害你的事,他要是知道了,他一定会阻止的。”
宿洄郑重道:“郁先生,在焦先生心里,你真的是他最好的兄弟,只是他现在钻了牛角尖,嫉妒你而已。当初你创办公司的时候,因为年龄不够,让焦先生做的法人。当时你虽然拉来了包括焦先生在内的很多投资,但是在焦先生眼里,他依旧是公司的最大股东。事实也的确如此。”
在郁氏集团刚创建时,焦阳是公司法人,占股百分之十,而郁怀白当时只有百分之七的股份,享有实际经营权。
“公司虽然是你创办的,包括焦先生在内的投资也都是你拉来的,但在焦先生眼里,他是第一大股东,还是当时的法人,当初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你不可能成功创办郁氏集团。在他看来,郁氏集团应该姓焦,而不是郁。更何况经过这么多年发展,你已经发展成了第一大股东,法人更是变更成了你自己,焦先生心里就更不平衡了。”
“郁先生,他想要的是整个郁氏集团,而不是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和副总经理的位置。”
郁怀白陷入沉思。
许久,他拧起眉头,回道:“公司正在发展阶段,海外市场还没站稳脚跟。焦阳的性子太过激进,这个时候把公司交给他,他只会把公司弄得一团糟。”
宿洄抿嘴想了一会儿,说:“你要不要把焦先生约出来,再跟他好好聊一聊?”
郁怀白摇头:“他能跟傅文菁走到一起,我不可能原谅他了,而且,郁氏集团是我的心血,我不可能平白把公司让给焦阳。”
宿洄愣住了:“郁先生……”
郁怀白沉声道:“当初创办公司时,所有的股东,包括焦阳在内,都是我一个个拉来投资的,我才是公司的实际经营者。后来公司资源整合,我又从我的股权里免费割让出十个点给焦阳,焦阳这才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权。这已经是我对他的感谢了。就算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也不可能对他毫无底线的退让。公司是我的,不是他的。”
更何况,他即将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了,超过一半。
郁怀白凌厉的眉峰透出些许寒意。
宿洄怔怔看着他,这才意识到,郁怀白手段凌厉,作为商人,有的时候的确很吓人。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公司是郁怀白十年心血,凭什么要郁先生拱手相让?
宿洄很苦恼,这么一来,郁先生和焦先生永远都不可能和好了。
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焦阳现在还是把你当兄弟的,但是如果你们继续吵下去,十年后,二十年后,可就不一定了。”
宿洄支起下巴想,得想个法子,让这两人和好。
他正出神想着,郁怀白竖起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好好学习,你愁什么?”
宿洄皱起眉头:“赚钱就这么重要吗?为了一个公司,兄弟反目成仇,如果是我,我肯定会放弃的。”
郁怀白垂眸,若有所思。
许久,他给曾缘缘打去电话:“下午把焦阳约出来吧,我们见一面。”
郁怀白笑:“他不是想要公司吗?我都给他,就当是还了他这十年间对我的照顾之情。还完之后,我郁怀白跟他焦阳,再无瓜葛。”
第58章 第58章
一听这话, 宿洄立刻慌了:“郁先生,我只是在表达我的想法,我不是要你放弃!”
郁怀白轻轻一笑:“我知道, 我只是仔细想了想, 焦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的确比公司重要。”
郁怀白神情淡然,仿佛真的放下了一切。
宿洄愣愣地看着他, 心里涌上来一股酸意, 他小声地问:“那我呢?”
他和焦阳相比, 谁更重要?
郁怀白看着他,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宿洄因生气而鼓起来的脸颊:“吃醋了?”
宿洄头偏到一边,没理他。
郁怀白低笑:“好了, 不逗你了, 洄洄。”
郁怀白捏住他的下巴,把宿洄的脸转到他这边, 认真道:“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比任何一切都重要。”
郁怀白墨色的瞳孔满是认真, 正深情地看着他。
缩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知道了, 我去写作业了。”
下午,焦阳如约而至。
焦阳一向上扬的眼尾浮现从未有过的凝重。他坐到郁怀白对面, 看着桌面上摆着的那杯茶,眉心紧蹙:“缘缘说, 你要把你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我?”
郁怀白抬眸看他:“是, 明天海鸥科技就会过来跟我签转让协议。我跟他签好之后, 再跟你签,到时候, 你将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我跟石总他们商量好了,他们不会反对。”
郁怀白手一伸,说:“坐。”
焦阳看着他面前那杯茶,缓缓坐下:“这是什么?绝交茶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郁怀白淡淡道:“这是谢恩茶。”
焦阳抬起眼睛,慢慢红了眼眶。
郁怀白缓缓道:“当年我被傅家人欺负,身边没有朋友,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当初我提出要建立郁氏集团,也是你一直在支持我,跟我一起拉投资。你比我大两岁,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细心照顾我,我很感激你。我想过了,郁氏集团,的确没你重要。”
郁怀白端起茶杯,脸上只剩下了淡然:“焦阳,谢谢你这十年对我的照顾,每年逢年过节,还有我生日,都让我去你家过,俨然把我当成了自家人。我不想因为郁氏集团跟你闹掰,但是这么多天,我的确很心累。就当我从来没有跟你深交过,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以及郁氏集团的经营权,我都会转让给你,就当我报答你这十年间对我的照顾之情,谢谢。”
说完,郁怀白把那杯茶喝光了。
他把茶杯翻过来,显示里面一滴不剩。
郁怀白轻声道:“我欠你的,都还清了。”
这是一杯上好的茉莉花茶,泛着淡黄色的茶底。
焦阳看着他面前的花茶,突然岔开话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郁怀白释然一笑:“我赚的钱已经足够多了,每年光利息都有一两个亿,足以维持现在的生活状态,我打算提前退休,天天跟洄洄在一起。”
焦阳不由拧眉:“他的腰受得了吗?”
郁怀白瞥他一眼:“……”
焦阳讪笑:“开个玩笑。”
接着焦阳吸了下鼻子,把那杯茉莉花茶一饮而尽:“你再好好想想,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后悔。”
明天上午,海鸥科技的代表就会来公司跟郁怀白签协议。
郁怀白淡淡道:“知道,我跟他签完,就会跟你签。”
焦阳双手搭在一起,沉声道:“我给你保留两个点的股权,让你每年跟着分红。”
郁怀白淡笑:“多谢。”
第二天,上午,海鸥科技的代表果然按时到达。
偌大的会议室里,除了郁怀白、焦阳,还有海鸥科技的代表外,其他股东以及郁氏集团重要领导也都坐在了会议桌旁。
郁怀白跟海鸥科技签完协议后,又跟焦阳签了转让协议,把自己的股权和经营权,全都转让给了焦阳。
郁怀白看着屋里这么多年一直合作的同事,淡然一笑:“这么多年,辛苦各位了,我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就两个字,谢谢。”
郁怀白说着站起身,给屋里所有人鞠了一躬。
石总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太突然了,你是不是洗钱了?准备跑路了?”
郁怀白白他一眼:“别胡说。”
接着郁怀白跟大家做了最后的道别:“就这样吧,以后大家千万别来清河庄园找我,你们知道我的性格,我这人喜静,你们过来的话,我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临别之际,郁怀白的表情依旧冷酷,然而台下很多人心里却很难受。
郁总这个人虽然非常冷峻,在公司基本就没怎么笑过,但大家都知道,郁总面冷心热,给员工的工资以及福利待遇都是业内最好的,员工在外面受了委屈,郁总也会当着媒体的面,以集团老总的身份,公开回怼欺负自家员工的厂商,丝毫不给对方留情面。
作为老板,郁怀白真的很优秀。
事情都处理完了,该交接的资料他都在早上交接给焦阳了,焦阳原本就是副总,对公司业务很熟悉,上手快。
郁怀白转头看向窗外。
这里是整个滨海市的最高点,从这里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海滩。
以后,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美景了。
郁怀白收回视线,把工牌放到会议桌上,转身离去。
-
中午放学,宿洄罕见地没看到郁怀白坐在餐桌旁,等着跟他一起吃饭。
宿洄抬头问管家:“郁先生呢?”
“刚回来,在屋里睡觉呢。他让我别叫他,他想好好睡一觉。”管家叹了口气,“郁先生这是太累了,他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宿洄嗯一声:“那我不打扰他了。”
等郁先生睡醒了,他自己下来吃吧。
很快,时间来到傍晚。
郁怀白这一睡,竟然从中午十一点,直接睡到了下午四点,睡了整整五个小时。
他彻底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甚至有时间去敲一下客厅中荒废许久的钢琴。
他吃过晚饭,坐在钢琴旁弹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萌发了一个吓人的念头。
“什么?你要考研?!”
餐桌旁,宿洄瞪大了眼睛。
郁怀白支起下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考个在职研究生,消磨一下时间。我都想好了,我也要考清华,以后我们就是校友了。到时候,我是研究生,你是本科生,你该叫我一声师哥。”
郁怀白低声笑了下,说:“叫师哥。”
宿洄无语地看着他,倒不是不支持,他只是觉得郁怀白在开玩笑。
“郁先生,你认真的?”宿洄问。
郁怀白认真地点了下头:“是认真的。”
“那挺好的呀,”宿洄随即高兴起来,问道,“你准备报考什么专业啊?飞行器方面吗?”
郁怀白淡淡道:“错过了就错过了,不必再追忆了,航天方面以后就当自己的兴趣了。”
郁怀白说:“我想报考ba,以后给人家当个金融顾问什么的。”
宿洄认真道:“郁先生,以你的从商经历,不用考ba,都有一大堆人巴不得请你去给他们当顾问呢。”
郁怀白摇了下头:“那不行,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证。”
宿洄被他逗笑了,说:“那以后我们一起学习啊。”
郁怀白:“好啊,以后到我书房去,我们一起写作业。”
宿洄扬起下巴:“嗯。”
-
郁怀白说干就干,随即在网上报了个ba的线上培训班。只是现在才三月初,他报的课程还没开课。
该溜子郁总闲着没事儿,总是喜欢去宿洄学校周围逛。
只是他名气太大,每次出门一旦被人认出来,总会被别人拉住合影。
郁怀白没办法,只好乔装打扮一番,戴上墨镜去找宿洄。
“洄洄,我在这里!”退休的郁老头站在学校栅栏外,手穿过铁栅栏,不停地跟宿洄招手。
宿洄顿时觉得很丢人,但是同时又很高兴,他赶紧跑过去,脸上带着笑:“郁先生,你怎么来了?”
郁怀白低笑:“我溜达呢。”
他旁边的管家已经捂住了脸,感觉没脸见人了。
郁怀白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小点声,别让别人发现。”
郁怀白悄悄摘下墨镜,问道:“誓师大会结束了吗?”
今天正是学校百日誓师的日子。
宿洄依旧跟以前一样,缩在班级不出来,要不是周让跑得太疯,把脚崴了,他都不一定会下楼。
郁怀白冲他招手:“再靠近点。”
宿洄听话走近。
郁怀白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塞到宿洄校服口袋里。
“我把你手机给你带过来了,以后你还是带着手机上学吧,不然平时跟你联系真不方便。”
宿洄赶紧把手机还给他:“不行,被查到又要被没收了,而且我们每天中午都能见面,学校也有电话机,我们每天都能联系啊。我不拿了。”
“行吧,”郁怀白没再勉强他,把手机收好,指了下自己的脸颊,“亲一口。”
怎么又亲?宿洄很为难,这还是学校呢。
不过既然郁先生要他亲,那他就亲。
宿洄笑着凑过去,刚要碰到郁怀白的脸颊,突然听到一声暴诃:
“干什么呢!你哪个班的!他谁啊!不许和校外人员来往!”
教导主任眼神不好,没认出来他俩,还以为学生在和校外混混来往呢。
“混混”郁怀白戴上墨镜,也不管走路难不难看了,拔腿就跑。
——一副被捉奸的模样。
宿洄在栅栏里面直嘟囔:“你跑什么?”
不一会儿,教导主任走到他跟前,认出了他。
一见是品学兼优但是胆子小的宿洄,教导主任立刻放软了语气,柔声道:“他是谁啊?”
宿洄后退两步:“郁、郁怀白。”
在学校说老公,显然很不合适。
教导主任看着那个跑得飞快的背影,显然不能把这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跟淡定自若、倨傲高冷的郁总联系在一起。
这跛脚的样子倒是跟郁怀白很像。
教导主任一脸犹疑地看着他:“宿洄,你戴个眼镜吧。”
教导主任欲言又止,心想近视可以,认错老公,不合适。
第59章 第59章
“郁先生, 把这个挂这里合适吗?”
回去之后,为了考研,郁怀白还真买了一块牌匾, 上面写着“考试必胜”, 让宿洄挂到他书房里, 可以同时激励他们两个人。
“往左边一点。”郁怀白煞有介事地开始指挥。
宿洄和管家两个人,费力地把牌匾往左挪。宿洄低头的时候, 还差点撞到牌匾上。
郁怀白赶忙喊道:“小心点。”
“没事。”宿洄摸摸自己的头, 把牌匾扶正。
很快, 两人安装好牌匾,从椅子上跳下来。
宿洄抬头看着金黄的四个字,拍拍自己的手掌:“写得真好。”
郁怀白一笑:“我写的。”
“我知道。”跟郁怀白生活那么久,他当然了解郁怀白的笔迹。
郁怀白催促道:“去洗个手。”
“嗯。”宿洄去卫生间洗完手又过来, 把自己的课外书也搬到书房里。
宿洄的课外书不多, 就几本。
他把自己的书摆在郁怀白的书旁边,于是实木书架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几本厚重华丽的商业书籍旁边摆放着几本小巧可爱的安徒生童话。
郁怀白随手抽出一本《睡前故事》翻看两页:“拇指姑娘, 豌豆公主, 田螺姑娘……这图画得挺好看的。”
郁怀白对这些哄小孩的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丝毫不感兴趣。
宿洄朝他看过来:“是吧, 画得特别好, 色彩明艳,温馨漂亮。睡前瞟两眼, 都能做个美梦。”
郁怀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把童话书放回原处。
他背靠在书柜上, 一抹斜阳余晖洒在他身上。
宿洄正忙碌地收拾桌面, 给自己留足学习的地方。
郁怀白说:“洄洄, 晚上我们一起睡吧。”
宿洄吓了一跳:“啊?”
郁怀白低声道:“我说,我们晚上一起睡。”
宿洄顿时有些局促:“可是, 我们作息不一样,我早上要早起,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很晚才能回来。”
郁怀白浅笑:“没关系,你忙你的,我睡我的。”
宿洄想了下,不再犹豫:“好。”
当晚,宿洄就搬进了郁怀白卧室。
很久没跟郁怀白睡一床了,宿洄很紧张。
他躺在郁怀白身边,叫他:“郁先生。”
郁怀白大手一伸,把人抱进自己怀里:“睡吧。”
说完郁怀白又补充道:“别紧张,不动你。”
宿洄窝在他怀里,小声道:“没关系。”
“什么?”郁怀白没听清,低头问道。
宿洄稍微提高一点音量,说:“我说,没关系。”
动他没关系。
这次郁怀白听清了。
他轻笑一下,摸摸宿洄的头发:“别这么色,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宿洄抬起头,心想他才不色。不过,亲一下应该没关系。
他微微抬起身,轻吻下郁怀白的脸颊:“郁先生,晚安。”
郁怀白顿时心跳加速,静静地看着宿洄。
最爱的人就在怀里,忽闪着大眼睛,亲吻自己的脸颊,还跟自己说晚安。
郁怀白想,这简直比童话故事还美好。
郁怀白低头,轻吻下宿洄轻轻颤动的睫毛:“晚安。”
次日,天明。
宿洄羞耻地握住被角,脸红成了熟透的柿子。
从那里到腿根湿了一片,身底下更是很凉。
宿洄抖着手往身后摸,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都弄到床单上了……
宿洄知道这是正常现象,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然而像现在这样,梦里那么激动,醒来量还这么多,还是第一次。
宿洄甚至怀疑,他昨晚有没有叫出声。
丢死人了。
他醒得早,郁怀白还没起。
宿洄伸手,赶紧把定好的闹钟关掉。然而床单上都被他弄到了,到时候凝成斑,郁先生这么细心,肯定会看到的,到时候更社死。
宿洄红着脸,决定还是叫醒郁怀白:“郁先生。”
郁怀白没醒。
宿洄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郁先生!”
这下郁怀白醒了,然而他有意想逗宿洄,故意装成还睡着的样子,呓语:“叫老公。”
宿洄低着头,叫了声:“老公。”
郁怀白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笑:“怎么了?”
宿洄头都不敢抬,脸上烫得厉害,他咬下嘴唇,磕磕绊绊地说:“我遗、遗……”
“什么?”郁怀白没听懂。
宿洄一咬牙,头垂得更低了:“我梦遗了。”
郁怀白怔住了。
宿洄捂住脸,从脖子红到耳尖,羞得直想原地爆炸:“我不是故意的,弄到床单上了,你起来,我把床单换一下。”
他等了一会儿,郁怀白没有反应。
宿洄正要抬头,然后听到郁怀白在低声笑。
“你去清理一下,我来换床单。”郁怀白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脸上满是笑意,“你快去吧,别迟到了。”
宿洄赶紧拿起枕头,挡在自己身后跑下了床。
等他换好裤子出来,郁怀白已经把床单都换好了。
宿洄赶紧去把沙发上的床单抱起来,说:“我手洗吧,保证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郁怀白坐在床上,抬头看他,回道:“不用,扔洗衣机里。”
末了他又补充道:“就一点,没事。”
“哦,”宿洄听话得把床单塞到洗衣机里,他自己的裤子刚才都已经洗好挂了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宿洄干脆在卫生间刷完牙洗好脸出来。
他脸上仍然挂着水珠,不过现在已经不怎么热了。
宿洄洗完脸终于清醒了点,他低头看自己的脚趾,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在尴尬地扣故宫了。
“我去吃饭了。”宿洄话音一落,拎起书包拔腿就跑。他得吃完早饭再去上学。
郁怀白看着他狂奔的背影,不由笑出了声。
他本来还想问问宿洄梦到了什么,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问的。
除了自己,没别人。
-
中午宿洄找了个借口,让管家帮忙送餐,然而晚上总是要回家的。
一想到早上的尴尬场面,宿洄都不敢见郁怀白。
他硬着头皮来到卧室门口,寄希望于郁先生已经睡着了,然而当他打开房门,心顿时凉到谷底。
卧室灯火通明,郁怀白正坐在床上看他的童话书。
听到动静,郁怀白抬起头,说:“回来了?”
“嗯。”宿洄把书包放到沙发上,他打算洗完澡,再做半小时作业。
宿洄低着头钻进卫生间,没想到郁怀白也跟着挤了进来。
郁怀白一派淡然:“早上才洗过,不用洗澡了。”
宿洄早上清理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初春的温度仍旧有些寒冷,不用天天洗。
宿洄哦一声,然后去挤牙膏。
郁怀白跛着脚靠近,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大手贴着自己的腰侧摩挲。宿洄觉得很痒,下意识想躲。
郁怀白看出他的不适,手稍微放松了些,但是仍旧没有松开他。
郁怀白明知故问:“昨晚梦到什么了?”
宿洄脸一热,回道:“没、没什么。”
郁怀白了然一笑:说谎。
他压低声音,追问道:“梦到我了吗?”
宿洄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真乖。”郁怀白从背后吻了下他的脸颊,右手突然绕到他身前。
宿洄下身穿的是蓝色校服裤,带松紧的那种。
两人的面前就是洗手池的大镜子,通过镜子,两人的动作、神态,双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
“唔……”宿洄顿时身体紧绷。
郁怀白安抚地亲吻他的脸颊,低声哄道:“别紧张,我帮你弄弄……弄完就舒服了。”
……
几分钟后,郁怀白松开手。
他先是帮宿洄清理,然后再自己洗手。
水龙头里水哗哗流淌,宿洄还没缓过神,依旧手扶着洗手池的边缘,脸红红的,喘着粗气。
郁怀白洗着手,通过镜子看到他身旁宿洄呼吸不稳的模样,顿时心里痒痒的。
然而他是人,不是禽兽。明早宿洄五点多就得起床,上早自习。
郁怀白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擦干手,忍不住逗他:“小朋友,有点快啊。”
宿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向郁怀白的那里,小声道:“我帮你也弄弄吧。”
郁怀白笑了下,接着捏住他的下巴,吻住他的唇。
“算了吧,别招惹我了,你明天还得早起……这火真要烧起来,一时半会灭不了,乖,写作业去吧。”
宿洄被吻到七荤八素,哪还有心思做作业,他踮起脚尖,努力回应郁怀白的亲吻,含糊不清道:“没事,明天不交,可以明天写。”
第60章 第60章
青少年本就精力旺盛, 情欲一旦烧起来,很难止下去。
郁怀白扶着宿洄的腰,越吻越深, 直觉告诉他, 再这么亲下去, 自己也要失控。
郁怀白残忍地推开他,做了一回柳下惠。
他把宿洄抱到洗手池上, 柔声哄道:“不亲了好不好?想想你的数学题, 想想你的s加s。”
宿洄随即被逗得笑出了声, 他靠在郁怀白肩头,逐渐平复呼吸,只是脸颊仍然很红。
“郁先生,”宿洄声音有点哑, 说, “这周家长会你去吗?”
这是他们复读班的第一次家长会,要对上半学期的成绩进行总结, 并且根据这次模考成绩跟学生家长好好沟通。
宿洄语气里满是骄傲:“这次模考, 我考了全市第一。”
“真棒。”郁怀白轻吻下他微微汗湿的鬓角碎发, 说, “你叫我去,我肯定要去。”
说完, 他摸摸宿洄的头发:“缓好了吗?洗把脸去睡觉吧。”
“嗯。”宿洄抱住他的脖子,让他把自己从洗手池上抱下来。
宿洄真的很幸福, 他忍不住趴在郁怀白耳边呢喃:“老公, 我爱你。”
半夜, 郁怀白回想起那句趴在自己耳边,软绵绵又撒着娇的“老公”, 睡不着觉。
一旁的宿洄正侧身面对着他,窝在被窝里睡得正香。
郁怀白气到磨牙:这小崽子,等你毕业了,我非得……
郁怀白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又帮宿洄掖好被角,这才来到卫生间。
郁怀白满脸不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他得先给自己解决下。
-
周五,家长会。
郁怀白从没参加过别人的家长会,但是以前他上小学时,作为班委,他参加过自己的家长会。
无非就是听听老师总结陈词,介绍一下班级的整体学习表现,然后呼吁家长配合一下,一起督促孩子学习;接着介绍一下学校的制度,让家长跟着监督,不要让学生违规;最后再进行安全培训,呼吁家长一定要管好孩子,不要让孩子玩水,安全用电之类的。
果不其然,张慧梅的家长会也是这老几样。
家长会结束后,想知道自家孩子具体学习情况的家长,里三层外三层,把张慧梅围得水泄不通。
郁怀白本想戴上墨镜直接走人,然而来都来了,总得有点仪式感。
张慧梅坐在讲桌前,正跟其他家长沟通。
郁怀白挤进人群,看着成绩单上,排在第一位的宿洄的名字,微微弯起唇角:“张老师,我们家洄洄这次考了多少分啊?”
张慧梅一愣,转头看他:“成绩单上有。”
说着张慧梅把成绩单递给他看。
“喔,原来考了这么多分啊,我们家洄洄,是不是次次第一啊?”郁怀白明知故问。
张慧梅道:“差不多。”
郁怀白抬起眼皮:哦,差不多啊。
他似乎又找到理由逗宿洄开心了。
郁怀白忍着笑,明知故问:“老师,他是哪次没考第一啊?”
-
校门外,宿洄正坐在车上做题。
他做得非常忘我,直到听见敲窗声,他才知道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宿洄抬起头,刚想问“都结束了吗”,就看到郁怀白一脸凝重地站在车外。
宿洄顿时吓了一跳。他忐忑地帮郁怀白把车门打开,后者带着一身冷凝的气息坐到他身旁。
“怎么了?”宿洄问。
郁怀白一脸凝重地说:“我被你班主任当着所有家长的面,当众点名批评了。”
宿洄一愣:“怎么会这样?”
郁怀白沉声道:“你班主任说,我是个狐狸精,天天勾引你,诱惑你,导致你学习不用心,所以那次你才考了年级第六。都怪我长得太帅又多金,太招人喜欢了。你班主任说,让我以后在你面前少释放点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宿洄捂上了:“我就知道你又在开我玩笑!”
郁怀白眨下眼睛,把他的手拉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又没说错,你之前不也说都是因为太想我,所以才分心,成绩退步的吗?可见我对你的魅力的确不一般。”
宿洄没有反驳,过了会儿,他主动抱住郁怀白的腰,用撒娇式的语气说:“彼此彼此。”
恋爱的酸臭气在车厢里蔓延,坐在前排的司机和管家全当没听见。
突然,老管家沉声道:“郁先生。”
郁怀白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傅文菁端着一杯咖啡,正惬意地坐在路边咖啡厅门口,享受着春日暖阳。
而他的对面,坐的人正是焦阳。
两人正在交谈些什么,看起来相谈甚欢。
郁怀白眼不见为净,脸偏到一边去。
与此同时,傅文菁看到他们的车从路边驶过,随即一声轻笑:“是郁怀白的车,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我们已经绝交了。”多日不见,焦阳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
失去一个朋友而已,他的朋友,多的是。
他是个商人,赚钱最重要。
焦阳腰往后靠,说:“这次郁氏集团的海外拓展,你们那边要多费点心了,做好门店推销。”
“当然,毕竟这次新系统开发,我们也投资了。”
缓过劲的海鸥科技看中了郁氏集团正在开发的手机新系统,投资了几个亿。
这个新系统开发是郁氏集团的重点项目,郁怀白还在的时候,就立志把它打造成全球手机厂商首选系统。
焦阳拿起咖啡杯,跟她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当然,”傅文菁脸上居然露出逢迎的笑,“你一点都不比他差,焦总。”
-
“喂,郁总,你现在在哪里啊,我有要事要跟你说。”
郁怀白刚回家,就接到石总的电话。
彼时,他和宿洄正在书房学习。
郁怀白懒懒回道:“我早就辞职了,别叫郁总,叫我名字就行。”
石总没跟他纠结怎么称呼,而是继续叫他郁总,声音很着急:“焦总要提前上市蓬莱系统,怎么劝都劝不住。系统现在还没开发好,还差一点,这要是提前上市,肯定扑到姥姥家!前期的研发成本肯定就全白费了。”
郁怀白面无表情地听完,又恢复冷漠模样:“跟我没关系。”
石总深深叹口气:“怎么会没关系?为了开发蓬莱系统,你耗费了多少心血,眼瞅着要完工了,你却跑路了。”
郁怀白抿了下唇,正准备挂掉电话,又听见石总说:“小周离职了。”
郁怀白一怔。
小周,蓬莱系统的主要研发负责人,是公司的核心骨干。
石总叹气:“小周一走,他手底下好几个负责研发项目的人才都跟着他走了。他不同意提前上市蓬莱系统,他跟焦总吵了一架后,就带着手底下的人才一起离职了。”
郁怀白眉心微蹙。
焦阳性子急,他知道。
石总继续道:“我看焦总倒是挺高兴的,正好给公司来一次大换血,全换成他们焦阳科技的人。”
石总随即苦笑:“说不定哪天,把我都给换了。”
郁怀白沉默听着,许久,淡淡道:“以后别跟我说这些了,我打算彻底退出商业圈。”
“行吧,”石总也不强人所难,话锋一转,说,“下周我儿子生日,你来吗?”
郁怀白看着自己手里的考题,突然勾起唇角:“我不去了,我挺忙的,礼到了就行。”
石总不由疑惑:“你忙什么呢?”
郁怀白微微一笑,看眼宿洄:“我考研呢。”
-
生活仿佛真的回归平静。直到某个雨夜,郁怀白接到一个陌生人来电。
电话那头,陌生女人的声音在电流的传递下显得有些失真:“现在,赶紧去南明巷。晚到一步,等着给小周收尸吧。”
郁怀白赶紧让保镖过去救人。
雨夜雷声轰隆下,保镖们带回瘸着腿的小周。
小周被打得鼻青脸肿,却始终不肯去医院,拼死要见他一面。
“郁先生,你要小心,对方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我知道。”郁怀白赶紧让家庭医生过来给小周治疗。
小周疼得龇牙咧嘴,说:“对方都蒙着脸,那里没有监控。为首的那个说,他就是冲着你来的,他说他动不了你,就对你身边稍微亲近的人下手。我已经报警了。”
他刚刚已经和保镖们去了警局,还带回来一个消息:警察行动迅速,已经查清给郁怀白打电话的那个人是被人雇的,在电话亭给他打的电话。
对方只是被人雇佣说了这么一句话,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她连雇主的面都没见过。
很快,又有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
石总儿子的生日宴上,突然闯进来一个疯子,挥刀就砍。
虽然众人及时避让,没有伤亡,但好好的一个生日宴,就这么被一个疯子破坏了。
警察把人带走后才知道,这疯子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是被别人挑唆着干了傻事。
鉴于对方患有精神疾病,警方只能把人无罪释放。
至于那个挑唆者,一样是被别人雇佣来跟疯子接触,被雇佣者同样没有见过雇主。
很明显,这是同一个人干的。
郁怀白从商多年,得罪过的人……还真不少。
很快,警方把目标锁在傅文菁身上。
警方上门谈话,可惜没有证据,只能无功而返。
随后,郁怀白就接到了傅文菁的电话。
对方拿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电话,说:“郁总,你身边保镖真多,想对你动手,还真不容易。不过,你总有疏忽的时候吧?”
“这次是小周,石总,下次是谁好呢?焦阳?还是,宿洄?”傅文菁一笑,“开个玩笑,郁总别介意。”
“疯子。”郁怀白在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就按下了录音,以便以后当做证据。
郁怀白挂掉电话,一脸凝重地看向楼上。
宿洄刚洗完澡出来,正趴在栏杆上冲着他笑:“郁先生,我洗好了,该你了。”
郁怀白弯起嘴角:“嗯,明天我送你上学吧。”
宿洄一愣:“怎么这么突然?”
郁怀白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没什么,就是,太喜欢你了,想天天跟你在一起。”
宿洄站在楼上,笑着给他送去一个飞吻:“我也是。”
第61章 第61章
“天气逐渐回暖了, 但是也要多穿点,小心晚上凉。”郁怀白说着,帮他理了理校服衣领, 以及里面的高领毛衣。
宿洄背起书包, 点点头:“我走了。”
“去吧。”
刚过六点, 周围还灰蒙蒙的,看不到一点太阳的光辉。
道路两边路灯亮着, 昏黄的路灯下, 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
郁怀白推开车门, 走下车。
“你还真是,闲得无聊。”
傅文菁理理身上的披风,笑容柔美:“我有的是时间。要想抓宿洄,不得提前过来踩点吗?”
郁怀白冷冷地盯着他:“我说过, 我不会让你再接近宿洄。”
“远远看一眼, 不算接近。”傅文菁搭起双臂,体态悠闲, “郁总, 其实你有的是办法对付我, 就像对付宿铖那样, 钓鱼执法嘛,你最擅长这个。不过我现在不想对付你了, 我想跟宿洄玩玩。”
傅文菁压低声音,嗓音魅惑:“你把宿洄这个鱼饵放出来, 我会乖乖上钩的。”
“休想。”郁怀白声音极冷, “傅文菁, 你多年没回国,我想你一定低估了华国警方的调查速度。你敢动宿洄, 你一定会被送进监狱。”
傅文菁丝毫不畏惧,阴险地勾起嘴角:“等着看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郁怀白太阳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午,郁怀白心神不宁地看着书,突然接到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
“快去医院,宿洄被人捅伤了!”
郁怀白瞳孔骤缩,赶紧往外跑。
等他赶到医院时,宿洄已经在急救室里躺着了。
张慧梅中午回家吃饭了,也是刚刚到。
从电话里,张慧梅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赶紧跟郁怀白说:“中午吃饭的时候捅的,是隔壁学校的初中生,趁着中午放学的时候溜进来的。那小孩不到十四岁,跟宿洄也不认识,突然闯进来对着宿洄的肚子就是一刀。当时宿洄正在吃午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学校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同时给你打电话,宿洄也是刚刚到。”
在他急匆匆赶往医院时,宿洄也正在路上,被救护车快速地拉往医院来。
最终宿洄快他一步,被送进了抢救室。
张慧梅说得很委婉:“豪门总是有一些恩怨的,你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把手伸到学校里去。教室就这么大,不可能在宿洄身后安排七八个保镖护着。那是学校啊,不可能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建议……”
“我知道了。”郁怀白声音有些粗重,“我会给洄洄安排家庭教师,给他办理休学,等高考的时候再让他去参加考试。”
张慧梅点头:“只能这样了。”
十三岁,初中生。这就是傅文菁想到的报复他的办法吗?
傅文菁既然敢教唆杀人,肯定早就做好了万全之策,不会让对方供出自己,也不会让警方查到她教唆杀人的任何证据。
利用小孩,果然阴毒。
一个小时后,郁怀白终于松了口气。
“没有伤到要害,好好休息,差不多一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郁怀白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联系自己的私人医生,准备把还在昏迷的宿洄转到他的私人诊所去。
很快,宿洄被拉到了他的私人诊所。
诊所外面布满了重重保镖。
安静洁白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床上的宿洄脸色苍白,还在昏睡。
郁怀白坐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宿洄。
他慢慢把手伸进被窝,握住宿洄藏在被窝里的右手。
他手掌下触摸到的皮肤温暖柔弱,仿佛一捏就碎。
郁怀白轻轻地牵住他,慢慢湿了眼眶。
病床上,宿洄慢慢睁开眼睛。
“郁先生。”宿洄声音疲倦,有些沙哑。
“我想喝水。”宿洄声音软软地说。
郁怀白擦了一下眼睛:“我去给你倒。”
很快,郁怀白倒来一杯温水,慢慢把宿洄扶到自己怀里。
宿洄喝完一杯水,精神好了很多。
“我没事,你别担心。”宿洄宽慰道,接着又不放心地叮嘱,“你要小心啊,他们的目标是你。”
说完宿洄咬了下唇,非常担心地说:“郁先生,你千万不要做傻事,我还想着要和你白头偕老呢。”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放心,我有分寸。”
接着郁怀白把他的床板上半部分微微摇起来,给宿洄端来一碗白粥:“吃点东西吧。”
宿洄嗯一声。
等宿洄吃完饭,郁怀白这才撤掉餐具,坐到他旁边,语气深沉:“我给你办了休学,等你伤好了,我们回家学习,我给你请了特别好的家庭教师,等到高考的时候,直接去参加高考就可以了。”
宿洄知道他不放心,随即应了下来。
接着他又很苦恼:“总是这样躲着,总不是办法。”
郁怀白冷漠道:“把她杀了,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郁先生!”宿洄吓了一跳,赶紧提高音量。“杀人并不能解决问题,冤冤相报何时了?就算她死了,她还有儿子丈夫,他们也有可能为她报仇,你难道也要把他们全杀了吗?而且你杀人肯定也要偿命的啊,你别做傻事啊!”
宿洄急得都要哭了。
郁怀白牵住他的手,柔声安抚:“别怕。”
他只是想一想而已。
为了宿洄,他决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郁怀白眼圈都是红的。他定定地看着宿洄:“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宿洄笑着点头:“嗯。”
说完他张开双臂:“抱一下。”
郁怀白俯身向前,抱住自己的太阳。
次日,天明。
郁怀白找来小周等一众核心骨干。
“我打算重新开办公司,你们还愿意跟我吗?”
郁怀白目光凛锐。
小周他们赶紧点头:“当然愿意。”
“好,”郁怀白双手撑在桌面上,“这次我们的目标,智能交互,主攻机器人研发,包括但不限于酒店银行使用、个人家居使用,以及养老照护。第一波首要目标,养老看护型机器人,这个小陈以前搞过,有经验,你们再好好沟通一下,进一步完善。”
“研发资金我有的是,你们尽快把机器人搞出来,我会带着这款机器人融资上市。”
郁怀白停顿一下,继续道:“我对新机器人的要求只有三个词,平价,好用,简约。能做到吗?”
“能!”小周带头鼓掌,接着问出了大家都很感兴趣的问题,“郁总,我们的新公司叫什么名字?”
郁怀白垂下眼眸,想了想,问:“我能有点自己的私心吗?”
“当然能,你可是大老板!”
这家公司郁怀白可是百分百控股的。
郁怀白道:“就叫洄洄,我喜欢我老婆的名字。”
很快,洄洄科技,正式成立。
开业那天,不少商业巨佬都来捧场,甚至许多人当场就跟郁怀白签了合同,下了预定单,双方约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洛宝珠也来了。
她做的是珠宝生意,但完全可以对外投资。
看完机器人的初始形态及其展示的功能,洛宝珠当场投了两个亿,要跟着一起吃分红。
就连以前跟郁怀白不太对付的商人也都赶过来凑热闹,投了小几千万。
商人嘛,有钱大家一起赚,哪怕以前互抡过板凳,也都可以为了钱而合作,化干戈为玉帛。
于是洄洄科技开业仪式,办得居然比郁氏集团的周年庆还要热闹。
洄洄科技的正式开业日期跟郁氏集团的周年庆撞到一天,很难让人不怀疑郁怀白是故意的。
与这边的热闹完全相反的是,郁氏集团周年庆结束后的舞会,只有稀稀了了几个商人过来跟焦阳寒暄。
整个滨海市,百分之九十五的商人都亲自出席了洄洄科技的开业盛典,被派往郁氏集团的,只有这些商家的公司代表,等郁氏集团周年庆结束后,这些商家代表早就跑了个没影。
他们也想去洄洄科技凑热闹。
很快,偌大的会场只剩下焦阳一个人。
他捏着手机,看着洄洄科技开业盛典的直播画面,最终没忍住,把价值不菲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面上。
别说,这手机还挺能摔,也就碎了个屏。
曾缘缘看着他,默默走到他面前,拿起地上被摔碎了屏幕的手机。
曾缘缘抬头看他,紧紧皱起眉头,目光满是心疼:“为什么不肯承认呢?就算你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三的股份,在从商这方面,你还是比不过他。”
曾缘缘说话一针见血。
焦阳抬头,眼中弥漫着曾缘缘从未见过的凶狠:“我一定会让他倒闭的!”
-
很久没有出席盛大晚会的郁怀白应酬到半夜才回来。
他闻了闻自己的身上,全是酒席上沾染的酒气,很难闻。
不过他自己倒是没喝多少,也没人敢劝他酒。
郁怀白洗完澡才推开宿洄的病房门。
宿洄早就睡着了。
他手边还拿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的正是洄洄科技已经关闭了的直播界面。
郁怀白帮他把手机收好,又把宿洄露出外面的右手挪回被窝。
宿洄缓缓睁眼,声线慵懒:“郁先生,你回来了。”
郁怀白帮他掖好被子:“再睡会儿。”
宿洄裹紧被子,头一歪:“郁先生,你今天好帅啊。”
今天的郁怀白特意打扮过,站在舞台中心介绍自己的产品,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宿洄显然被迷住了,由衷赞叹:“我老公真帅。”
郁怀白一笑,接着叹了口气:“还是有遗憾的。”
宿洄:“嗯?”
郁怀白脸上忍笑:“没带我老婆出席,真遗憾。”
宿洄脸一红,钻进了被窝:“我就知道你又在逗我。”
须臾,他又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宿洄说:“郁先生,下次公司再有集体活动,你带我一起吧,我不想让你落单。”
郁怀白笑:“你不害怕吗?”
宿洄理所当然地摇头:“没关系啊,反正有你护着我。”
宿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
郁怀白看得眼睛有点酸,他俯下身去,在宿洄额头落下一个吻:“疼了跟我说。”
宿洄腹部的刀伤还没完全愈合。
宿洄伸手抱住了他,故意开玩笑,想让郁怀白不那么难过:“说疼的话,可以要一个吻吗?”
郁怀白没说话,直接低头吻住了他。
“不说疼,也可以吻。”
第62章 第62章
半个月后, 宿洄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他肚子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下来,只是他仍旧不能做剧烈运动,不小心碰到伤口的话, 还会很疼。
刚愈合的伤口很痒, 新长出的肉跟旧肉狰狞地纠缠在一起, 看起来很吓人。
宿洄忍不住,总是想抓挠。
他刚想抬起手挠两下, 左手就被郁怀白擒住了:“不能挠。”
宿洄哀求地看着他:“我痒一天了。”
白天上课的时候, 他就总想挠, 结果新请的家教老师受郁怀白的嘱托,盯他盯得死死的,只要他敢挠,家教老师就会立刻皱着眉头劝止。
宿洄本来胆子就小, 根本不敢跟不太熟悉的家教老师讨价还价。
不过郁怀白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他老公。
宿洄软着声音撒娇:“你让我挠一挠嘛,真的好痒。”
郁怀白跟办案似的, 铁面无情:“不行!”
宿洄扁了下嘴巴, 决定从郁怀白的软肋出手。
他娇娇地叫了一声:“老公~”
郁怀白没忍住, 嗤一下笑出了声:“好了, 我帮你拿生理盐水洗一下,洗完就舒服多了。”
“哦。”宿洄勉强答应。
不一会儿, 郁怀白把一瓶生理盐水和一次性纱布拿了过来。
宿洄掀起睡衣下摆,露出柔软的肚皮。
宿洄皮肤偏白, 没怎么运动过, 肚子软软的, 左侧却爬上一条狰狞的伤口。
对方用的是水果刀,直接刺了进去, 伤口不长,只有几厘米,却很深。
还好对方只是一个小孩,没有经验,下手准头不够,没有伤到宿洄的大血管和内脏,宿洄这才捡回一条命。
郁怀白低着头,沉默地用生理盐水把纱布打湿,然后用纱布帮宿洄擦伤口。
他知道宿洄性子软,有些事情要是让宿洄知道了,他肯定又会选择原谅。
就比如这个初中生家庭贫困,为了拿钱救他癌症晚期的妈妈,最终选择同意陌生人的安排,拿刀捅伤宿洄。
警察局里,面对警方的调查,这个初中生只是低着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起伏,仿佛心已经死了:“我需要钱,我爸残疾,我妈癌症。只要我敢拿刀捅宿洄,他就会给我一笔钱,给我妈看病。钱已经给我爸了,从国外账户打来的,那人的电话也是个国外电话。”
警方赶紧顺着这条线索去找,都追到了国外,却发现打钱的账户以及电话的主人是同一个外国人,而这个人,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线索追到这里彻底中断,谁也不知道真正实施教唆的人到底是谁。
可想而知,傅文菁居然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而这位冷漠的初中生继续道:“那人告诉我,我不到十四岁,不用坐牢,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这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想伤害别人,但我要救我妈,就算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救她。”
在场的所有警察全都沉默不语。
十三岁的少年故意伤人,虽然不判刑,但赔钱肯定是少不了了。
而这样的家庭,怕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
从警局出来后,初中生的残疾爸爸亲自把小孩扭送到郁怀白面前,给郁怀白赔罪。
他们甚至还想见宿洄,却被郁怀白拦住了,对方甚至连清河庄园的门都进不了,被郁怀白拦在了门外。
可怜的残疾爸爸缺了一条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郁怀白却冷漠地不为所动。
许久,郁怀白缓缓开口:“如果你儿子伤的是我,说不定我会原谅他,可惜他伤的是我爱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等法院判吧,该赔多少赔多少。”
残疾爸爸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我们家哪还有钱?连房子都卖了给他妈治病,真的一分钱都没有了……”
郁怀白开口凉薄:“随你们便,有多少还多少,我不急。”
残疾爸爸随即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而他那个儿子似乎已经麻木了,笔直地站在他爸爸身旁,一动不动。
郁怀白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
他转身看向那男孩,说:“我记得,你是我做的飞鸟计划里,第一批被我捐助的学生。”
飞鸟计划是郁怀白以自己的名义,做的爱心公益。
当年这小孩被援助时,直接从郁怀白这里领了两万现金,后续每年还能领五千。
就在上个月,飞鸟计划刚刚给他打了五千块。
说到飞鸟计划,一直冷漠的男孩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缓缓闭上眼睛,回道:“不够。”
郁怀白回忆转到现在。
有些糟心事,没必要让宿洄知道。
他把药品收拾好,让宿洄放下衣摆:“好了。”
宿洄松了口气,伤口用生理盐水擦完后果然没那么痒了。
宿洄盘腿坐在床上,忍不住好奇加害自己的初中生,问:“郁先生,那小孩到底跟傅文菁是什么关系?他们很熟吗?他会不会还来害我啊?”
“不会,门口都有保镖,他们进不来。”
宿洄松口气,接着又很高兴:“其实居家学习也挺好的,不用见这么多人,最关键的是,我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
少年扬起笑脸,十分高兴。
他们已经搬回来了清河庄园,医生每天都会过来给宿洄检查伤口。
宿洄现在正坐在床上,仰着脸看着郁怀白笑。
郁怀白收拾好药品,洗干净手,走过来俯身吻了下他的脸颊。
“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学习。”
本来郁怀白想宿洄有伤在身,不必这么辛苦,不用按学校时间表来学习,可惜耐不住小朋友炙热的学习热情,就算在家学习,也得起早贪黑,上早自习和晚自习。
宿洄上课的地方在另一间会客室,毕竟书房里有郁怀白的办公资料,不好让外人进。
郁怀白亲完起身要走,打算从另一侧上床。
宿洄却拽住他的衣领,把人又拽了下来。
郁怀白赶紧双手撑在宿洄身体两侧,差点压到宿洄。
郁怀白不由有些恼怒:“你干什——”
吧唧,一记响亮的晚安吻,打断郁怀白的话语。
宿洄亲完他的脸颊,仰着头笑:“晚安。”
刚要发火的郁怀白:“……”
啧,没脾气了。
-
有些事情,不是郁怀白想瞒宿洄,就一定能瞒得住的。
他不想让宿洄掺和那些糟心事,却架不住有人嘴快。
[卧槽,你是不知道,那初中生家境多惨,现在网上舆论分成好几波了,都吵上热搜了!]
顶级富豪郁怀白的老婆,在滨海市最好的高中校园内被刺,实施者却是家境贫寒、走投无路,为了赚钱救母的十三岁初中生,无论哪一点拿出来,都足以引发热议。
网上已经吵翻了天,有说再无助也不能去伤害别人的,有说郁怀白那么有钱,他老婆被捅活该的,有说学校安检不到位的,还有说政府无用,不知道帮助穷苦学生骂政府的……
网上什么言论都有,还有骂警察无用,到现在都抓不到幕后真凶的,让一个孩子出来顶锅。随着有网友扒出飞鸟计划第一批捐助的名单,网上的舆论风向再次发生偏转,已经有不少人站在了郁怀白这边。
宿洄对这些争吵毫不知情,他只想安心学习,很少上网,要不是周让给他发消息,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已经闹上了热搜。
自从他居家学习,周让和郝明朗时不时地会给他发消息,跟他聊天。
宿洄性子安静,再加上专心备战高考,等他发现同学发来的消息时,已经是几个小时后了。
这个时候,他都会象征性地回两句,他本来话就不多。
好在对方了解他的性子,都没跟他计较。
然而看到周让的这条消息,宿洄认认真真地登上微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仔细看了一遍,把那个小孩的家庭情况,也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网上说,郁怀白已经起诉他们了,这家人肯定要赔钱。
宿洄陷入沉思。
郁怀白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些事,说明郁先生根本不想让他知道。
不过,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郁先生是为他好,帮他出头,他都清楚。
然而,这家人真的好惨……
宿洄不想跟关心自己、帮自己出头的人吵架。
那就默默地,跟郁先生那样,瞒着对方,做自己的事吧。
宿洄打定主意,目光落在床头柜那块手表上。
自从跟郁怀白睡在一间房里,宿洄就把郁怀白送他的手表拿了过来,放在床头柜上,早起看时间。
宿洄给周让打字:“帮我个忙,我想,卖掉一块表。”
两天后。
郁怀白站在床头柜前,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摆放宿洄手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宿洄洗完澡出来,看到郁怀白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脸色凝重,宿洄顿时心里一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郁怀白说:“郁先生,该你洗澡了。”
郁怀白抬头看他,语气冷凝:“表呢?”
宿洄:“我收……”
“别骗我。”郁怀白打断他。
宿洄低下头:“卖了。”
郁怀白问:“钱呢?”
宿洄抿了下唇:“捐了。”
捐给那个初中生了,三百多万,足够给他妈看病了。
郁怀白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宿洄低着头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轻扯了下郁怀白的衣袖,小声哄道:“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郁怀白睁开眼睛,眼睛红了一圈:
“宿洄,你是不是傻?”
第63章 第63章
那块表是郁怀白送给宿洄的, 宿洄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然而看到宿洄卖表居然是为了帮那个害他的初中生,郁怀白心疼到了极点。
“我送你表,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宿洄低着头, 钻到郁怀白怀里, 伸出双臂轻轻抱住对方:“可是, 你送我了就是我的,对不对?”
理论上讲, 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郁怀白叹了口气:“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他也是被逼无奈, 没有办法了。郁先生, 我们跟他和解吧,不起诉他们了,好不好?”宿洄声音很轻,一点点地劝他。
郁怀白闭上眼睛。
还和解, 他甚至都想把那个初中生给灭了!
许久, 郁怀白睁开双眸,嗓音有些沙哑:“你知道你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我有多害怕吗?我恨不得把那小孩碎尸万段!你说原谅就原谅了, 有想过我吗?”
宿洄低下头:“对不起。”
郁怀白头偏向一边, 眼睛红红的, 显然很生气。
宿洄在他怀里蹭了下,说:“怎么样, 你才能不生我气啊?”
郁怀白抬手抱住他,头蹭蹭他的脸颊。
他没资格生气。
宿洄是因为他才受伤, 原谅对方也只是因为宿洄心好。
从头到尾,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才对。
他低头吻了下宿洄的头发, 问:“你把表卖到哪了,我去赎回来。”
宿洄赶忙抬头:“不行啊, 你赎回来就相当于这钱是你出的!”
“我出的又怎样,你是我爱人。”郁怀白打断他。
宿洄吸了下鼻子,感动坏了:“郁先生,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下郁怀白真不想说话了。
要不是因为他,宿洄都不会受伤。
郁怀白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把你扔床上操一操,能把你操聪明点吗?”
宿洄:???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宿洄顿时结巴了:“郁、郁先生……”
郁怀白凑近,亲吻他的额头:“下次做这种决定前,先跟我商量一下,好不好?”
宿洄撇了下嘴:“你故意隐瞒那初中生的情况,也没跟我商量啊。”
郁怀白沉思片刻,回道:“以后有事,一定会跟你商量,不会瞒你了。”
他原本想说的再有下次,不会再隐瞒宿洄。
然而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再有下次。
于是郁怀白改了口,把“再有下次”换成了“以后有事。”
宿洄重重点头:“嗯。”
-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宿洄的二模成绩都出来了。
他一直在家学习,卷子是郁怀白帮他从学校拿的,他按照规定时间把卷子做完后,交给学校老师批改。
因为在家没人监督他考试,他的成绩当然也就没有列入学校统计中。
这次考试周让又考了年级第一,不过宿洄的分数,比他高了几分。
周让都不由叹气:“你要是回学校考试,我肯定拿不到第一。说起来你伤好得怎么样了?可以回学校学习了吗?”
宿洄:“不回去了,郁先生说等高考的时候直接过去高考。”
周让:“好,我们高考见。”
-
这次二模,是全省联考,按宿洄自己做的这个分数,他该是联考第一。
不过因为没有统计到,这次的联考第一变成了周让。一时间,其他学校也都听说了周让的大名。有闲得无聊的学生,甚至跑到学校门口蹲点,就是想看看这位大学霸到底长什么样。
郁怀白顿时很生气,这次联考第一本应该是宿洄,结果都是因为那个初中生,给破坏了。
吃饭的时候他脸色都不太好。
“我们家洄洄才是第一。”郁怀白颇有点为他抱不平的意思。
宿洄被逗笑了:“郁先生,这是模考,不是高考,等高考的时候,我再努力考第一,就好了呀。”
郁怀白这才脸色和缓了些:“也是。”
另一边,周让也很紧张,给宿洄发来消息:[我靠,居然有人蹲我点,这到时候高考拿不了第一,我得多丢人啊!都怪你,好端端的,受什么伤!]
宿洄很委屈:[对不起呀,我也不是故意的。]
周让:[……]
周让:[算了算了,你好好养伤,高考见。]
宿洄心情不错,回了句:[高考见。]
郁怀白支起筷子,看坐在他对面的宿洄只顾着跟朋友聊天,饭也不吃了,也不跟他说话,顿时心里很吃味。
他转头问管家:“我公司上市庆典的礼服都准备好了吗?”
管家应道:“都准备好了。”
宿洄顿时抬起头:“郁先生,洄洄科技都上市了?”
郁怀白顿时很不高兴:“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你能不能分出一点心思,关心一下你的老公?”
宿洄睁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郁先生,你又撒娇了!”
郁怀白头偏到一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快哄我。”
宿洄赶紧端着饭碗,坐到他旁边,乖乖巧巧地抬头看他:“怎么哄?”
郁怀白看一眼管家,后者立刻会意地退了出去。
现在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郁怀白抽纸擦了擦宿洄吃饭沾了点油汁的嘴巴,又擦干净自己的嘴巴,这才轻吻下宿洄的嘴唇。
郁怀白低声道:“我很好哄的,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宿洄摸摸自己的嘴巴,意犹未尽:“我去刷个牙。”
他起身就想跑。
郁怀白一把把他拉回座位上,笑出了声:“行了,先吃饭。”
他接着低声补充道:“晚上再亲。”
晚上,宿洄被压在床上,被亲得晕头转向的。
两人差点走火,还好郁怀白顾及宿洄腹部的伤,在吻他锁骨时赶紧松了口。
宿洄锁骨上被咬了一排牙印,明亮的眼睛如同覆上了一层水雾,他意识蒙眬地抬起眼睛,说了句:“疼。”
郁怀白赶紧闭上眼睛。
不闭不行,不然肯定走火。
几分钟后,两人逐渐恢复清醒。
宿洄揽着他的脖子,说:“郁先生,公司的上市庆典,我也想去。”
他想跟郁怀白站在一起。
郁怀白侧身把人抱进怀里:“没什么可去的,我也不想去。”
“啊?你不去吗?”宿洄问。
“不去了。”老板去了,员工们反而不自在,让副总去吧,公司已经新招了一个副总——从郁氏集团挖过来的。
想起焦阳,郁怀白目光沉了两分。
他跟焦阳已经彻底闹掰了,洄洄科技从成立到上市,焦阳没少在背后下死手。
他欠焦阳的,早就已经还清了,他现在和焦阳,完全是不掺杂任何私人情感的商业竞争。
至于尤副总跳槽,完全是因为他个人对现在的郁氏集团不满。尤副总提完离职后,郁怀白才去挖人。
所以准确来说,郁怀白并没有挖墙脚,他只是招了一个能力出众,刚好待业在家的打工人。
尤副总气得要死,他在郁氏集团还有一点股份,现在还能拿一点分红,以后就不一定了。
尤副总人精一样,瞟一眼郁怀白:“郁总,洄洄科技能给我一点股份吗?”
郁怀白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水:“你花钱买。”
尤副总:行吧,他现在还没有再花钱买股份的打算。
现在,宿洄窝在他怀里问:“郁先生,明天庆典,你要待在家里陪我吗?”
郁怀白点头:“嗯,陪你写作业。”
宿洄咧起嘴角:“你还考研吗?”
郁怀白要忙着经营公司呢,现在肯定不考研。
宿洄明知故问,郁怀白果然点了下头,说:“明年再说吧。”
“嗯。”宿洄翻了个身,又问,“说起来,你为什么突然创办新公司啊?不是要考研吗?”
郁怀白沉声道:“当然是为了对付傅文菁。”
傅文菁现在最大的底气,就是他老公洛斯是海鸥科技的总裁。
如果有足够的资本对海鸥科技施压,傅文菁肯定什么都做不了。
“我得保护你。”郁怀白把人抱进怀里,声音低沉。
宿洄蓬松的头发在对方怀里蹭了蹭,说:“我也要保护你。以后我要健身,给你当保镖。”
宿洄说完,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
他抬起头,看到郁怀白正深深地看着自己。
郁怀白轻轻一笑:“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听见别人要保护我,挺感慨的。哦对了。”
郁怀白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宿洄定睛一看,竟然是张股权转让协议。
甲方那栏,郁怀白已经签字盖章了。
郁怀白道:“我是个俗人,洄洄科技将来转让成国企前,先让我老婆爽一爽。我有60的股份,转一半给你,30,送你的,我连印泥都带来了。”
郁怀白把印泥递给他,开起玩笑:“签字吧,宿总。”
第64章 第64章
郁怀白出手很大方, 直接把股权当礼物送宿洄。
宿洄诚惶诚恐,他哪敢要:“不行,我根本不懂经商, 这礼物我不能收。”
郁怀白解释道:“不需要你懂, 经营权在我这里, 你躺着拿分红就行。”
宿洄赶忙摇头:“不行,我真不要。”
怕郁怀白生气, 宿洄小声道:“反正我们是夫夫, 你的就是我的, 都是夫夫共同财产,你不用非得转给我。”
郁怀白挑了下眉,这话他爱听。
“算了,你不想签字就算了。”郁怀白不再强迫他, 把人扶到床上躺好, “睡觉吧,晚安。”
宿洄闭上眼睛。
把人哄睡后, 郁怀白关掉卧室的灯, 蹑手蹑脚离开卧室, 来到书房。
洄洄科技刚上市不久,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一时间,郁怀白竟有种回到以前刚创办郁氏集团时的感觉。
忙碌, 疲惫,但同时又很充足。
当时, 他跟焦阳都还是学生, 焦阳陪他一起熬夜。
郁怀白打开电脑。
其实, 洄洄科技主营机器人研发,郁氏集团主营电脑芯片开发, 就目前两家企业的经营范围来看,两家企业并不存在竞争关系。
可焦阳就是对他不依不饶。
从洄洄科技创立开始,焦阳就一直在想尽办法打压洄洄科技。
是他错了,这么多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嫉妒二字。
别的倒也罢了,但焦阳跟傅文菁勾结,只这一条,他绝不可能再原谅焦阳。
从下周开始,各大手机商将陆续官宣新机上市日期,并展开预售。
他们的新机,都会安装蓬莱系统。
而这个时候的蓬莱系统,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完善。
焦阳太心急了,把原计划的系统交付日期整整提前了五个月!
主研发团队还被他赶走了,这系统能完善才怪了。
自他离职后,郁氏集团的股价持续下跌,再加上后面的副总离职、主研发团队离职,偌大的郁氏集团,竟然陷入了风雨飘摇中。
郁怀白闭上眼睛。
这毕竟是他一手创办的企业,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员工,不能说倒闭就倒闭。
郁怀白手搭在桌上,拨通石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郁怀白沉声道:“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电话那头的石总感激涕零:“郁总,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次日,天明。
石总带上蓬莱系统的相关文件,一个个去跟合作方沟通。
“真是对不起,我们蓬莱系统还没研发完善,下周不可以官宣新机,比如说这里……”
石总对着投影仪侃侃而谈。
而这些整理出来的文档、资料,都是郁怀白跟小周一起,熬了好几个晚上整理出来的,光ppt就有一百三十多页。
听石总介绍完,这个合作方不禁有些犹豫:“可是,焦总说,可以上市。”
石总沉默不语,许久,他叹了口气:“你也知道,我们焦总那性格,太着急了。如果以前郁总还在的话,肯定会力求完美,再把系统销售给你们。这是我们公司的失误,该出的赔偿我们会出。”
合作方顿时不说话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然而为了完美的新机销售,他还是问道:“那完善好的系统,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地交付给我们?”
石总郑重道:“两个月后。”
谈妥这一家,石总火速赶往下一家。
……
石聪跑了一天,他好不容易回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焦阳已经杀过来了。
“石聪!谁跟你说我们系统有问题的!东西都已经卖出去了,尾款都已经收到了,你知道你整这一出,我们要赔多少钱吗!”
焦阳一掌拍到石聪桌上,怒不可遏。
石聪冷静地抬头看他:“我只知道,把不完善的系统销售给合作方,影响合作方的新机销售业绩,只会让郁氏集团下次跟他们的合作变得更加艰难。”
“艰难个屁,整个华国,除了我们郁氏集团,谁还能开发出来这种系统!”
“怎么没有?”石聪淡漠开口,“蓬莱系统就是小周他们研发的,再研发出来个20,也不是不可能。”
焦阳顿时一怔。
小周他们就在洄洄科技。
石聪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你想店大欺客,也得看看你有没有竞争对手!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想封锁洄洄科技,成功了吗?以后洄洄科技崛起了,谁还跟你合作!”
石聪攥紧拳头:“你要把老子逼急了,老子也不干了!”
“焦阳,焦副总。”石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副总,怎么一当上总裁,脑子就不好使了呢?你看不出来海鸥科技想收购公司吗?你还找他们合作,他们巴不得你倒闭呢!还有那个新系统,你把小周他们赶走,临时招人研发,新人怎么可能跟得上?他们看都看不懂!还得找人教!”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以前工作都是游刃有余的啊,怎么郁总一走,你就能糊涂成这样!我算是明白了,其实你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以前犯迷糊的时候,还有郁总管你,现在没人管你了,你无法无天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石聪把那一叠分析资料递给他:“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我已经联系小周了,下周他过来帮忙,争取两个月内把系统完善好。我跟合作方们也沟通好了,两个月内交付系统,不赔钱。”
焦阳梗着脖子没接:“小周为什么会来帮我?”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郁总叫他过来的。”
说完石总头一偏,冷漠道:“别误会,他只是对郁氏集团有感情,不是对你有感情。”
焦阳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宿洄今天很生气。
郁怀白早起身体不适,今天在家办公,结果吃早饭的时候,他竟然一头栽到桌面上,晕倒了。
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给出的结论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再继续熬夜很可能猝死。
这大夫说话很直,宿洄听了,顿时气得不轻。
“你听见了吗?大夫说了,你再不好好睡觉,你就要猝死了!你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
郁怀白喝口粥,没敢说自己昨晚没睡,只是叹了口气:“老了,以前挺能熬的。”
宿洄气到咬牙:“给你一分钟,把这碗粥喝完,喝完去睡觉!”
郁怀白:“那不行,我刚睡醒。”
宿洄绷紧牙关:“你那是从昏迷里刚醒过来!”
“都一样。”郁怀白坐直身体,“手机给我,我公司还有事。”
“不给!”宿洄难得凶了一次。
郁怀白皱了下眉:“听话。”
洄洄科技刚起步,离不开他。
“你公司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让尤副总去处理,实在不行,你交给我。”宿洄目光坚决。
“你?”郁怀白理所应当地怀疑。
宿洄抬起头,故作镇定:“对啊,我看过书嘛。”
虽然剧情早就因为他而改变了,但是郁怀白不知道啊,拿这事唬他,应该有用吧。
宿洄正忐忑不安地想着,听到郁怀白笑了下,说:“洄洄,你说谎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宿洄立即垂下了头。
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郁怀白。
事到如今,宿洄只能耍起了无赖:“我不同意。”
他委委屈屈地开口,眼睛红了一圈。
郁怀白立刻心疼了,这招对他很有用。
“好了,我今天在家里陪你,好好睡一觉,嗯?”郁怀白伸手,帮他擦擦眼泪。
宿洄这才勉强舒坦些:“这还差不多。”
郁怀白很快把粥喝完,对宿洄说:“你先把手机给我,我今天休息,得在群里说一下。”
宿洄犹豫两秒,把藏在身后的手机递给他。
郁怀白简短给尤亮做了下交接,然后把手机又递给宿洄。
“你拿着吧,对了。”郁怀白突然想起一件事,把刚塞到宿洄怀里的手机又拿过来。
“手给我。”郁怀白说。
“什么?”宿洄没懂。
郁怀白直接牵着他的右手,打开自己的手机,把宿洄的指纹录进去。
“待会儿要是有人找我,你看着回。”
宿洄立刻有些慌忙:“我不知道怎么回啊。”
他本来胆子就小。
宿洄说:“你给管家好不好?”
“不用给他,这手机你拿着,你想回就回,不想回就不回,我都安排好了,没有要紧事。”
说完郁怀白笑了下:“这是我手机,给吴叔算怎么回事?都录了你的指纹了,留着给你查岗用。”
一听这话,宿洄更懵了:“我不查岗。”
他相信郁怀白。
郁怀白无奈地笑了,顿时觉得这小孩也太不懂情趣了,他得好好解释一下。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撒娇似的,耍小性那样的,来查我手机,明白了吗?”
就跟他刚刚发脾气要求他休息一样,气鼓鼓的,很可爱。
宿洄顿时很委屈,声音软软糯糯:“郁先生,我不小性。”
他明明脾气很好啊。
郁怀白眼睛里满是笑意,他快要绷不住了。
郁怀白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乖,发脾气会吗?来,凶一个。”
宿洄:……
虽然不懂郁先生犯什么病呢,但是他让自己做什么,自己照着做就好了。
宿洄双手半握成拳,放在脸颊两边,学了一声老虎叫:“嗷呜?”
宿洄保持这样的姿势,眨眨眼睛:大老虎哎,很凶吧!
郁怀白:“……”
你可爱死我算了。
第65章 第65章
郁怀白好好休息一天, 重新回到公司。
公司运转有条不紊,很快规模直逼海鸥科技。
当然,跟郁氏集团比, 还是有很大差距。
郁怀白不再跟傅文菁迂回, 而是直接给远在国外的洛斯写信:
[你的妻子回华国, 你应该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为企业的前途考虑,还是为你妻子个人的未来考虑, 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不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妻子步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在背后支持她。]
远在大洋彼岸的洛斯看着这封郁怀白发来的电子邮件,抬头看一眼正在沙发上玩得开心的儿子。
他们的孩子才只有五岁,不能没有妈妈。
洛斯当即给傅文菁打电话:“回来吧,不要报仇了。”
接到电话的傅文菁双眼立刻被恨意浸染:“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郁怀白的对手, 想从商业上打垮他, 是不可能的,甚至还会连累海鸥科技。如果用其他方式报复……文菁, 我们的孩子才五岁, 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
傅文菁连连摇头, 眼睛红了一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根本不懂,我原本备受宠爱的富家女生活, 全被他毁了……一夜之间,我的亲人、爱人, 全被他送进了监狱。我爸爸、我原来的丈夫, 都被枪决, 我必须为他们报仇!”
洛斯静静听着,他知道自己劝不动, 只得狠下心说:“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给你的银行卡里打一分钱,也不会再给你安排保镖,你原来那张卡我也会给你冻结掉,除非你现在就回来。”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吧。”傅文菁直接挂掉电话。
没有丈夫的支持,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现在,焦阳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她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发现焦阳给她安排的别墅已经换锁,她进不去了。
她的行李都被保姆整理好,扔在了门口。
现在连焦阳也不愿意跟她合作了。
傅文菁提着行李箱,突然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城里人没人愿意跟她做生意,更何况她还是傅荣河的女儿。
她爸还在的时候,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很多滨海市民对她恨之入骨。
傅文菁提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来到一处公园,坐到公园长椅,正低着头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
突然,一个清脆的少年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就是傅文菁吧,我在新闻上见过你。”
傅文菁抬起头,瞳孔一缩:这居然是那个初中生少年!
微风拂过,长出树叶的枝桠在少年脸上留下几道剪影。
少年低垂着头,傅文菁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说:“我叫陶安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
清河庄园,郁怀白书房。
洄洄科技正式走上正轨,焦阳不再针对他了,海鸥科技也表示愿意跟他和解,互利互惠,大家一起赚钱。
就是小周比较忙,带着团队在郁氏集团继续研发新系统,好久没睡安稳觉了。
[郁总,你得给我发奖金。]
自从郁怀白跟宿洄在一起后,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员工也就没以前那样怕他了,小周甚至都敢跟他开玩笑。
郁怀白很大方,当即给整个研发团队发了奖金。
郁怀白没那么忙了,作息又回到了以前。
宿洄继续备战高考,三模、四模,终于,迎来了最后一战。
明天就是高考了,宿洄兴奋得睡不着觉,一高兴,又多做了两套卷子。
他正做着,手中的笔被人抽走。
郁怀白穿着睡衣,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正拧着眉看他:“还睡不睡了?”
“我再做一张。”宿洄显然很兴奋。
郁怀白眉头拧得更深了。他要不是腿脚不好,肯定把宿洄扛回去。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上考场。”郁怀白把笔还给他,“好好收拾一下,看看文具都带齐了吗?”
“都带齐了。”宿洄指向旁边早就装好的文具袋,“考试用具都在里面了,我都没有打开过,这是今晚写字用的笔,分开的。”
郁怀白不放心道:“再好好检查一下,防止笔不出水。”
郁怀白说着,把他的透明文具袋拿过来,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
他特意拿了张纸,把每根笔以及笔芯都划了一遍,防止遇到坏笔。
中性笔、笔芯、准考证、身份证、2b铅笔、铅笔芯……
宿洄歪着头,看郁怀白仔仔细细地帮他检查文具:“郁先生,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紧张呢?”
郁怀白手一顿:“是吗?”
宿洄叹口气:“这已经是你第二十三遍帮我检查下文具袋了,你别给我检查丢了。”
二十三遍了吗?他都没数。
郁怀白假装无事发生,把文具袋还给宿洄:“你自己再好好看一遍。”
“嗯。”宿洄警惕地看着他,“那我收起来了,你别再翻了。”
“嗯。”郁怀白刚答应,看到宿洄检查一遍后,把文具袋放到一边,随即不放心地手一指:“你看下尺子弯没弯!”
“直的!比我们两个都直!”宿洄这下真烦了,脸气鼓鼓的。
郁怀白干咳一声:“我们本来就是弯的。好了,走睡觉吧。”
“嗯。”宿洄站起身,牵着他的手离开书房。
次日,天明。
郁怀白把战袍递给他:“换上这件。”
宿洄接过战袍,从外面看,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白体裇:“有什么不同吗?”
郁怀白说:“你翻过来看。”
宿洄把体裇翻过来,在衣服的里面,竟然用浅色的线,绣了一个巨大的文曲星!
宿洄傻眼了,郁怀白一本正经道:“我请大师看过了,开过光的,很灵的。”
怕宿洄不接受,郁怀白还特意补充道:“绣在里面了,用浅色的线,外面看不出来。”
宿洄将信将疑,把衣服又翻过来,举到太阳底下。
浅色的线条若隐若现,印在胸口,看不出来才怪。
好丢人啊,还是绣在胸口的。
“我不穿。”宿洄当即拒绝。
郁怀白满含希冀地看着他:“我好不容易求的,花了小两万呢。”
宿洄:“……你要实在有钱没地方花,你给我行不行?”
“能退吗?”宿洄问。
郁怀白摇下头:“不能。”
宿洄一脸嫌弃。不想穿,太丢人了。
“你等我一下。”宿洄说着,跑去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他把这件战袍换上出来了。
“走吧,去考试。”少年的眼眸格外明亮。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考场门口。
考场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学生和家长,大家都在等待进场。
宿洄手一指外面:“郁先生,看那里!”
“什么?”郁怀白刚转头,就听见背后传来脱衣服的声音。
郁怀白一扭头,宿洄正动作麻利地把战袍换下来。
“已经沾到文曲星的庇佑了,我不想再穿了。”宿洄把脱下来的战袍放在郁怀白手里,丝毫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我走了,拜拜。”宿洄光速下车,站在车外冲他挥手。
郁怀白宠溺一笑,摇下车窗,对他招手。
宿洄趴在车窗上:“还有事吗?”
郁怀白坐过去,抬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加油,我等你考完。”
宿洄站起身,朝着他的梦想进发:“等我回来。”
第66章 第66章
一连三天考试, 郁怀白陪了他三天。他在里面考试,郁怀白就在外面车里等他。
考场门口被各位家长堵得水泄不通,交警正站在马路道口指挥。
随着一阵铃声, 今年的高考彻底落下帷幕。
宿洄提着文具袋坐在座位上, 他打算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再离开。
很快, 考场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宿洄站起身往外走,外面阳光明媚。
“郁先生!”
郁怀白早就帮他打开了车门, 宿洄一路小跑着钻到车里, 钻进郁怀白怀里。
郁怀白拍拍他的后背:“都结束了。”
“嗯!”宿洄一身轻松, 他都想好暑假怎么玩了。
不过他不想出门,就在庄园里转转吧,反正庄园也很大。
“郁先生,我们中午吃什么?”
“吃……”
“咚咚咚。”两人正聊着, 一阵敲窗声打断他们。
郁怀白警惕地往窗外看看, 对方戴着鸭舌帽,看上去只是个初中生。
郁怀白把宿洄挡在自己身后, 两人缩在最里面, 郁怀白对管家说:“吴叔, 开窗户。”
车窗摇下的瞬间, 一个黑色的长条物体被那名初中生扔了进来,掉在座椅上。
是支录音笔。
对方扔完录音笔, 转身就跑。
郁怀白把那支录音笔捡起来,思索片刻, 道:“先回家。”
-
下午两点, 清河庄园。
郁怀白打开录音笔。
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问:“我把宿洄捅死, 你再给我三十万,说话算数吗?”
“当然。”一个女声回道。
这个声音郁怀白很熟悉, 是傅文菁。
而另一个男声他也听过,是陶安年。
陶安年道:“我相信你,你之前答应给我的转账也都到账了。三十万,国外账户打的,是你让人打的钱吧?”
录音放到这里,两人都屏住呼吸。
几秒后,傅文菁回道:“是我。”
郁怀白长舒一口气。
板上钉钉的证据,可以报案了。
“你留在这里,哪都不要去,我亲自去一趟警察局。吴叔,赶紧安排保镖把陶安年一家都保护起来,防止傅文菁报复。”
郁怀白套上西装,突然回身,抱住宿洄:“等我回来。”
宿洄重重点头,他相信郁怀白。
至于陶安年为什么帮他们,可能是被他捐赠的三百多万感化了吧,而且他还放弃了起诉。
郁怀白转身走人,宿洄转头找管家帮忙:“吴叔,你帮我查一下,陶安年他妈的病是不是已经好多了。”
“是已经好多了,大夫说继续治疗,存活率能达百分之七十。”老管家早就查清楚了。
不过陶安年突然反水,他还真是一点都没猜到。
原来善良,真的可以让别人改邪归正。不过前提是,这人本心并不坏。
宿洄趴在桌上,等郁怀白回来。
晚上八点,他终于接到郁怀白电话。
郁怀白声音略显疲惫:“洄洄,过来接我,好吗?”
宿洄拿起手机,叫上管家,往郁怀白所说的派出所走去。
-
天已经完全黑了,天上下起蒙蒙细雨。
六月初的夜晚还有些微凉,宿洄手里拿着外套,一手撑着伞,往坐在派出所门口台阶上的郁怀白跑去。
把伞收好,把外套披在郁怀白身上,宿洄不放心地唤了声:“郁先生。”
郁怀白抬起头,脸色平静:“她都招了。”
从买通郁怀白身边的保镖于心试图在他车上动手脚,到两次雇佣陶安年,一字一句,傅文菁全招了。
她以前从没有犯过罪,一步一步谋划到这一步,已经很厉害了。
在警方的步步逼问下,傅文菁终于全部交代了。
而陶安年,他并不知道之前雇佣他的人是傅文菁,只是看到新闻上傅文菁和郁怀白剑拔弩张的关系,他猜到可能是对方,于是试探性地接触傅文菁,结果还真让她露出了马脚。
这一次报案,陶安年也来到了警察局,作为人证,指控傅文菁。
傅文菁红着眼睛,只觉得可笑。
她老公不愿意帮她,焦阳也不愿意跟她合作,在滨海,她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才会在走投无路下,一时大意,栽在一个初中生手里。
方才,派出所的傅文菁招供前,红着眼睛问郁怀白:“袁欣对不起你,我认了,我爸爸又有什么错?他只是跟袁欣说一声,真正动手的是你爸爸!”
对此,郁怀白愤怒回怼道:“教唆杀人就不是杀人了吗?更何况你爸爸当年被判枪决,又不是只因为我妈这一个案子。你爸爸还在世那些年,为了钱权交易,他害过多少人,你有数过吗?那些被害人有的何尝不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妻子?杀人犯的女儿,怎么有脸面为杀了人的父亲叫屈?”
说完,郁怀白突然冷着眼逼近:“我警告你,你再想动宿洄,我一定会叫你儿子死无全尸。在你傅家待的那几年,那些利用钱权杀人后全身而退的招数,我看了几年,也学了几年,我不用,不代表我不会。你再敢动他,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郁怀白当着警察的面直接说出这些话,旁边的警察当然赶紧制止。
然而只有郁怀白和傅文菁知道,郁怀白说的这些话并不只是气头上的威胁,他是真的能干出来这些事!
郁怀白沉声道:“圣密斯学校,下午五点放学,每周周末,你儿子还要去上钢琴培训班,对吗?你会派人在校门口蹲宿洄,我就不会了吗?我甚至还可以买通你儿子的钢琴老师……”
“郁怀白!”傅文菁气得差点跳起来。
郁怀白冷冷道:“招供。”
……
专业的警方逼问,加上人证物证,以及郁怀白的威胁,傅文菁全招了。
此时,郁怀白抬起左手,把宿洄拽到自己身边坐下。
“当年,我搜集傅家犯罪的证据,来警察局报案,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
郁怀白闭上眼睛:“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宿洄靠在他身旁,伸手接住掉落的雨滴:“郁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回家看雨,家里的雨,也是一样的。”
郁怀白睁开眼睛,握住他的手:“好,我们回家。”
-
半个月后,高考分数公布。
宿洄高考超常发挥,身为省高考状元,比全省第二名高了整整二十三分。
第二名那个冤种,当然就是周让。
查分当天,周让躺在床上,跟他们打群聊电话:“曾经,有一份保送资格放在我面前,我不懂得珍惜,现在成了全省显眼包我才追悔莫及……”
刚刚擦过一本线的郝明朗气得要死:“你就别凡尔赛了,我这刚过一本线,都不知道报什么学校了。”
不过比去年大有进步,去年他刚过二本线,郝明朗也很高兴。
几人随意说笑几句,挂了电话。
分数出来了,下面就是慎重地报考专业了。
想起宿洄之前说的报考核工程专业,郁怀白愁得头疼。
他坐在餐桌旁,欲言又止:“明天就可以报志愿了吧?”
宿洄点头:“对啊。”
不喜欢吃甜的郁怀白难得喝了口奶茶,似乎喝点甜的心里就能舒服点:“其实,报了核工程也不一定能为国效力,也有可能去核电厂工作。”
宿洄又点了下头:“是这样。”
郁怀白眉头紧锁,突然话锋一转:“哎,你政审能过吗?”
宿洄抬起头:“嗯?”
郁怀白莫名很高兴的样子:“你老丈人挨了枪子,你想去国防部研究核弹,政审过不了吧?”
“……”宿洄很聪明,他这下听明白了。
他咬着吸管,回了句:“要不,我们离了吧。”
郁怀白:“……”
几秒后,他笑着捏了下宿洄的耳朵,说:“逗我呢。”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反问:“郁先生,没报成航空航天大学,你后悔吗?”
虽然没懂宿洄怎么突然问这个,郁怀白还是认真地回了句:“有遗憾,但不后悔。”
宿洄沉思片刻,回了句:“我也是。”
第二天,晚上,宿洄终于登上志愿填报系统。
当着郁怀白的面,宿洄把自己的专业填在了计算机这一列。
宿洄抬起头,面带微笑:“郁先生,以后记得招聘我,我来帮你开发芯片。”
“好,”郁怀白低头亲吻下他的额头,“以后我给你单独开个研究室,让你一个人办公,有事大家企业微信联系。”
宿洄弯起唇角:“行。”
志愿报完了,该做点别的正事了。
郁怀白盯着他,沉声道:“明天有什么安排?”
宿洄举起右手:“我想学高尔夫!庄园后面不是有个高尔夫球场吗,你教我吧。”
郁怀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不急,高尔夫可以明天……后天……一周后再学吧。”
宿洄:“?”怎么突然推到一周后了。
看出他心里的疑惑,郁怀白缓缓道:“因为……你明天不一定能起得来。”
郁怀白顿了下,说:“后天也不一定……一周后再起吧。”
宿洄:“???”
少年到底还是单纯,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被焊床上了?”
郁怀白低笑:“差不多。”
说完郁怀白突然靠近,吻下宿洄的耳垂,朝他耳朵里吹了口气:“乖,你先洗。”
第67章 第67章
郁总言出必行, 说是一个星期,就真的一个星期没让宿洄下得了床。
两人弄到后面,宿洄听到洄洄这两个字就害怕。
这几个夜晚, 郁怀白不知压着他说了多少句洄洄……
郁怀白食髓知味, 好像总是要不够。
一看到男人眉眼冷峻, 宿洄就很害怕。
“学高尔夫吗?”郁怀白抿了口茶,慢悠悠地问他。
宿洄捂着腰, 回了句:“再说吧。”
宿洄半靠在床头看书, 根本不想下床。
郁怀白放下茶杯, 认真看他:“洄洄,婚礼的事,等你大学毕业再办吧。”
毕竟这么早结婚,在同学中终归是个异类。他不想宿洄难堪。
宿洄看着他, 笑道:“好。”
四年后。
安静的婚礼教堂, 只有宿洄和郁怀白两个人。
台下的摄像机安静地记录下两人结婚场景。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 您都愿意跟您的丈夫携手并进, 共度余生吗?”
录音机里响起郁怀白提前录好的声音。
两人深情对望, 同时回道:“我愿意。”
两人补办的婚礼流程很简单, 除了最亲近的人,没人知道。
当他们办完婚礼, 从教堂出来,迎面撞上了郁怀白的外婆。
外婆一头白发, 怔怔地看着他们, 声音怯弱:“我好像, 又错过了。”
郁怀白神色平静:“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袖子被宿洄扯了下。
宿洄抬起头, 小声道:“郁先生,我们再走一遍流程吧。”
郁怀白看着他,许久,弯起嘴角:“好。”
三人走进教堂。
程安戴上老花镜,坐在第一排,看着他们。
两人熟练地把结婚流程又走了一遍。
互换戒指后,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程安坐在台下,满含热泪,给他们鼓起了掌。
“洄洄,这个给你。”程安从怀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首饰盒,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我这些年的积蓄都在里面了,我知道你不缺钱,这个是我的心意,你拿去买个车啊,买个家具彩电什么的,都挺好。”
宿洄看一眼郁怀白,在对方默许的眼神中走下台。
宿洄接过这张卡:“谢谢外婆。”
程安眼睛湿润:“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台上的郁怀白眉眼冷淡,接着他也走下台,似乎叹了口气,对程安说:“谢谢外婆。”
程安愣住了,接着眼睛更红了,应了声:“哎。”
-
四年大学生活,两人只有节假日以及寒暑假才能见面,郁怀白想他都快想疯了。
补办完婚礼,自然要做些夫夫间要做的亲密事。
郁怀白兴致格外浓厚,偏偏宿洄又不敢反抗,只能小心翼翼勾起男人的手指,声音小小的,咬了下嘴唇,试图跟对方商量:“你晚上能轻点吗?”
郁怀白眸色浓郁,深深地看着他,嗓子莫名有点哑:“我尽量。”
宿洄嘴一撇,险些哭出声。
再这么弄下去,宿洄觉得自己都要废了。
然而除了清河庄园,他根本找不到别的地方可去。
于是宿洄胆子一大,给其中一间客房换了锁。
当晚,他就躲在客房里不出来了。
郁怀白倚在门外,脸上带着浅笑:“洄洄,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宿洄隔着门板,想跟他喊话,又怕被仆人听见,挺不好意思的,于是给郁怀白打电话:“郁先生,我真不行了,我们要节制一下,好不好?”
郁怀白拧了下眉。
他没觉得自己怎样啊,一天顶多一到两次,也没弄多久啊。
这小孩,真是太娇气了。
郁怀白点头应允:“好,我们节制,不弄了。”
两人达成共识,宿洄打开房门。
郁怀白把人拉进怀里,亲吻下宿洄的额头:“明天是你第一天去上班,我们一起去公司。”
宿洄笑着点头:“嗯。”
-
“哎,你听说了吗?咱们总裁夫人今天要来研发部上班了!是个超可爱的男孩子哦!”
“是吗?”
“是啊,郁总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一个办公单间!”
“真幸福,总裁夫人我在电视上见过,胆子小小的,人超级可爱,我的cp之魂要开始燃烧了!”
……
此时的洄洄科技已经在全国享有盛誉,家喻户晓,规模直逼郁氏集团。
洄洄科技办公大楼这四年招聘了许多新人,好多人根本没见过宿洄,听说总裁夫人要过来办公,办公室的八卦之魂很快烧了起来。
上午十点,郁怀白的车准时到达洄洄科技。
郁怀白领着他,亲自来到公司研发部。
知道宿洄胆子小,郁怀白只跟主管打了声招呼:“没事不要给他安排工作,让他当吉祥物就行。”
郁怀白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宿洄就狠狠捣了一下他的后腰。
“我是来上班的,不是来享福的,正常给我安排工作就行。”
主管小周赶忙点头:“明白。”
几周后,整个研发部的人员都对宿洄刮目相看。
这位他们以为只会自己窝在办公室里默默编写代码的小娇妻,竟然是个程序员大佬,闷不吭声地就把公司运行几年的算法漏洞改好了。
就连郁怀白都不由感叹,天才不愧是天才,不管做什么职业都会成功。
郁怀白勾起唇角,不愧是他老婆。
-
宿洄不懂商业,他只知道,焦阳不知道哪根弦不对劲,居然又把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转让给郁怀白了,再上之前焦阳给郁怀白保留的两个点股权,现在郁怀白拥有郁氏集团百分之五十二的股权,焦阳自己只保留了百分之三的股份吃分红。
天台上,焦阳跟郁怀白见了最后一面。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适合统领全局。”在他的带领下,郁氏集团业绩连年下滑,而洄洄科技从机器人起家,现在主攻人工智能,逐步向智能芯片、家居电器进发,用不了几年,营业额肯定赶超郁氏集团。
现在两家企业营业范围已经有了重合,每年过完年,都会有一大批人从郁氏集团离职,跳槽到洄洄科技。
“再这么折腾下去,公司要被我搞倒闭了。回来吧,郁氏集团是你亲手创办的,你肯定对公司有感情。至于我嘛,我跟缘缘说好了,出国旅游,看一看世界。”焦阳说完停顿一下,声音低沉,“当年的事情,对不起。”
郁怀白冷漠道:“不会原谅。”
至此,郁氏集团和洄洄科技长达四年的明争暗斗,彻底落下帷幕。
重新接手郁氏集团后,郁怀白直接把郁氏集团和洄洄科技进行了合并,统称为洄洄科技。
公司刚合并,工作繁忙,就连宿洄都跟着加了好几天的班。
终于等到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时,宿洄疲惫地趴在郁怀白腿上睡着了。
两人坐在床上,郁怀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宿洄的肩膀,陷入沉思。
两小时后,宿洄睡眼蒙眬地醒来,揉揉眼睛,起身抱住郁怀白的脖子:“郁先生,你还没睡啊。”
郁怀白伸手抱住他,偏头吻了下宿洄的脸颊,轻声道:“洄洄,考研吧。”
宿洄抬起头,一脸懵。
郁怀白释然地笑:“考你最喜欢的核工程,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等你。”
宿洄瞬间清醒:“郁先生……”
郁怀白道:“你不是最喜欢那些物理大师吗?好好学习,努力跟他们接触。以后,我要在电视上听见你的名字,哇,我们家洄洄是核领域专家呢,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想想就很酷。”
宿洄眼角湿润,叫了声:“老公……”
“是啊,我是你老公,老公爱你。”郁怀白拥住他,说,“我当年没能报考我喜欢的专业,已经感到非常遗憾了,我不想我爱的人也经历一遍那种遗憾的感觉。”
郁怀白声音很轻,语气里却满是自豪:“我们家洄洄虽然胆子很小,但是梦想却很大。飞吧,飞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不管你去哪,我等你。”
宿洄紧紧抱住他,嗓音哽咽:“谢谢。”
-
两年后。
“郁先生,导师让我跟他一起去参加研究,涉及国家机密,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跟你经常打电话了。”
郁怀白皱了下眉:“你都没毕业呢,怎么要你去参加研究?”
宿洄骄傲地挺起胸膛:“因为我成绩好啊,悟性高,还没毕业就已经是国家重点培养人才了,我厉不厉害?”
“厉害,我老婆最厉害了,”郁怀白语气里满是宠溺,看着阳台上长得正好的月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宿洄:“这个……保密。”
郁怀白顿时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也要保密吗?”
宿洄心虚地低下头,怕他生气:“对,不过本来时间也说不准。”
郁怀白随即窝了一肚子火,他磨了磨牙,问:“那地点更要保密吧,我还打算给你送被子呢。”
宿洄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是,你来不了。”
郁怀白立刻拳头硬了。
啧,他就不该让宿洄考研,留在自己身边该有多好。
现在好了,自己成了电视上任劳任怨默默付出的功勋家属了。
不过能怎么办呢,自己的爱人自己宠着呗。
郁怀白道:“行吧,就这样吧。”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郁怀白认真道:“不管你工作多忙,只要有时间,哪怕是吃饭、上厕所,也要抽出时间想一想我,知道吗?”
宿洄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软软地撒娇:“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这小崽子。
郁怀白顿时不生气了。
他摸了下手上的戒指,笑道:“还好我早有准备。你翻下你行李箱的夹层,我上次去学校看你,在你行李箱里塞了一件我的衬衫。”
宿洄愣住了:“都臭了。”
“洗过了!”郁怀白额角青筋直跳,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崽子,想什么呢,干净的衣服,让你抱着我的衣服,睹衣思人。”
“哦。”宿洄反而有些沮丧。
郁怀白不由觉得好笑:“怎么,嫌弃衣服上我的味道不够浓?”
他压低声音,小声道:“等你回来,我让你闻个够。”
-
机场,外面太阳烧得正热。
宿洄戴着鸭舌帽,穿着白衬衫,坐在机场角落。
“洄洄,该我们登机了。”导师走过来提醒他登机。
“哦。”宿洄提着行李箱,赶紧跟上去。
知道他胆子小,导师特意让他走在最里面。
他们这个团队,算上导师,一共有六个人。
其中一位师姐看到他身上明显大了一码的衬衫,好心提醒道:“洄洄,你衣服大了。”
宿洄抬起头,迎着阳光,面带微笑:“我爱人的。”
他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