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高中也可以住校啊,就是不知道这个复读的学校单人宿舍好不好申请。
宿洄想了想,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我能不能先欠两个月的房租,等开学了,我想申请单人宿舍。”
郁怀白沉默不语。给宿洄预定的承德中学是贵族高中,一年的单人宿舍费也并不便宜。
宿洄一下子有些犹豫,还没毕业,就要背上二十万的债务,负担真的很重。
他低下头,垂头丧气地说:“还是算了,我还是出去重新租个安静的房子吧。”
毕竟他以前高中也是这么过的,都习惯了。
宿洄捏着那张离婚协议,重新扬起笑脸:“郁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去民政局办手续啊?”
郁怀白拿起手机看眼日期,回道:“明天吧。”
说完他又表情冷冷地补了句:“别声张。”
“明白!”宿洄赶忙答应。毕竟郁先生也算是公众人物,不想自己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能理解。
到底是夏天,外面热得厉害,宿洄拿起手机,想回客厅吹吹空调,慢慢找新房子。
“郁先生,那我先回客厅找房子了。”毕竟早上才跟郁怀白吵了一架,宿洄有些忐忑。
郁怀白嗯一声,突然说:“宿洄,别搬出去了。”
宿洄扭头看他,郁怀白依旧表情冷淡,却实话实说:“我发现你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留下来吧,让我开心点,我能免除你的房租水电生活费。”
“真的?”宿洄顿时睁大眼睛,差点又给郁怀白一个拥抱,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赶紧忍住了。
少年的脸上洋溢幸福的笑容:“郁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好人郁怀白难得露出一个微笑,他下意识看眼宿洄的双手,冷硬的眉头突然动了下,心想被拥抱的感觉也没那么坏。
-
“郁先生,月季这么摆好看吗?”一天后,宿洄正站在客厅窗边摆弄那几盆盆栽月季。
生活重新步入正轨,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搬了回来,他跟郁怀白也办理了离婚手续。
不过因为离婚冷静期的存在,三十天后他们还得再去一趟民政局办理手续。
宿洄搬到郁怀白隔壁的客房居住,这里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郁怀白正在看财经报纸,闻言抬头看一眼窗边的月季花,回了句:“还行。”
宿洄弯起嘴角,回他一个真诚的微笑。
宿洄修剪好月季花,又跑去厨房帮厨师做饭。
他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租房生活,也会做饭。
很快,宿洄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糯米糕递给郁怀白:“尝尝?”
宿洄纯净的眼神中满含期待。
郁怀白好心收留他,他一定要好好报答郁怀白,照顾他,让他开心。
“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我只放了一点点糖。”宿洄补充道。
郁怀白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回道:“还行。”
宿洄笑着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又跑到郁怀白身后帮他捏肩膀。
宿洄特意跟网上学过,手法还不错。
郁怀白却有些不自在,他并不习惯别人的亲近,皱了下眉:“你干什么?”
宿洄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帮你捏肩啊,你好心收留我,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你啊。还有以后家里的脏活累活都可以让我去做,不要客气。”
郁怀白放松身体,拍拍自己的左肩:“左边一点。”
宿洄赶紧竖起两根手指,敲敲他的左肩膀:“还行吗?”
郁怀白重新拿起财经报纸,语气平淡:“还行,跟专业的按摩大师比,肯定有很大差距。”
宿洄毫不气馁,弯起唇角:“我以后多练练。”
十几分钟后,宿洄手都酸了。他揉揉自己的手腕,准备继续的时候,郁怀白的身体却往右边偏了下。
“可以了,不用按了。”
“好的,那我先回房间学习了,有需要您随时叫我。”宿洄扬起笑脸,身上洋溢着青春阳光的气息。
郁怀白被他逗笑了,回头看他:“我有管家,叫你干什么?”
宿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再说话。
一旁的老管家却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而后会心一笑。
跟了郁先生这么久,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郁先生这么爱笑。
-
回到房间,宿洄拿起卷子开始做题。他做题速度很快,很快写完一张物理试卷。
宿洄把写完的卷子放到一边,然后拿起手机在网上找零活。
他现在手里只有两千块钱,其余全打给宿铖了。虽然郁先生说包他吃住,但他妈妈从小教他,做人一定要自己经济独立。
万一哪天他惹郁先生不高兴了,对方一气之下把他赶出去,就这两千块钱,不得抓瞎了?
宿洄点点头,心想自己真聪明,真的很深谋远虑。
可惜网上并没有适合他的,不用外出就能赚钱的工作。宿洄慢慢滑动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他得换手机号了!
把原来所有的社交账号全部更换掉,他要做回自己!
想罢宿洄跑到楼下,找到管家:“吴叔,您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换个手机号。”
老管家和蔼点头:“当然可以啊。”
很快,管家开车带他来到营业厅。柜台小姐姐热情招待他们:“你好,要办理什么业务?”
宿洄缩在管家身后:“我想办个电话卡。”
“好的,身份证给我,你过来选下号。”
宿洄把身份证递给柜台小姐姐,然后再次缩到管家身后。
“呃,你选个号码?”小姐姐露出和善的微笑。
宿洄躲在管家身后,慢慢走近,随手指了一个号码:“就这个了。”
“好的。”柜台小姐姐熟练地帮他办理业务,随口来了句,“你这号码不太好记啊,十一位数,十个数字不一样。”
宿洄讪讪一笑,没好意思说再换一个。
走出营业厅,又去银行换绑手机号,两人这才回家。
“吴叔,我存一下你的手机号。”
“好。”管家利落地把自己的手机号递给宿洄看,然后敏锐地注意到宿洄手上的结婚戒指已经摘了。
“再存一下郁先生的手机号,还有微信……呃,隐私设置,不允许好友推荐。”宿洄收起手机,打算到屋里再加郁怀白微信。
很快,宿洄来到客厅,看到书房的门开着,宿洄来到二楼书房,敲了敲房门:“郁先生?”
郁怀白在电脑桌后抬起头:“有事?”
宿洄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我换手机号了,加个微信吧。”
郁怀白答应了:“好。”
宿洄走进书房,加上郁怀白的微信,然后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发给郁怀白:“郁先生,这是我的新手机号,你要不要加一下?”
郁怀白瞥一眼手机号,语气平淡:“挺难记的。”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随便选的,选的时候都没看清。”
说完宿洄看到郁怀白手上的白金戒指,点了点他的手指,小声道:“郁先生,你还戴着结婚戒指啊?”
郁怀白淡定自若,继续敲键盘处理工作:“暂时不想声张。”
“哦,那我也戴上吧。”宿洄心领神会,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束向日葵插到郁怀白书桌上的花瓶里。
“回来的路上买的,送给你。”
郁怀白看眼向日葵,难得和善:“谢谢。”
“不客气,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拜拜。”宿洄退到门外,还贴心地把房门关上。
夕阳晕黄,从身后照过来,投射到桌上那瓶向日葵上。
郁怀白拿起手机,看眼那串号码,然后默背着把这串复杂的号码录到手机通讯录里,备注:心动。
第24章 第24章
因为朝阳地产的暴雷, 焦阳终于理解了郁怀白的苦心,两人重归于好,晚上焦阳还带焦越过来吃饭。
郁怀白从不在自己居住的客厅招待客人, 焦阳他们是唯一的例外。
想罢宿洄戳戳自己的手指, 心想自己这个嫁过来的男妻算是第二个例外。
不过他跟郁先生已经离婚了, 他现在也是客人——暂住在这里,蹭吃蹭喝的客人。
饭桌上, 焦阳丝毫不见外, 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嘴巴就没闲过。
郁怀白一向话少,偶尔回应两句。
刚结束一个话题,焦阳突然抬头看他:“哎,你坐那么远干什么?靠近一点。”
突然被cue的宿洄吓了一跳, 然后搬着椅子往郁怀白旁边挪动。
“哎, 这才对嘛,你坐那么远, 这菜都不好摆, 要是都往郁总那边放, 你都够不着了。”
宿洄低头吃饭, 没搭理焦阳。
焦阳顿时啧一声:“你这小孩,怎么不搭理人呢?”
郁怀白淡定帮他说话:“他胆子小, 你别逗他。”
“哟哟哟,他胆子小, ”焦阳阴阳怪气地学郁怀白说话, 然后手指搭在叉柄上, 转着叉子玩,“我说郁总, 我说真的哈,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他爷爷,他堂哥,可都被你送进监狱了,你就不怕他拿把刀,半夜跑进你房间,把你给刀了吗?”
焦阳光明正大地当着宿洄的面说他坏话,宿洄却一点表情都没有,甚至淡定地夹了一块五花肉。
他是宿洄,不是宿晨,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
而且他自认穿书以来,对宿家已经仁至义尽了,甚至好不容易赚来的补课费,都打给宿铖应急了,他自己只留了两千块。
甚至这两千块里还包括退房时退回来的房租,不然他手里只有几百块生活费了。
见宿洄毫无反应,焦阳觉得更不自在了,他甚至从桌子底下踢了宿洄一脚:“哎,我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
“你干什么?”焦阳话都没说完,就被郁怀白拧眉打断。
见郁怀白神色不好,焦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收敛了些:“我就是好奇,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宿洄赶紧把脚往后缩。焦阳这一脚并不疼,纯粹就是想吸引他注意。
说白了,就是挑衅。
宿洄委屈地皱起眉头,他低着头,转往郁怀白的方向:“郁先生,我到楼上吃吧。”
没等郁怀白回话,焦阳立刻阴阳怪气道:“别了,你这招叫以退为进啊……”
“哒。”桌面上突然响起清脆的撂筷子声音。
声音不大,却足以震慑全场。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宿洄低头沉默,焦阳则看向郁怀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郁怀白重新拿起筷子,淡淡道:“吃饭。”
这下焦阳不敢再挤对宿洄了,只是仍有些不甘地对郁怀白说了句:“行吧,你心里有数就行。”
宿洄松了口气,悄悄把椅子再往郁怀白那边挪挪。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敢跟焦阳他们吃饭。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搬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直接伸手把宿洄椅子往自己身边拉。
“坐我旁边。”郁怀白说。
“好!”宿洄咧嘴一笑,赶紧搬着椅子坐到郁怀白的右手边。
一张长方桌,原本是一一二,三条边坐了四个人,现在变成了二二布局,他坐在了郁怀白旁边,焦阳和焦越坐在了郁怀白的邻边。
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宿洄悄悄伸手,捏住了郁怀白的衣角。
郁怀白顿了下,然后神色如常,继续吃饭。
焦阳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郁怀白对宿洄这放心的样子,他也不打算避着宿洄了,索性就在餐桌上跟郁怀白聊起正事。
“咱们公司最新研发的手机系统,里面不是有应用商城嘛,我建议在手机的应用商城里再加一个入口。”
“什么入口?”郁怀白也吃好了,抽纸擦了擦嘴。
焦阳盯着他,一字一顿,郑重道:“小额借贷。”
郁怀白缓缓抬头,目光逐渐冰冷。
焦阳却异常兴奋:“你想啊,现在小额借贷多火,不说常用的社交软件了,你就是点个外卖,里面都有先用后付,骑个共享单车,里面都有借钱入口。大家都在割韭菜,咱们现在进场,还来得及。”
焦阳越说越兴奋,完全没注意郁怀白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要我说,咱们也别在应用商城里加借贷入口了,直接整个专门的借贷app,咱们的手机系统自带这个app,其他的手机系统也可以专门下载。”
说完焦阳还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要不是怕客户投诉,我都想把这个app绑定手机系统,不允许客户删除了。”
说完焦阳满含期待地看着郁怀白:“怎么样,我这个建议还可以吧?”
郁怀白冷冷地看着他,等他说完,郁怀白这才郑重开口:“焦阳,你听好了,你提的这个建议,在郁氏集团,绝无可能实现。”
焦阳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直直地跟郁怀白对视,最终偏过头,深深皱起眉头:“我就不懂了,我们是商人,现在哪个手机软件不搞借贷啊?有钱不赚你是傻子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多说无用。”
焦阳了解郁怀白的脾气,他说不可能,那就是真的不可能了。
焦阳叹了口气,捋捋头发,决定掀过这一页:“行吧,就这样吧,别忘了带上我的行李箱,里面都是好吃的,别偷吃啊。”
郁怀白后天要出差去米国,正好是曾缘缘所在的国家。焦阳这次过来,特意提了个行李箱,里面装满了土特产,让郁怀白顺道带给他老婆。
郁怀白应了声,目送焦阳带着焦越离开。
望着这一大一小的背影,宿洄突然意识到,郁怀白和焦阳的分道扬镳仿佛已经注定了。
经营理念的不同,注定两人会走在两条道上。
郁先生朋友不多,如果失去了焦阳这个朋友,甚至跟对方成为敌人,郁先生肯定会难过的。
宿洄硬着头皮,走到郁怀白面前,第一次帮焦阳说话:“郁先生,其实刚才焦先生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你们毕竟是商人,赚钱嘛,很正常。”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言抬头看他,认真道:“宿洄,有些钱,可以不赚。”
“哦。”宿洄低下头,心想自己真是多管闲事。
郁怀白打量几秒宿洄的神情,把手机放到一边,认真问道:“你同意他的想法吗?”
宿洄赶紧摇头。
郁怀白又问:“那你为什么劝我同意?”
宿洄实话实说:“我不想你们吵架,吵架会影响心情,你会生气,会难过。”
郁怀白压低声音:“我生气难过,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宿洄抬起头,一本正经道,“万一你生大气了,看我不顺眼,把我赶出去了怎么办?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嘛。”
郁怀白:“……”
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郁怀白一向淡定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丝僵硬。
“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郁怀白抿了下唇,脸色比刚才和焦阳争论时还要黑。
宿洄忐忑不安,小声嗫嚅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很好。”郁怀白黑着脸,起身进屋。
宿洄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心想这应该是在夸他吧。
-
一天后,郁怀白戴上墨镜,换上休闲装,跟管家一起出门。
他腿脚不便,这次出国管家也要一起去,照顾他的日常起居。
郁怀白调整一下手上腕表位置,低头一看,发现宿洄正愣愣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郁怀白扶一下墨镜腿,问道。
宿洄傻傻发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刚浮上郁怀白唇边的笑意瞬间消散。郁怀白抿紧嘴唇:“不会夸人就别夸。”
他本来就不老,也就比宿洄大八岁。
宿洄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岔开话题:“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提过来。”
宿洄一路小跑,想帮郁怀白把焦阳的行李箱提过来,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没提起来。
宿洄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么重?”
“缘缘老家的特产,熏猪肉。”不多不少,刚好四十斤,可以办托运。
一旁的管家赶紧走过来,把行李箱接过去:“还是我来提吧。”
说完就跟拎小鸡似的,把刚才宿洄差点没提起来的行李箱直接扛到了肩上,然后健步如飞,把行李箱塞到后备箱里。
宿洄小声提醒:“其实,它有轱辘的。”
“都一样。”管家拍拍手掌,“这轱辘还没我跑得快。”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小声辩解:“我刚才没防备,我不知道有这么重,没用劲,不然我肯定能提起来,也才四十斤而已。”
郁怀白轻轻一笑:“行了,回去吧,外面晒。”
“嗯。”宿洄站在门口,却没有动,他想目送郁怀白离开。
郁怀白定定看着他。
搁着墨镜,宿洄看不见郁怀白眼中浓郁的神色。
突然,郁怀白跛着脚向他靠近。宿洄没有躲,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郁怀白轻轻抱住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耳边郁怀白轻声道:“我要走一个多星期,管家也要跟我一起走。家里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张姨,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宿洄登时耳朵发烫,说话都不利索了:“记、记住了。”
第25章 第25章
郁怀白走后, 偌大的清河庄园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宿洄很少出房间,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人除了管家大叔,就是郁怀白。
张姨他也见过, 主要负责接待来访宾客, 年纪四十出头, 也会管理庄园里的佣人,算是个小管家。
宿洄思虑很久, 最终找到张姨:“张姨, 你能帮我件事吗?”
“什么事啊?”专业管家学院毕业的张姨赶紧放下手中的记事板, 推推眼镜,等宿洄说话。
宿洄忸怩道:“你能帮我找个工作吗?不用出门的那种零活。我下午要帮焦越补课,只有上午有时间,不过上午我还得备课, 一天只能做两三个小时。这种工作有吗?”
宿洄不安地等待张姨回应。
“我帮您找找。”到底是专业的管家学院毕业的人, 张姨不问为什么,直接应承下来, “不过这种小时工不太好找, 尤其是不用出门的, 我帮您留意下, 不一定能找到。”
“好的,太谢谢你了!”宿洄立刻高兴起来, 回道,“找不到也没关系, 您帮我留意留意。”
张姨面带微笑:“不客气。”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张姨还真给他找了个零活:“玩具厂, 组装火箭模型的,可以带回家做, 按件计费,一块钱一件,做吗?”
宿洄立刻答应:“做啊,这样我晚上也可以做了。”
“行,那我帮你带回来。”
宿洄立刻问道:“多少钱,我把油费转你。”
张姨立刻摆手:“哎哟,我哪能收你的钱?没事,那玩具厂不远,来回也就一个小时。我先开车帮你带一个星期的量。”
宿洄喜出望外:“太谢谢你了。”
张姨笑道:“不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张姨就把一车的玩具模型给宿洄带回来了。
“这里有五百件,你先做着,做完了我再去要。那老板说你是新手,手慢,时间又不多,一星期后先交三百件,剩下两百件慢慢做。”说完张姨又补充道,“咱们清河庄园人多,到时候你要是做不完,我们帮你一起做。”
宿洄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想自己赚钱。”
张姨面露微笑:“好。这是样品和说明书,你按照说明书组装,别装错了。”
“嗯,谢谢张姨。”宿洄接过组装好的样品和说明书,赶忙感谢。
张姨:“不客气。”
宿洄把那五百件火箭玩具搬到自己房间,对照着说明书和样品,认真研究起来。
这种小玩具是给小孩子玩的,不是电子设备,只是单纯的组件。很快,宿洄就拼好了一个。
宿洄看一眼时间,用时五分钟。
按照这个速度算,拼好五百件得四十多小时,平均一天得做六个小时。
宿洄抿了下唇,他得提高速度了。
虽然玩具厂老板说七天后只用交货三百件,但他还是想一下子做完五百件,只有这样,下次才能更好拿货。
宿洄低头继续组装,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宿洄打开房门,张姨站在门外:“我来看看你做的怎么样了,防止拼装错了要返工。”
“好,做好的在箱子里。”宿洄指指地上的纸箱,里面已经躺了好几个小火箭。
张姨走近拿起一个仔细看了看,点了下头:“嗯,没错,就按这个装。我先走了,宿洄少爷您先忙。”
宿洄点下头:“慢走。”
然后依旧把自己的房门关紧,不让别人进来。
时间来到晚上,宿洄手速逐渐快了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不需要看着说明书组装了,现在他甚至可以一边看电视,一边动手组装。
宿洄随手挑了一集动物世界,与此同时,大洋彼岸的郁怀白已经倒好时差,正拿着手机等待宿洄的来电。
他已经落地十几个小时了,宿洄不给他打个电话,问下平安吗?
难道要他主动报备吗?
已经倒好时差,头脑清醒的郁总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于是郁怀白给宿洄发了一条微信:我到了。
宿洄正在看电视,手机放在一边,压根没看见。
五分钟后,郁怀白依旧没有等到回复。
管家拿着西装,毕恭毕敬站在旁边:“郁总,我们该出发了。”
“嗯。”郁怀白换好衣服,去见合作商。
他瞥一眼桌上依旧沉寂的手机,突然有股无名火窜了上来。
不过他一向冷酷,哪怕生气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只有非常亲近的人才能敏锐察觉到他在生气。
管家顺着郁怀白的视线看向手机,突然福至心灵,回了句:“他还在睡觉吧,国内有时差。”
郁怀白嗯一声,微蹙的眉宇却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
-
宿洄忙了好几个小时,一直忙到晚上十点,这才放下手里的玩具,伸了伸懒腰。
得洗澡睡觉了。宿洄拿起手机,下一秒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郁怀白居然主动给他发消息了,而他居然好几个小时都没回!
宿洄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我到了那三个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完蛋了,他居然忘给郁怀白发短信问平安了。
不过说起来,他和郁怀白还没亲近到可以问候平安的程度吧?
这个想法一出,宿洄立刻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人家让自己免费吃住,人家现在出国出差了,于情于理他都该礼貌问候一句啊,至于郁怀白愿不愿意听,那就是后话了。郁怀白要是不想听,他以后就不说了,但是现在,至少得把自己的感谢之情表现出来啊,怎么能让郁先生主动给他报备平安呢?
以郁先生的脾气,肯定会在小本本上记他一笔吧。
宿洄欲哭无泪,思考好久,决定实话实说:「对不起啊郁先生,我刚才在装火箭,没看到。」
火箭?什么火箭?长征二号吗?
坐在会议室里的郁怀白偶然低头,瞥见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的微信,人生第一次在开会的时候跑神了。
“r yu?”合作商见他跑神了,赶忙叫他。
“sorry。”郁怀白面露歉意,然后把手机翻过来放好,继续用流利的英语跟对方交谈。
宿洄又给郁怀白发了一条微信:「平安就好,希望你诸事顺利,再平安回来。」
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郁怀白回复。
他可能在开会吧。宿洄打了个哈欠,起身洗漱。
-
一觉醒来,宿洄衣服都没换,先拿起手机看一眼。
不久前郁怀白回复道:「嗯。」
好吧,很符合郁先生的风格。宿洄不再多想,换掉睡衣拉开窗帘,迎着朝阳开始新的一天。
结果他刚吃完早餐,就收到郁怀白的视频通话。
宿洄赶紧把那口面包咽下,接通电话:“郁先生。”
电话那头的郁怀白眯下眼睛,似乎在思索话题。几秒后,他问道:“你昨天说你在组装火箭,什么火箭?”
“就是一些小玩具,我拿给你看。”宿洄一路小跑着回到房间,打开纸箱,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组装好的火箭玩具,蓝白色的,每个火箭上还贴了一面小国旗。
郁怀白没反应过来:“怎么这么多?”
宿洄洋洋得意:“都是我装的,一块钱一个!”
郁怀白这下听明白了,他沉思片刻,问道:“宿洄,你很缺钱吗?”
宿洄重重点头:“缺!”他手里就剩两千了。
郁怀白说:“你可以借我钱。”
宿洄一脸为难:“可是借人钱也是要还的啊。”说完宿洄又恢复朝气蓬勃的样子,说道:“郁先生你不用担心我,我从小就开始想尽办法赚钱,早就习惯了。等开学了,我再拿个奖学金,再申请个贫困生补助,手里就宽裕了。”
原身的父母早就去世了,应该也可以申请贫困生补助,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反正开学试一下。
宿洄早就做好了打算。
“哦,对了,郁先生,你不是最喜欢火箭吗?不知道老板那有没有单卖的,郁先生你要是喜欢这小玩具,我帮你买一个。”
郁怀白沉默不语,许久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火箭?”
郁怀白性格内敛,从不主动告诉别人自己的喜好,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火箭的物品。
宿洄顿时又委屈起来:“因为我是穿书来的啊,只是你不信。对不起啊郁先生,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隐私。我就是想着,你那么喜欢航天,这小火箭你要是喜欢,我就帮你买一个,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哄你开心。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少说话。”
免得他一不小心,又冒犯了郁怀白的隐私。
宿洄诚惶诚恐,再次低下了头。
郁怀白顿时心里一紧,赶紧安慰道:“对不起,怪我没反应过来。”
宿洄摇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隐私都被别人知道了,肯定不舒服。”
“我不是这个意思。”郁怀白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告诉自己要相信你说的话了,刚才却没反应过来,还问你怎么知道的,这是我不好,我还没有完全适应。”
宿洄被他的话惊到了,诧异地抬起头:“你愿意相信我?”
“嗯。”郁怀白一脸平静,“我也算是识人无数,要是在你这栽了,我认了。”
第26章 第26章
电话那头的郁怀白眸色浓黑如深潭, 一眼望不见底,正深深地看着他。
宿洄垂下眼眸,莫名觉得有点心慌。
许久, 宿洄回道:“郁先生, 谢谢你。”
对宿洄来说,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的很棒。
“对了,这些玩具你要不要啊?”宿洄抬起头, 岔开话题。
郁怀白微微一笑:“哄小孩的东西, 我不要。你要是喜欢, 改天我带你去卫星发射中心游玩。”
宿洄实话实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是想哄你开心。”
这话倒是点醒郁怀白了。
郁怀白摸摸手上的结婚戒指,突然问道:“宿洄,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或者说, 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宿洄突然被问得一愣, 想了想,回道:“我打算以后做科研工作, 就是跟一群科学家关在一起做的机密工作, 几年都不用出来的那种。”
这样他就不用出来跟外面的人社交了。
郁怀白听得眉心一皱, 心想这可不行。
他干咳一声, 又问道:“你对科研感兴趣吗?”
“特别感兴趣!”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宿洄眼睛都在发亮, “不用社交,顶多跟团队里的人交流配合, 多舒服啊!我都想好了, 将来报考核工程专业, 毕业了加入祖国的团队研究核弹去,十年八年不出来, 想想就开心!”
郁怀白愣住了。宿洄的这番话把他给听沉默了。
郁怀白怎么也想不到,宿洄看着这么弱小胆怯,居然想去研究核弹!
宿洄却觉得自己专业对口了:“到时候往戈壁滩上一躲,电话一关网线一拔,谁都找不到我,我只要专心跟团队一起研究核弹就好了,多好!”
“那我要是想找你了,怎么办?”郁怀白眉头紧锁,看宿洄这高兴的样子,还真有可能报考核工程。
“科学家也是人嘛,逢年过节,团队不忙的时候,也是可以打打申请,回家看看的。”
宿洄面带微笑:“郁先生,你是我在这个时空最亲近的人,以后我工作有空了,一定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郁怀白仍旧不敢相信:“你真对核弹感兴趣啊?”
“爆炸的艺术,物理的美啊!郁先生,你不觉得核弹试爆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吗?”宿洄眨眨眼睛,目光炯炯有神。
郁怀白突然怔住了。
自宿洄跟他结婚以来,他还从来没见过宿洄眼中有过这么漂亮的神采。
黑色的瞳孔发着光,像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黑宝石。
真的很漂亮。
郁怀白释然了,弯起嘴角:“你开心就好。”
两人又随便闲聊几句,挂断电话前,郁怀白叮嘱道:“好好休息。”
郁怀白一向话少,他想劝宿洄不要这么辛苦,然而直到今天他才终于发现,宿洄虽然胆小,内里却不软弱,甚至比很多大人还要坚强。
于是百转思绪涌上心头,他能说给宿洄听的只剩下这四个字:“好好休息。”
就算是聊表一下关心吧。
宿洄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揉揉自己昨天忙了一天有些发酸的手腕,笑着说:“放心吧郁先生,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
忙碌的一天即将过去,宿洄坐在书桌前,揉揉手腕准备收工,突然听到窗户外传来几声猫叫。
宿洄打开窗户一看,发现一只瘦到皮包骨头的银渐层正蹲在窗台上冲他喵喵叫,显然是饿了。
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野猫,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看这小猫浑身脏兮兮的毛发,显然已经流浪好几天了。
真可怜,这年头银渐层都开始流浪了。
宿洄一下子动了恻隐之心,然而……
“咪咪,我自己都在寄人篱下呢,怎么可能收养你啊?”宿洄一脸为难,尝试跟小猫沟通。
小猫喵一声,抬起前腿尝试扒宿洄的胳膊。
宿洄心疼地摸摸小猫的脑袋,最终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吧,你先在我这住几天,我帮你找找前主人,要是找不到,我再帮你找领养。”
小猫喵呜一声长叫,仿佛对他的做法表示同意。
宿洄这才笑了,然后把瘦弱的小猫抱进屋。
新猫进家,第一件事就是先带小猫去体检。
现在已经很晚了,只能明天早上去。
简单给小猫清理一下,宿洄给它蒸了一块鸡胸肉。
小猫只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然后蹲在地上不动弹,眼睛半眯着,很没有精神。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宿洄想,这小猫肯定是生病了,所以被前主人遗弃了。
他摸摸猫头,安慰道:“再坚持一下,明天送你去医院。”
小猫弱弱地呜一声,柔软的猫头蹭蹭他的掌心。
第二天一大早,宿洄找到张姨,很不好意思地再次找她帮忙。
张姨爽快答应,很快让人买来一个航空箱,把猫咪放到箱子里,然后开车带着宿洄来到最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果然如宿洄所预料的那样,小猫生病了。
干性传腹,医生说现在猫传腹基本都能治愈了,就是费用有点高,这只小猫持续打针的话,保守估计也得两三万。
宿洄傻眼了,他手里就两千。
宿洄摸摸猫头,很舍不得。
小猫仿佛能听懂他的心声,乖巧地蹭蹭他的掌心,不时喵呜几句,似乎在感谢他昨晚收留它。
张姨站在旁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提醒道:“宿洄少爷,您要真舍不得,可以试试跟郁先生借钱。”
宿洄抿了下唇,郁怀白肯定不缺这钱,只是借钱对他来说,是在透支未来的存款。
要不要花两万救一只猫?还要准备猫粮猫砂驱虫药等等,就算给它找领养,也得把它传腹治好了才会有人来领养。
宿洄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
宿洄抱着小猫走出医院,把小猫放在空旷的草坪里。
他蹲下身体跟小猫对话:“我走了,你……自生自灭吧。”
说完宿洄一狠心,转身就走。
身后的小猫没有追上来。
宿洄越走越慢,最终停下脚步,偷偷回头。
蹲在草坪里的小猫立刻站起身,歪着脑袋叫他:“喵~”
救命啊,这也太可爱了吧。
宿洄算是彻底被这只猫咪折服了,他垂头丧气地走回去,把小猫抱在怀里,不满地跟它嘟囔:“庄园那么大,你怎么偏偏趴我窗台上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穷得要死吗?”
小猫咪听不懂,但小猫咪会撒娇,冲着宿洄喵喵叫个不停。
中午,宿洄拿着手机走到宠物医院大堂,深吸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给郁怀白打电话。
现在这个点,郁先生应该快睡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躺在酒店床上的郁怀白刚睡着,就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郁怀白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中弥漫浓郁的怒气。
找死吗?吵他睡觉。
郁怀白也不看是谁,手指一滑,面无表情道:“喂?”
“郁先生,我、我想跟你借钱。”电话那头传来宿洄忐忑不安的声音。
郁怀白立刻坐起身子,顿时睡意全无。
他敏锐地察觉到宿洄语气里的不安,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宿洄不安地咬了下唇,回道:“我捡了只猫,它有猫传腹,我想给它治病,治好了给它找领养。大夫说得一直打针,一针好几百块呢,情况要是不好还得继续打,保守估计也得两三万。”
郁怀白听他说完,沉声问道:“你自己都要做手工赚钱,还要养猫啊?”
宿洄头垂得更低了:“所以说是跟你借钱嘛,我以后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可以写欠条,绝对不会赖账。”
郁怀白沉思两秒,问道:“你确定要养吗?”
“嗯……”宿洄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鼻腔。
郁怀白顿时心情愉悦:“行,我知道了。你不是要给小猫找领养吗?给我吧,以后我来养它。”
“啊?”宿洄听懵了。
郁怀白继续道:“我可以跟你签领养协议,我家大业大,接受上门回访,怎么样,我这领养人的条件还不错吧?”
郁怀白难得开起玩笑。
宿洄顿时红了眼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接着道:“它以后就是我的猫了,治猫传腹的钱我来出。你不是一直想感谢我吗?我现在不在家,就劳烦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它,谢谢。”
宿洄感动坏了,郁怀白给他钱给猫治病,还跟他说谢谢。
“郁先生……”
“嗯?”
宿洄真诚感激:“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再度被发好人卡的郁怀白轻轻笑出声,问道:“这小猫还没名字吧?”
宿洄应道:“嗯。”
“它是什么猫?公的母的?”郁怀白问。
宿洄回道:“银渐层,母猫。”
郁怀白停顿几秒,回道:“就叫宛宛吧。”
“宛宛?”宿洄不明就里。
郁怀白解释道:“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这诗挺好听的,就叫宛宛吧。”
宿洄摸摸耳朵,好像又有点发烫。
第27章 第27章
从医院回来, 宿洄拿着郁怀白让张姨给他打的钱,给宛宛添置了很多用品。猫粮猫砂猫罐头,应有尽有。
宛宛流浪了好几天, 耳朵里还有一点耳螨。宿洄又在医院那买了许多药品, 然后大包小包的带回家。
“宛宛,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以后你就是郁先生的猫了, 开心吗?”
郁怀白甚至还特意嘱咐张姨腾出来一间空客房, 给宛宛做猫房。
宿洄把小猫放到猫房里, 定时去房间观察一下。
小猫咪刚打了一针441,看着精神比之前好一点,希望能救活吧。
猫房门开着,小猫可以随意出入。
宿洄又回到房间, 准备给焦越备课。他打开电脑, 做课件的时候却突然跑了神。
郁先生也真是的,这两天说的话怎么总让他心里痒痒的……
宿洄赶紧摇头, 心想自己真是累坏了, 还是好好学习, 好好赚钱吧, 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把全部精神都集中到课件上来, 不再多想。
-
一晃七天很快过去,宿洄揉揉发酸的手腕, 把五百件玩具模型准时交给张姨。
“张姨, 我都做完了。”宿洄指着地上的箱子, 笑得春风得意。
张姨瞪大眼睛:“你居然都做完了?”
宿洄语气上扬:“是啊,我现在速度可快了, 基本三分钟一件。”
张姨微微一笑,没好意思告诉宿洄厂里的老手已经可以两分钟就组装一件了。
不过宿洄只做了七天,有这样的手速已经很厉害了。
宿洄说:“你再帮我带五百件回来吧。”
张姨点头:“好,我现在就帮你送回去。”
宿洄真诚感谢:“谢谢。”
很快,张姨又给他带了五百件回来,宿洄照例把这五百件玩具搬到自己房间。
自从猫咪被郁怀白收养后,自己就变成了客人的角色。他忙的时候,都是张姨在照顾猫咪,他过去帮忙时,张姨甚至还会跟他说谢谢。
每到这种时候,宿洄都会不好意思地说:“不客气。”
连续打了好几天的针,猫咪的病情已经大有好转,甚至已经能够活蹦乱跳过来找他玩了。
就比如现在,调皮的宛宛跳上他的大腿,扯着他的裤绳玩。
宿洄放下手里的玩具,拿起手机给调皮的小猫拍张照,然后把照片发给他主人,找他主人算账。
[郁先生,你看看你的猫!]
宿洄怒不可遏,他穿的是带裤绳的休闲裤,系好的裤绳都被小猫扯开了,猫咪手嘴并用,边咬边拿爪子扯着那根绳子玩。
不一会儿,郁怀白给他回复了:[有点色。]
宿洄:???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
宿洄一头雾水,心想郁先生这是怎么了,最近说话越来越奇怪。
宿洄随即回复道:[医院检查过了,宛宛已经绝过育了,它不是在发情,它就是觉得好玩。]
大洋彼岸的郁怀白差点笑出声。看到宿洄这么认真地跟他解释,郁怀白不忍心再逗他了,于是回复道:[嗯。]
郁怀白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宿洄毕竟是学生,他得忍住。
宿洄把小猫放到地上,打字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郁怀白回道:[还有两天。]
宿洄:[哦,一路平安。]
郁怀白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宿洄实话实说:[没什么,家里的月季又开了一轮,很漂亮。]
郁怀白随即心里一软,眼中浮上笑意,回道:[知道了。]
两天后,郁怀白带着管家和随行的保镖顺利抵达机场。
张姨带着好几辆车去接,下午两点,他们平安回家。
“这是缘缘亲手给你织的毛衣,还有她亲手做的曲奇饼。这毛衣你和焦越一人一件。”
知道他今天从米国回来,焦阳早早到清河庄园等着了,果不其然,缘缘果然给他送东西了。
焦阳心里高兴,面上却十分傲娇地不肯伸手去接。他抬起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匆匆瞥一下衣服,双手交叠抱在胸前,回道:“大了。”
郁怀白道:“不大,焦越正在长个子,他的尺寸我都告诉她了。”
焦阳一瞪眼,十分不高兴:“我是说我的衣服大了!你难道没告诉她,我想她都想瘦了吗?”
郁怀白:“……”
“爱要不要。”郁怀白把衣服和曲奇饼干直接扔到沙发上。
焦阳赶紧去接,然后又故作镇定地撇撇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把东西都收拾好,抱在怀里:“走了。”
郁怀白轻声一笑,等人走了这才认真打量起坐在沙发角落,怀里抱着小猫,正乖巧看着他的宿洄。
宿洄眨眨眼睛,叫他:“郁先生。”
“嗯。”郁怀白向他走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宿洄,“这是送你的礼物。”
宿洄喜出望外:“我也有礼物?”
他接过照片一看,顿时惊叫出声。
这居然是去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克劳维克(注1)的亲笔签名照!今年的奖项还没颁布。
宿洄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是克劳维克的签名照!郁先生,你从哪弄来的?真的要送我吗?”
宿洄把照片捧在手里,猫都不抱了,对这张照片视若珍宝。
郁怀白面带微笑:“送你了。”
宿洄直接跳起来,给郁怀白一个拥抱。
郁怀白刚想抬手回抱,宿洄就立刻松开了。
他拿着那张签名照,好奇道:“郁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克劳维克?”
郁怀白淡定道:“猜的。我想你这么喜欢核工程专业,肯定对物理也很感兴趣。”
正好克劳维克就在米国,他就亲自登门拜访,要来了这张签名照。
只是他在纽约,克劳维克在洛杉矶,从纽约到洛杉矶,坐飞机都得六个小时。
郁怀白不远千里,订了最近的一趟航班,特意飞了一趟洛杉矶,为宿洄要来了这张签名照。
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告诉宿洄了,他高兴就好。
“谢谢,我要把它裱起来,ua~”宿洄低头,在克劳维克光秃的脑门上狠狠亲一口。
郁怀白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宁肯亲吻这个白发卷毛的地中海老头,也不肯好好地给自己一个拥抱吗?
宿洄却对郁怀白的异样毫无察觉。他把照片收好,把宛宛抱来给郁怀白看:“它就是宛宛,视频里你见过的。”
宛宛趴在宿洄胳膊上,好奇地盯着郁怀白看。
宿洄笑道:“它胆子很大的,跟我完全相反,很可爱。”宿洄忍不住又轻轻摸了好几遍猫头。
郁怀白对猫咪不感兴趣,但是爱屋及乌,还是伸手摸了摸猫咪的头顶。
宿洄问道:“可爱吧?”
郁怀白看着他,说:“可爱。”
晚上,郁怀白倒完时差,吃完晚饭后,突然问宿洄:“你快开学了吧?”
宿洄竖起一根手指:“还有十天。”
郁怀白抽出湿巾擦擦手指,说:“我打算给你在承德中学办理复读,你有什么想知道的细节吗?或者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都可以说。”
郁怀白心思缜密,一向考虑周到。他早就帮宿洄打点好一切,不过他还是想听听宿洄的需求,避免遗漏。
宿洄也早有准备,认真道:“我不想住宿,继续走读。然后其他的,我来跟老师沟通。”
他胆子小,他会提前跟班主任沟通,让各科老师不要点他起来回答问题,然后让班主任尽量给他安排一个单人书桌。
他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忘记提前跟老师说了,结果在一次课上,他被不知情的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他支支吾吾了半天,额头冒起细密冷汗,说不出来一个字。
当时班里同学还以为他是学渣,结果第一次月考,考了将近满分的宿洄让所有人惊掉了下巴。
此后班主任特意找他了解情况,之后就再也没有老师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了。再然后每次进入新的班级,宿洄都会先找班主任沟通,说明自己的特殊情况,那种当着全班同学面出糗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发生了。
郁怀白道:“嗯,我知道了。”
宿洄沉思两秒,小心翼翼道:“郁先生,承德中学学费很贵吧?”
郁怀白道:“一年两万。”
滨海市承德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学费很贵,再加上师资力量雄厚,没一点门路,还真进不了这个学校。
而找门路的钱,就远不止两万了。
宿洄读过小说,当然知道书中的承德中学不是一般学校。
宿洄恳求道:“能不能找个便宜一点的学校?一年学费八百的那种,有没有?”
这种学校就算加上复读费,肯定也比两万便宜。
郁怀白道:“可是我都已经打点好了,你现在不去,我打点的那些钱就全打水漂了。”
宿洄诧异道:“啊?你动作这么快啊?”
郁怀白点头:“嗯。”
宿洄想了想,也是,郁先生一向雷厉风行,动作快。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去承德中学了。
宿洄郑重道:“郁先生,你相信我,我以后一定赚大钱,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这些学费,生活费,我以后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我现在就跟你签借条。”
“宿洄。”郁怀白打断他,神色很不悦,“如果你真的感谢我,想让我开心,以后少说还钱这种话。”
宿洄立刻明白了,心想他们这些富豪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因为这点小钱反复跟郁怀白提,反而会惹得郁先生不悦。郁先生搞不好还以为自己在拿这点小钱羞辱他。
还钱的方式千千万,等以后他有钱了,再悄无声息地一点点还给郁怀白。
宿洄当即点头:“我以后都不提了。”
郁怀白这才脸色好看点:“嗯。”
第28章 第28章
宿洄虽然不再跟郁怀白提还钱的事了, 但是每天的生活费还是会估价记账。直到今天他弯腰喂猫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小账本不幸当着郁怀白的面,从衣服口袋里滑了出来。
郁怀白伸手捡起, 打开一看, 轻笑出声。
“算了, 你开心就好。”
郁怀白把账本还给宿洄。
宿洄郑重点头,他不想亏欠别人。
喂完小猫, 宿洄找到管家, 跟管家商量道:“吴叔, 你能开车带我出去吗?快开学了,我想买一些学习用品。”
之前买的本子不多,他得再买几个,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最重要的是, 他得买一辆电动车。他总不能一直让吴叔开车接送他上下学, 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走出来,叫他:“宿洄。”
“嗯?”宿洄扭头看他。
郁怀白跛着脚靠近, 认真道:“下次有事找人帮忙, 先找我, 再找管家, 可以吗?”
宿洄看看管家,又看看郁怀白, 不明所以:“不都一样吗?”
管家也是听郁怀白的啊。
郁怀白纠正道:“不一样,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 不是吴叔。”
“哦, ”宿洄应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宿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他突然起了一点调皮的心思,壮着胆子开玩笑逗郁怀白:“可是郁先生,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家里有不懂的地方问管家,别来烦你。”
郁怀白面色冷酷:“收回。”
“哦。”宿洄没忍住,笑出了声。
郁怀白眼含笑意看着他。宿洄胆子大了,不怕他了,挺好。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文具店。”
-
宿洄在文具店买了几个本子还有其他文具塞进书包,钱都是宿洄自己付的。
从文具店出来,背着书包的少年拉着郁怀白的胳膊,说:“郁先生,我还想买一辆电动车。”
郁怀白眉心微蹙:“你要电动车干什么?”
宿洄解释道:“上学骑啊,方便。”
他都提前导过航了,从清河庄园骑电动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十几分钟。
郁怀白没有劝他,只是仍有些不放心地说:“你真要骑电动车上学?”
宿洄点头:“我不想你帮我安排司机每天接送,怪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最终应允:“好,去买车吧。”
三人来到车店,宿洄挑中一辆清新绿的新国标电动车,价格一千八。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小声跟老板砍价:“能不能便宜一点,一千六行不行?”
店家忙着跟郁怀白合影,赶紧点头答应:“可以可以,给你一千五,送头盔和雨衣,免费帮上牌照。郁总,看镜头!”
郁怀白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算是凭借自己的脸,让价钱又低了一百。
付钱的时候,宿洄递上自己的手机:“扫我的。”
他要自己付钱。
郁怀白没有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宿洄开心就好。
因为车子要上牌照,今天取不了车。宿洄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三人依旧开车回来。
当晚,郁怀白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宿洄在一个雨夜,骑电瓶车放学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郁怀白一下子惊醒坐起,浑身都是冷汗。
不行,太危险了。
郁怀白拿起手机,现在才凌晨两点。他顾不得管家还在睡觉,直接给管家打去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郁怀白说:“吴叔,你明天联系车店老板,那辆车不要了,损失我们赔。”
“好,”管家敏锐察觉到郁怀白声音里的微颤,不放心道,“郁先生,你还好吗?”
郁怀白揉揉眉心,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没事,做了个噩梦。”
“需要安神汤吗?”管家问。
“不用。”
郁怀白心有余悸,挂掉电话。
次日,清晨,郁怀白一脸严肃地坐在早餐桌旁,跟宿洄商量。
“你不能骑电动车上学了,我让吴叔把电动车退了。”
“为什么?”宿洄放下筷子。
郁怀白拧眉:“太危险了。早上五点多就要出门,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天天上学放学天都是黑的,我不放心。”
宿洄委屈地嘟嘴:“可是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郁怀白不由提高音量:“那是因为以前没人像我这样在意你!”
宿洄愣住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抿唇不语,想起昨晚梦中的场景,他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他妈妈出事的时候。
管家及时帮腔:“宿洄少爷,郁先生昨晚做噩梦了,他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让我退车,肯定是梦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你就答应他吧。”
一听这话,宿洄立刻点头,心疼地拍拍郁怀白的手臂:“好好好,这车我不要了,你别怕,我在呢。”
宿洄问:“郁先生,你梦见什么了。”
郁怀白轻声道:“梦见你出了车祸。”
很害怕,他后半夜都没睡好。
宿洄立刻心疼地抱住郁怀白,连忙安慰:“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我在呢,你摸摸我,我体温是热的。”
宿洄边说边轻轻拍着郁怀白的后背安慰他。
郁怀白还真伸出手指摸摸宿洄的脖子。指尖触碰到宿洄温热皮肤的那一刻,郁怀白突然无声笑了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就喜欢成这个样子了?
他笑着把人推开,恢复冷静模样:“没事了,吃饭吧。”
-
“今天是最后一课了,明天我就要上学了,补课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焦越赶紧点头:“知道了,宿老师。”
宿洄关掉视频,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书包,确定所有东西都带齐后,腼腆着找到郁怀白。
此时郁怀白正在衣帽间挑选衣服。
宿洄敲了敲门:“郁先生。”
郁怀白说:“直接进来。”
宿洄推门而入,屋里的郁怀白穿戴整齐,正在挑选衣服。
宿洄问:“郁先生,你明天能带我去学校报到吗?”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是郁先生让他有事先找他再找管家的,自己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关系。
郁怀白当然答应,他现在挑的,就是明天带宿洄报到时自己要穿的衣服。
他把一件黑西装递给宿洄看:“这件怎么样?”
宿洄没懂:“什么?”
郁怀白解释道:“明天带你去报到时我要穿的衣服,这件还可以吧,很得体。”
宿洄看了看厚重的西装,解释道:“郁先生,现在是夏天,你穿这个去学校会很热的。”
“也是。”郁怀白把西装放到一边,拿起一件白衬衫,“就这个吧。”
宿洄点头:“很好看。”
“我先试一下,你先出去。”
“哦,”宿洄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不解道,“郁先生,我为什么要出去啊?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嫌的啊。”
郁怀白沉沉看着他。
三秒后,宿洄不敢争辩,落荒而逃。
很快,郁怀白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上身是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下身是黑色西装裤。
郁怀白手上的扳指早就摘掉了,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简约时尚的白金婚戒,手腕上则系着一块低调奢华的劳力士手表。
郁怀白调整一下婚戒的位置,问:“还行吗?”
宿洄实话实说:“好帅。”
郁怀白笑了下,打算明天就这么穿,宿洄突然叫住他:“郁先生。”
郁怀白问:“嗯?”
宿洄视线落在郁怀白手上的婚戒,又看眼自己手上的婚戒,最终还是开口:“我在学校能把戒指摘了吗?”
在这个时空,十八岁就可以领证结婚了,然而还在上学就选择结婚的人毕竟是少数,宿洄不想成为另类。
郁怀白伸手:“给我吧。”
“哦,”宿洄把戒指摘下来,递给郁怀白。
郁怀白接过戒指,握在掌心:“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宿洄点头:“嗯,晚安。”
郁怀白弯起唇角:“晚安。”
翌日,上午九点,承德中学。
郁怀白早有准备,一下车就戴上墨镜,避免引起别人注意。
保镖则穿着便装,跟在他们身后。
知道郁总亲自大驾光临,校长亲自在校长室接待他们。
郁怀白摘掉墨镜,偏头跟宿洄小声解释:“我给学校捐过楼,认识校长。”
校长姓石,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戴着副眼镜,一身书生气息,儒雅随和。
知道宿洄胆子小,办公室里只有校长一个人。
郁怀白简单跟校长沟通后,办理好复读手续,在校长的带领下去见宿洄未来的班主任。
“他们复读班的班主任是张慧梅老师,张老师是高级教师,还参加过高考阅卷组,教学水平这一块你不用担心,就是人有点严厉,不苟言笑。我提前跟张慧梅老师沟通过了,会在教室最里面给宿洄安排一个单独书桌。这位就是张老师了。”
几人来到老师们的办公室。看到他们过来,张慧梅礼貌地站起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校长,郁先生。”
“坐。”张慧梅对面办公桌上的老师出去了,校长随意拉来几把椅子,让郁怀白他们坐下。
郁怀白道:“谢谢。”
宿洄坐在最里面,紧紧抱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松。
张慧梅推推眼镜,当着校长和郁怀白的面,丝毫不给宿洄留情面。
“我跟你原先的班主任联系过了,听说你高三的时候,天天逃课不读书,高考只考了72分,是吗?”
宿洄顿时傻眼了,原身高中三年也是在承德中学上的,学校老师可以说是对他知根知底。
看来管家提前跟学校沟通过的他胆小的事情,学校老师并没有相信,只是碍于郁怀白的面子,假装相信而已。
宿洄突然想起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抱着郁怀白的手都紧了紧:“老师,我以前没打过同学,没打过老师吧?”
张慧梅回道:“这倒没有,你只是不爱学习。”
宿洄立刻松了口气。看来原身为了维持在郁怀白面前柔弱的人设,并没有干过这种混账事。
说完张慧梅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一眼宿洄,似乎在问:你以前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怎么还问老师?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敢跟她对视。
“复读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把高三生活再过一遍。你不用紧张,就是你这基础有点差,得好好补一补了。我建议你好好看一下每年走对口单招的那些大学的分数,走对口单招吧。”
张慧梅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就宿洄这高考分数,走对口单招都很困难。
宿洄想了想,心想现在要是告诉老师自己要考清华,肯定会把对方吓到,还是慢慢来吧。
宿洄说:“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张慧梅道:“都行,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好好学习,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只是出于负责的态度,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复读提高两三百分是有可能的,但从72分提高到本科线,真的很困难。”
“那要是提高到清华线呢?”郁怀白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校长和老师都听愣了。
郁怀白的语气莫名带着一股骄傲的感觉:“其实,我们家宿洄能考清华,之前都是在藏拙。等月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他肯定能考第一,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郁怀白转头问宿洄。
宿洄对对手指:“应该差不多。”
第29章 第29章
从办公室出来, 宿洄轻轻拉扯下郁怀白的袖子:“郁先生,你刚才说的话把他们吓死了。”
郁怀白面不改色:“实话实说而已。走,带你去教室。”
郁怀白重新戴上墨镜, 带着宿洄去教室。
宿洄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最里面一个位子, 跟别人的桌子隔开。
郁怀白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看向黑板眉心拧了下:“是不是太远了?”
“不远不远,我不近视, 我就坐在这里了, 挺好的。”宿洄连连摆手。
“行吧, 你能看见就行,我回去了。”
郁怀白起身要走,宿洄跟他挥手:“中午见。”
郁怀白点头:“中午回来吃饭。”
开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几分钟,宿洄每天中午都要回来吃饭, 吃完饭还能睡一会儿。
他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终于适应了学校生活, 终于在第三天晚上找到郁怀白,跟他说正事。
“郁先生, 别忘了明天要去民政局办手续, 离婚冷静期已经过了。”
郁怀白办公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面色如常:“好。”
两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 上午宿洄依旧去学校上课,下午再请假去民政局办手续。
到时候郁怀白坐车过来接他。
今天天不好, 从晚上就开始下暴雨,整整下了一天。气象局早已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 有些地势低的地铁口甚至都关闭了。
宿洄看向哗啦啦下得不停的窗外, 心情也跟着烦闷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他人还没出教室,就被三个同龄人拦住了。
对方看着不像学校学生, 没穿校服,不知道从哪溜进来的。
为首的那个男孩子甚至染着一头黄毛,戴着金戒指,一身社会气息:“走啊宿洄,去ktv啊!”
宿洄背着书包,往后躲躲:“我不认识你。”
“少来,以前我们经常逃课的。听说你复读了,我刚从学校溜出来的,去玩啊!”
宿洄当然没印象。
他仔细梳理了一遍剧情,终于从脑海里搜刮出一个名字:邹烽,邹家的孙辈,也是富三代,跟原身之前关系还不错。
不过也只是看着还不错,原身那些个朋友,个个都是狐朋狗友,没一个靠谱的。
原身能跟邹烽玩到一起去,也是因为他们长辈们关系还不错。然而书中宿家破产后,就数邹家跑得最快,立马把跟宿家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现在宿家已经破产了,邹烽却还来找他,只怕目的不是为了他吧。
他现在还住在清河庄园呢,邹烽的目的显而易见。
宿洄不想跟他纠缠,往后缩了缩:“你让开。”
“别装了,这里又没外人。有时间去我家吗?我爸让你去我家吃饭呢。”
“他自己家里有饭吃,没必要去别人家。”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裤脚还粘有一点水渍。
宿洄赶紧跑到郁怀白身后,心里终于安稳了:“郁先生。”
“嗯。”郁怀白安慰地看他一眼,然后转过来冷漠地看着邹烽,语调冰冷,“回去告诉你爸,以后再来纠缠宿洄,你们家也等着破产吧。”
说完郁怀白拉着宿洄转身就走。
邹烽不敢说话,只能恶狠狠地盯着郁怀白的背影,小声骂了一句:“死跛子。”
宿洄耳朵尖,听见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歉。”
宿洄一本正经道:“你人身攻击,给郁先生道歉。”
郁怀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还没想好怎么教训这小孩,宿洄就先替他出头了。
邹烽顿时觉得无语:“不是你有……你没事吧?”
当着郁怀白的面,他没敢骂宿洄有病。
宿洄虽然很害怕,但依旧深吸一口气,坚持道:“你们是偷溜进来的吧,我给你三秒钟,你再不道歉的话,我现在就去找老师,把你们都赶出去!一,二……”
“对不起,”邹烽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三个字。
宿洄冷声道:“滚吧。”
几人麻溜地转身就跑。
见人走远了,宿洄赶紧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郁怀白眼神中满是赞许:“你刚才很厉害。”
宿洄不好意思了:“那是因为有你给我撑腰啊。”
说完宿洄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去慈善晚会,也是他们在背后议论你。”
“是这样,”郁怀白睚眦必报,随即吩咐管家,“吴叔,给邹老板打个电话,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别乱说话。”
老管家:“我现在就打。”
几人回到车上,宿洄看着郁怀白被雨淋湿的裤脚,心疼道:“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吗?”
郁怀白淡淡道:“我看好多学生都出来了,你没出来,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就上去找你了。”
得亏他上楼了,不然以宿洄的性格,不得被邹烽他们欺负死。
“唉,”宿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这裤子……挺贵的吧。”
宿洄拉长声音,开起玩笑。
郁怀白果然被他逗笑了,弯起嘴角:“回去洗,走吧。”
-
先回家吃饭,然后再去民政局。
宿洄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然后跟郁怀白一起去民政局。
下午雨下的更大了。
去民政局的路上,因为下雨,路上果不其然堵起了车。
还有三个小时呢,时间来得及。
宿洄并不着急,然而他扭头一看,旁边居然有孕妇在大雨中要生了。
因为堵车,孕妇的车堵在了后面,被人用担架抬着往前跑。
而他们的车排在前面,马上就可以过绿灯了。
宿洄摇下一点车窗,在暴雨中听得更清楚了。
抬担架的其中一个男人似乎是孕妇的丈夫,正带着哭腔乞求道:“有没有好心人把车借我们用一下,我们给钱!”
宿洄看得有点动容,转头看向郁怀白。
郁怀白抬起下巴:“吴叔。”
管家立刻摇下车窗,手伸到暴风雨中:“这边,我们有车!”
……
十分钟后,医院。
“孕妇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你们谁是熊猫血?医院血库现在没有这种血,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吗?”
宿洄躲在郁怀白身后,慢慢探出身来:“我是。”
-
宿洄主动献血,孕妇老公站在一边,感动得都要哭了,不停地说谢谢,他会给钱。
针头插进血管,郁怀白伸手捂住宿洄的眼睛,然后才慢慢松开。
护士一边抽血,一边叮嘱道:“你别乱跑啊,她后面可能还需要输血。”
宿洄顿时心里咯噔一下,抬头问道:“能一次性抽完吗?我赶着离婚。”
这话把护士都给问懵了。她看看宿洄,又看看郁怀白,最终从医学角度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孕妇后面可能还会需要多少血,所以你必须得在医院待着。”
“哦,”宿洄低下头,心里开始着急起来。
郁怀白已经把离婚的事完全忘在脑后了。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宿洄:“还好吗?头晕不晕?”
宿洄摇下头:“还好。”
孕妇丈夫也是个实诚人,赶忙道:“你还好吗?我去买点巧克力给你补充一下。”
“坐着,你老婆需要你。”郁怀白打断他,然后让管家去买巧克力饼干还有一些水果。
不一会儿,管家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产房门口。
郁怀白剥开一根巧克力棒递给宿洄,甚至还分出一些食物给孕妇丈夫。
管家解释道:“生孩子很费力气的,待会儿你老婆肯定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果不其然,没多久就有大夫走出来说:“侯秀春家属在吗?进去给孕妇喂点东西。”
“哦哦,”孕妇老公赶紧提起郁怀白刚分给他的巧克力,冲进了产房。
生产的过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期间,孕妇其他家属也都冒着大雨和堵车,陆续赶来了。
最终,尘埃落定,母女平安。
孕妇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闺女,那一家人都忙着照顾产妇和孩子,没顾得上管他们。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宿洄后面再也没抽过血,在医院白坐了好几个小时。
他拢共就抽了最开始的那一管。
郁怀白蹲在他面前,小声道:“走吧,我们可以回家了。”
安静的产房门口,宿洄抬起头,眼角都红了。
“郁先生,我们迟到了。”
宿洄说话的声音甚至还有一点哭腔。
“啊?”郁怀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宿洄吸了下鼻子,说:“离婚冷静期啊,今天不去确认,就要被撤回了。再次申请还要再等三十天。”
郁怀白立刻绷紧即将上翘的嘴角,心想还有这好事。
郁怀白偏开头,强迫自己冷静:“那没办法了,再等三十天吧。”
宿洄点下头:“嗯,只能这样了。”
郁怀白扶着他起来,孕妇老公急匆匆赶来:“恩人,先别走!”
九尺大汉硬生生塞一个红包到宿洄怀里:“留个电话号码吧,等我老婆身体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再亲自登门感谢!”
宿洄当然不要,他想了想,把红包递给郁怀白:“郁先生,是你的车带他们。”
郁怀白根本没管红包,他的注意力全在宿洄身上。
男人推红包的动作太用力了,郁怀白赶紧把宿洄护到自己身后,对孕妇老公说:“你轻点,别碰到他手臂上的针孔。”
孕妇老公一拍后脑勺:“怪我,没长脑子!那这红包你们先拿着,我先走了。”
生怕宿洄把红包退回来,孕妇老公撒腿就跑。
郁怀白无奈地看向宿洄:“这红包你要吗?”
宿洄摇头:“我不要。郁先生你要吗?”
郁怀白当然也不会要。
郁怀白把红包递给管家:“吴叔,找个机会把钱退回去,就说……我也很谢谢他们。”
宿洄眨眨眼睛,不懂了:“谢他们什么?”
谢他们多给了我三十天。
这话郁怀白当然没有说出口。
他故作高深地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第30章 第30章
回去的路上, 宿洄终于有点晕的感觉了。
他侧着身子,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宿洄细软的刘海贴在额前,郁怀白手伸过去, 把宿洄额前头发往旁边拂, 指尖触碰到宿洄秀气的眉尾。
宿洄睡得安稳, 路边灯光随着车辆行驶,投照在宿洄脸上, 时隐时现。
郁怀白收回手, 突然起了一点阴鸷的心思:
要是能把宿洄一直拴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算了, 还是他活得开心才最重要。
“吴叔,给洄洄请个假,就说他出去献血了,需要休息一天。”
管家一边开车一边应道:“好的郁先生。”
次日, 清晨。
宿洄累坏了, 一觉睡到上午八点。
他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好像被管家背进了屋,然后保姆进来帮他洗了手和脚。
宿洄闻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汗渍味。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宿洄看一眼时间, 差点惊叫出声:“我迟到了!”
宿洄手忙脚乱跑下床,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我进来了。”因为宿洄昨晚的昏睡, 他房门没有从里面锁上。
郁怀白推门而入,淡淡道:“不要着急, 我给你请假了。”
“哦,”宿洄松了口气, 他的确有点累。
郁怀白说:“给你煮了猪肝汤, 收拾好了下楼吃吧。”
宿洄点头:“我先洗个澡。”
半小时后, 宿洄洗完澡,一身清爽来到楼下。
喝着美味的猪肝汤, 宿洄由衷地有种幸福的感觉,眼睛亮晶晶的。
郁怀白简短道:“宿洄你火了,昨天雨中救人的视频被人拍到网上了。”
“哦,拍就拍呗。”宿洄倒是很淡定,他又没做亏心事。
郁怀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说:“昨天那男人,做了一面感谢你的锦旗,送到你学校去了。”
宿洄愣住了。
郁怀白继续道:“他也送了我一面锦旗,送到我公司去了。旗子上写的是,‘感谢活菩萨,救我妻女。’我们两人的锦旗都是一样的。”
宿洄放下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问:“然后呢。”
郁怀白抿了下唇,藏住唇边笑意:“公司那旗子,我让宣传部拍照挂到公司网页做宣传了。至于你的那面锦旗……早上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打算在下周一升旗大会上,让你上台演讲,给你做一个好人好事的表彰大会。”
宿洄立刻把脖子往后缩:“我不行的。”
郁怀白半阖眼皮:“那怎么办,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
宿洄皱起眉头,小声嘟囔:“郁先生你怎么这样啊,我真的不行的,我不想变坚强。”
郁怀白突然有点动容,他静静看着宿洄,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实话:“我逗你的,我跟你班主任说的是,让她询问你自己的意见。宿洄,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虽然你外表看着很柔弱,其实你内心是非常坚强的,内心坚强才是真的坚强。”
宿洄咬下筷子头:“郁先生你在夸我吗?”
郁怀白笑了笑:“不明显吗?”
宿洄立刻把筷子拍到桌面上,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对啊,我很坚强的。虽然我胆子小,有轻微社恐,不想跟别人交流,但是其实我的内心是非常强大的,对吧?”
郁怀白笑着点头:“当然。”
宿洄头一歪,小声道:“所以你不会逼着我去改变,对不对?”
郁怀白一愣,突然意识到,在宿洄前十几年生涯里,肯定有老师或者其他长辈试图让宿洄做出改变,手段或许会很激进。
郁怀白郑重承诺:“宿洄,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
宿洄点了下头:“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说我胆子小点就小点吧,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郁怀白却说:“影响了也没关系,我能替你摆平。”
宿洄被他逗笑了,壮着胆子调侃道:“郁先生,幸好你还没有孩子。万一你现在有孩子了,按你现在的心态,孩子不得被你宠上天?”
郁怀白拿汤勺慢慢搅动面前的咖啡,突然问他:“书里我有孩子吗?”
“没有啊。”
“那我结婚了吗?”
“也没有啊。”
“那我有喜欢的人吗?”
宿洄继续摇头:“没有。”
“哦,”郁怀白喝了口咖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开口,“这书不准。”
宿洄:?
-
午后,宿洄躺在床上,想起郁怀白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听不懂郁先生的话了。
什么叫“这书不准”?难道说郁先生有喜欢的人了?
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吗?
宿洄坐起身,想起书中郁怀白有个美艳女助理,也是一直单身。
他俩不会发展成cp了吧?
想到这,宿洄莫名有些烦闷。他撇了下嘴,找来一张试卷,决定做题排解。
很快,宿洄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心无旁骛。
客厅,郁怀白拿着昨天宿洄验血时的报告单,说:“焦阳也是熊猫血。”
管家回道:“是,之前宿洄少爷的婚检报告上写的就是熊猫血,只是当时您并未在意。”
郁怀白缓缓松了一口气。熊猫血实在难得,现在两个都是熊猫血的人就在他身边,一个是他心中所爱,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这样反而让他放心了,这样无论哪一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另一方都可以及时帮忙。
郁怀白把报告单递给管家:“跟焦阳说一声,让他对宿洄好点,两人以后也好互相照应。”
管家接过报告单:“是。”
另一边,焦阳看到宿洄的验血报告,顿时乐出了声,当即给郁怀白打来电话:“我说你怎么想把那小子留在身边呢,原来是给我留了一个移动血库。”
郁怀白严肃道:“别胡说。”
焦阳低笑不语,过了一会儿,等他笑够了,热切道:“哎,我那还剩一点熏猪肉,晚上带去你那吃吧,我们煮火锅吧,特别香。”
郁怀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乱来。”
“哎哟,什么意思啊,你结了婚我不能去你那吃饭了是吧?”焦阳阴阳怪气道。
郁怀白眉心微皱:“我不是这意思,你来吧。”
傍晚,宿洄做完试卷,从卧室出来。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声抬头看他:“晚上焦阳要过来吃饭。”
“哦,”宿洄声音很轻,上次焦阳故意找事挤对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宿洄想了想,说:“郁先生,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可以吗?”
郁怀白点头:“当然可以。”
晚上七点,餐桌上只有郁怀白和焦阳焦越三个人。
热气腾腾的火锅里逐渐煮出熏猪肉的香腊味。焦阳跟小孩似的,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笑出了声:“你老婆呢,故意躲我是吧?”
郁怀白淡定道:“你讨人嫌。”
焦阳:“啧啧,这就护上了。”
郁怀白没搭理他,他片下一块特别好的后腿肉,放锅里煮熟后捞到小碗里,把小碗递给管家:“给他递过去。”
知道宿洄不能吃辣,他特意放在清汤锅里煮。
“欸。”管家接过小碗,给宿洄递过去。
楼上宿洄正在独自一人开小灶,管家提前给他准备了清淡的晚饭。
宿洄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房门一看,管家把一碗熏猪肉递给他:“郁先生给你挑的熏猪肉,你尝尝。”
宿洄开心地接过小碗:“谢谢。”
吃完晚饭,宿洄呀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种的月季还放在窗台外面呢。
天气预报上说,今晚可能会有大雨。
宿洄想了想,决定还是下楼挪花。
没关系,他挪他的,不理焦阳就好了。
正好顺便把用完的碗筷带下去。
宿洄端着盘子下楼,来到厨房,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然后走到外面,准备把月季花盆放到窗台里面。
他抱着花盆往里走,焦阳冲他遥遥招手:“你好啊,我的移动血库。”
宿洄骤然停下脚步。
他终于想起来了,书里曾经一笔带过,说焦阳是熊猫血。
而自己的婚检报告上,说原身也是熊猫血。
既然是婚检报告,郁怀白肯定看过了。
也就是说,郁怀白早就知道他是熊猫血了。
郁怀白放下碗筷,注视着焦阳:“他不是你的移动血库。”
焦阳手搭在餐桌上:“不是你跟我说,他是熊猫血,让我以后多关照他吗?”
郁怀白脸色阴沉:“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互相关照。”
“没关系的,”宿洄突然开口,他低着头,抱着花盆靠近餐厅,用郁怀白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郁先生,我真的欠了你很多,你这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有一天,焦先生需要输血,我肯定愿意帮他。所以就算把我当移动血库也没关系,只要别把我抽死就行。”
宿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轻声道:“焦先生对你很重要,我知道的。”
宿洄说得很真诚,心脏却莫名抽痛。
眼前好像弥漫上一层水雾。宿洄头垂得更低了,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好委屈啊。
郁怀白长叹一口气,叫他:“宿洄。”
宿洄抬起头:“嗯?”
郁怀白深深看着他:“你对我也很重要。”
第31章 第31章
郁怀白语调缓慢, 静静看着他。
宿洄抱着那盆月季,突然觉得脸上有点热:“我、我先上楼了。”
宿洄转身就想跑,郁怀白叫住他:“宿洄!”
宿洄停下脚步, 抱着花盆的手逐渐用力, 莫名觉得有些无措。
郁怀白冷静道:“你先听我说。我是看过你的婚检报告, 但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因为我当时想的都是怎么对付你们宿家, 注意力根本没放在你的血型上。我跟焦阳提及你的血型, 也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互相帮助, 我从来没有想过,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让你给焦阳做移动血库。宿洄,我说句不好听的话, 我资产雄厚, 如果有一天真需要熊猫血来救焦阳,我有的是办法帮焦阳找到与他血型匹配的人, 顶多费点功夫。换句话说, 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稀有血型, 就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明白吗?”
宿洄听明白了,郁怀白从来没想过要利用他,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宿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宿洄指指自己怀里的花盆:“我先把花盆搬进来了?”
郁怀白微微一笑:“去吧。”
等宿洄忙完上楼了,焦阳这才一脸诧异地看着郁怀白:“你居然在跟他解释!”
焦阳心里满是惊诧。
他所认识的郁怀白雷厉风行, 说一不二, 从来都是一个利落爽快的行动派, 很少会去跟别人长篇大论解释这么多。
哦,之前劝说他不要接盘朝阳地产时, 倒是也解释了很多。
不过他都没往心里去。
果然,郁怀白淡淡道:“我之前劝说你不要接盘朝阳地产时,也跟你解释了很多。”
“那不一样。”焦阳随口糊弄过去,然后让管家带焦越去玩,把小孩支开。
客厅里只剩下焦阳和郁怀白。
焦阳沉思良久,问道:“你喜欢他?”
郁怀白没有否认。
焦阳不由提高一点音量:“你真的喜欢他?”
郁怀白点了下头:“嗯。”
许久,焦阳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你完了,宿家的美人计居然真的奏效了。”
郁怀白淡定道:“他都改了。”
他不好跟焦阳说宿洄穿书的事,只能把宿洄现在的行为编成是改邪归正,弃暗投明。
焦阳呵呵一笑,身体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郁总,如果我现在劝你把宿洄赶出去,你会听我的吗?”
郁怀白直截了当:“不会。”
“这就是了。当初你劝我不要接手朝阳地产,我当时的心理,就是你现在的心理。你劝我不要接盘朝阳地产,事实证明,你是对的。然而现在我劝你跟宿洄分开,有没有可能我也是对的呢?”
焦阳自嘲般笑了下:“我总不可能一直在错吧。我明白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就算我跟你说他都是在伪装,他家破产,他亲人入狱都是拜你所赐,他一定在恨你,潜伏在你身边只是为了伺机报复……就算我把这些疑点一条条梳理出来给你看,你也不会信,就跟我当初不信朝阳地产会倒台一样。”
“我就不明白了,他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句改邪归正你就信了?”
郁怀白顿了下,心想宿洄的理由比这还离谱呢,改邪归正算什么?人家说他是穿书的呢。
郁怀白笑了下,郑重道:“我信。”
焦阳被他噎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个老父亲似的,恨铁不成钢地轻拍了下桌子:“我说怀白,你有空去看下大夫,恋爱脑是病,得治!”
郁怀白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嘘,小点声,我还在暗恋,别让他听见。”
他摩挲下指上婚戒,一本正经道:“这事你得替我保密,先别告诉他。”
焦阳都看傻眼了:“你谈过恋爱吗?知道怎么谈吗?别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郁怀白非常谦虚:“我还在学习。”
“呵呵,”焦阳一声冷笑,就郁怀白这情商,认真起来,宿洄还真不一定是他对手。
然而,他还是有点担心。
这傻小子,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
郁怀白冷冷道:“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呵,我多余操这份心。”焦阳一扭头,看到焦越端着一盘水果拿给他们吃。
果盘里甚至还有芒果。
焦阳随手轻拍一下焦越的后脑勺:“什么脑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你郁叔叔芒果过敏,怎么就是记不住?”
郁怀白淡淡道:“你不是也没记住。”
上次去慈善晚会,焦阳给他道歉的果盘里就有芒果。
焦越语气平淡:“我那是故意恶心你。”
郁怀白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焦阳搀起焦越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焦阳,”郁怀白叫住他,“以后不许找宿洄的麻烦。”
“呵,”焦阳扭头看他,“先说好,你以后要是真和宿洄结婚了,我可不给你当伴郎。”
-
宿洄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照常上学。
知道他胆子小,学校里倒也没人主动跟他说话,问他给人献血的事。
只是临近放学,班主任把那面锦旗递给他:“给,人家送你的,带回去吧。”
“嗯,”宿洄接过锦旗,怪不好意思的。
宿洄带着锦旗回家,把锦旗收好,放到柜子里,吃饭的时候跟郁怀白聊天。
“学校下周五要举办迎新晚会,下午不上课。”
“挺好的,不过你不会去看吧。”
“嗯,”宿洄点了下头,然后又摇头,解释道,“我想去,但是又不敢。”
“所以,你想让我陪你?”郁怀白接着他的话说。
宿洄露出得意的浅笑,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工作那么忙,我就是随口说说。”
“可以。”郁怀白打断他的话,直接答应下来。
宿洄又说:“学校的迎新晚会,家长一般是不能去的。不过你身份比较特殊,你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我去跟班主任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进来。”
“不用了,”郁怀白拿起手机,直接给校董打电话,“陈董,你们学校下周五的迎新晚会能让我也参加吗?不,我不上台演讲,我就是陪宿洄过去看看。你知道的,我们家洄洄胆子小……”
宿洄低下头,耳尖隐隐发烫。
简单几句交谈后,郁怀白挂掉电话:“可以了。”
宿洄摸摸发烫的耳垂,说:“郁先生,你现在跟别人说话,都是叫我洄洄啊?”
郁怀白眼含笑意:“不喜欢吗?”
宿洄摇了下头:“还好,一个称呼而已,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郁怀白顿了下,心想,那我要是叫你宝贝呢?
这话郁怀白没敢说,他喝口牛奶,假装无事发生。
宿洄感慨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迎新晚会,以前我都是躲在角落,从没过去看过。”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突然问:“你想上台吗?”
宿洄抬头看他,紧紧抿住嘴唇,然后小声道:“我想试一下。”
-
要试也不可能宿洄一个人试,他胆子这么小,不可能独自面对台下这么多观众。
于是他把祈求的目光又投向郁怀白。
郁怀白果然给他想了个主意:“跳支舞吧,你跟吴叔一起。”
宿洄愣住了:“我不会跳舞。”
“没关系,吴叔可以教你。”郁怀白解释道,“跳支双人舞,你只需要跟吴叔互动,不需要管台下。”
说完郁怀白看向自己的左脚,眸光逐渐深沉。
他脚有残疾,不可能跟宿洄一起跳。
宿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顿时很难受。
“郁先生,”宿洄说,“我不跳舞了。”
郁怀白面带微笑:“没关系,我在台下看着你们跳,看着你们明媚灿烂。”
宿洄真诚道:“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灿烂。”
郁怀白捂住胸口。
这话说的,跟情话似的,他有点遭不住。
宿洄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问道:“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们一起登台啊?”
郁怀白思考片刻,回道:“诗朗诵吧,我们两个一起。找一首婉约抒情的,不需要太大声的。”
“好,那就泰戈尔的《生如夏花》吧,一人一段,先念一遍英文版,再念一遍中文版。”宿洄顿时打开思路,想到了这首诗歌。
郁怀白宠溺地看着他:“好。”
吃完晚饭,两人坐到沙发上,还真拿起手机,试了一下。
宛宛坐到宿洄旁边,似乎也想来听听两人念诗。
宿洄摸摸猫头,示意郁怀白先开始。
郁怀白看着手机屏幕,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念道:“life,th and light-off ti and ti aga,frivolo tireless……”(注1)
郁怀白声音低沉,神色专注,仿佛在对远方的挚爱低声吟诉着相思之情。
很勾人。
直到郁怀白念完,宿洄都没反应过来。
郁怀白看着他:“嗯?”
对上郁怀白询问的目光,宿洄终于反应过来,着急忙慌地开始念自己的词。
然而他刚开始念两句,郁怀白就被他逗笑了。
“念错了,你该念这一段。”
郁怀白突然靠近,手指点在宿洄的手机屏幕上。
温热的气息仿佛就洒在自己耳畔,宿洄赶紧往后缩了缩,这下子连脖子都红了,小声道:“我再试一下。”
第32章 第32章
宿洄皮肤白皙, 脖子上哪怕只红一点,都会很明显。
郁怀白缓缓退开一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
这小孩, 不禁逗啊。
-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两人认真排练一遍, 然后回房休息。
次日,宿洄就把自己的节目报了上去。
学校领导当然欢迎郁怀白能来参加学校的迎新晚会, 然而到了彩排时, 宿洄却犯了难。
郁怀白工作繁忙, 很难及时参与彩排。
前两次彩排郁怀白都错过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彩排,明天就是周五了。
学校领导居然主动安慰他:“没关系,到时候郁总能来就行。明天你就站在这, 你带着他。”
宿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心想他带着我还差不多。
宿洄拿起手机,给郁怀白发微信:[你还来吗?]
郁怀白秒回:[到门口了, 路上有点堵。]
宿洄松了口气, 赶紧跑到门口迎人。
房门打开的瞬间,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郁怀白身边的美女助理, 手里抱着厚厚一沓资料,站在门口笑着看着他:“你好, 请问郁总在吗?”
宿洄被问得一愣,被美女助理的美貌惊住了,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说:“他还没到。”
美女助理弯起嘴角:“好的, 我再联系他。”
美女助理话音未落,郁怀白从后面走过来:“宿洄, 我到了。”
宿洄赶紧绕过助理跑过去,语气里带有一丝埋怨:“你怎么才来啊?”
郁怀白满脸歉意:“不好意思,工作太忙了,路上有点堵。”
助理看到郁怀白走过来,赶紧踩着高跟鞋小跑着过去,把那一沓文件递给郁怀白:“郁总你可算来了,焦副总让我把这些文件给你,让你签字。”
郁怀白简单翻看两眼,逐渐蹙起眉头:“没什么要紧的,他故意的吧?”
这些文件明天签也可以。
助理一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郁怀白脸色冷淡:“把这些拿回去,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提前跟我说,也省得你白跑一趟。”
助理立刻一脸委屈:“我跟你说了,你微信没回我。”
郁怀白顿了下,这才想起来刚才路上堵车,他没来得及看消息,后面看到了,就忘了回了。
“怪我,忘记回了,不过你也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我都提前跟你说了,这些文件不着急。”
助理长叹一口气:“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底层打工人。”
“你是滨海首富郁怀白身边最信任的助理。以后做事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能焦阳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是我的助理,不是他的,明白吗?”郁怀白语气严肃。
助理收起玩笑模样,认真道:“明白了。”
简单几句交谈,宿洄似乎都能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商战气息。
郁先生和焦阳,似乎逐渐分割开,两人之间的矛盾并没有彻底解决,甚至还在加大。
等助理走远了,郁怀白这才自嘲地笑了下:“你看见了,是他在找我的事。我明明都告诉他了,我今天要彩排。”
宿洄还是忍不住帮焦阳说话:“或许焦先生只是在开玩笑。”
郁怀白没有回话。
因为小额贷款的事,他和焦阳已经在公司大吵了好几架。
还好公司骨干都是他带出来,并没有采纳焦阳的建议。
郁怀白牵起宿洄的手:“走吧,去彩排。”
两人一起往屋里走,宿洄却对刚才的美女助理印象深刻。
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郁先生,刚才的美女小姐姐有对象吗?”
郁怀白停下脚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宿洄心虚地低下头,“我就是好奇。”
郁怀白深黑的瞳孔盯着他,看得宿洄更加心虚了。
郁怀白半开玩笑道:“宿洄,我们还没完全离婚呢,你当着我的面,询问别的美女的感情状况,不太合适吧。”
宿洄低头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宿洄才抬头认真道:“郁先生,像程欢喜这么可爱又自立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你要是也喜欢她的话,不能再等了,得赶紧追。”
想起刚才郁怀白对人家美女说的话,还有那种高高在上的说话态度,宿洄不由为郁怀白担心:
就郁先生这种钢铁直男的样子,真的能找到对象吗?
郁怀白不由哽住了。
几秒后,他轻轻敲一下郁怀白的额头:“胡说什么,我跟程欢喜清清白白。”
清白到整个办公室从来没有他俩的不实传闻。
当然了,跟别的女孩子的传闻也没有。
宿洄委屈道:“我没有说你们不清白,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她……”
郁怀白眯起眼睛:“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喜欢她?”
宿洄小声嘟囔:“不是你说的吗,这书不准。”
郁怀白的交际圈子很窄,他有这种猜测,很正常啊。
听清楚了的郁怀白:“……”
郁怀白轻叹一口气:“这话以后别说了,我没有喜欢她。”
“哦,那,”宿洄话没说完赶紧闭嘴。
这样直白地询问郁先生的感情状况,不太好。
宿洄讨好笑道:“走吧,我们去彩排。”
舞台上,聚光灯亮起,宿洄不出意外地有点紧张。
他看了眼台下,呼吸有点不稳。
“看这里。”郁怀白指了指平铺在他面前架子上的手稿本。
“等下音乐响起的时候,你跟着我的节奏走,不用看台下。沉浸式朗读,就跟在家里练的一样。”
宿洄点了下头,郁怀白对后台比了个手势,随着音乐响起,诗歌朗读正式开始。
-
彩排结束后,宿洄被人堵在了彩排门口。
居然还是那对暴雨中要生产的孕妇夫妇。
一个多星期没见,女人身体恢复得不错,今天刚办理了出院。
郁怀白早就把那个红包退回去了。这夫妻俩实在过意不去,知道宿洄今天要彩排,郁怀白也在,特意买了束花,带上家乡的水蜜桃过来感谢他们。
宿洄都懵了:“你们怎么进来的?”
这可是学校。
男人解释道:“校长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吧,这件事已经上新闻了,校长说,打算在迎新晚会的最后好好表扬你一下,所以打电话给我们了解一下情况。我想着你就在学校,所以跟校长沟通了一下,顺便带上东西过来看你。”
“你看,红包你们也不要,我这多不好意思啊,光有一面锦旗有什么用啊?这水蜜桃是我老家特产,你们好歹得收着。”
女人赶紧把那箱水蜜桃递给他:“主要是我想见见你们,我当时痛得要死,都没看清你们的脸,就想着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亲眼见一见我的救命恩人,跟你们说一声谢谢。”
女人真诚道:“谢谢。”
宿洄弯起嘴角:“不客气。”
郁怀白把那箱水蜜桃提过来:“这个我们收着了,谢谢。”
陆续有人路过朝这看一眼。
知道宿洄胆子小,郁怀白领着他们走到没人角落,这才问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女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雨生,楚雨生,雨天生的。还有这个,这是我们稀有血型互助群,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在群里说一声,大家都会帮你想办法的。”
女人递过来一个二维码。
宿洄随即扫码进群。
群里顿时开始热闹起来:
“哎呀,来新人啦!欢迎欢迎!”
“你也是熊猫血吗?哪个城市的?有需要尽管说一声,大家互相帮助。”
群里有两百多人,来自五湖四海,都很热情。
宿洄胆子小,简短道:“我叫宿洄,来自滨海。”
“卧槽,你就是宿洄啊,胡姐的大恩人!”
“见到真人了!可惜我不在滨海,你以后有需要可以找胡姐。”
“我也不在滨海,但我可以坐飞机找你,以后有需要,我坐飞机过去给你输血。”
“666,不愧是鹏哥。”
“等你飞过去就来不及了[笑哭]”
“所以才需要这个稀有血型互助群嘛,同城市的,大家互相帮助。”
群里氛围很是融洽。
宿洄没再回话,他打算一直潜水。
然而热心群友却艾特他: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有人替他回:“他胆子小,你们聊你们的。”
宿洄一惊,郁怀白居然也扫码进群了,他都没注意。
群友立刻好奇道:“这位是?”
郁怀白简短道:“他老公。”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
“牛逼,郁总!”
“牛逼,郁总!”
……
一连串的牛逼郁总,群里甚至开始排队形。
郁怀白也很大方,直接在群里发红包,每个人都有,最少的也有两百多块。
送走这对夫妻,宿洄在郁怀白的带领下找到校长,郁怀白给他当嘴替,成功劝说校长取消迎新晚会对宿洄的表彰环节。
回家的路上,宿洄把拍到的互助群二维码发给郁怀白。
郁怀白扫码一看,顿时有些疑惑:“我已经在群里了。”
“我的意思是,你把这个发给焦先生吧。”宿洄认真道。
郁怀白看着他,许久,勾了下唇角:“已经发过了。”
“哦哦,”宿洄反应过来,除了焦阳最亲近的家人,再没有人会像郁先生这样关心焦阳。
然而郁怀白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将来两人闹掰后,郁先生会有多难过。
宿洄想了想,冲郁怀白张开双臂:“郁先生。”
郁怀白偏了下头:“嗯?”
宿洄认真道:“抱抱。”
第33章 第33章
路边红灯的照耀下, 宿洄的眼睛格外明亮。
郁怀白凑过去,轻轻拥住他,给他一个拥抱。
-
“明天穿这件吧。”吃完晚饭, 郁怀白递给他一件白衬衫, 跟他自己手里的是同款。
宿洄点了点头, 一点点剥开水蜜桃的皮,有些惊奇:“郁先生, 这水蜜桃好大好软啊, 皮竟然可以轻轻揭开。”
宿洄剥好一颗桃子, 递给郁怀白:“尝尝。”
郁怀白也不客气,直接咬了一口桃尖,然后说:“我吃饱了,不想吃了。”
“没事, 我吃。”宿洄一点都不嫌弃, 拿着郁怀白刚咬过一口的桃子继续吃。
“我手上有水,等下拿衣服。”
衣服被郁怀白放到沙发上。宿洄吃完桃子, 洗干净手, 这才拿起沙发上的白衬衫去试衣服。
不一会儿, 宿洄换好衣服出来了。
身量修长的少年穿上白衬衫, 一身学生气,清新脱俗。
郁怀白走过去, 把宿洄塞到裤子里的衬衫衣角抽出来:“不用塞进去,就让衣服自然垂下来。”
说完他从茶几上拿起一条刚让管家拿过来的藏蓝色的领带。
郁怀白把领带系到宿洄脖子上, 手指翻动, 灵巧地帮他系好领带。
郁怀白轻轻抽动一下领带的末尾, 问:“紧吗?”
宿洄摇头:“不紧。”
郁怀白也进衣帽间试了一下,穿着和宿洄一模一样的白衬衫出来。
宿洄外套仔细看着郁怀白身上的衣服, 想起明天晚上铺满舞台的红地毯,突然笑了:“郁先生,我们这么穿,好像去拍结婚证的样子。”
郁怀白笑而不语,没有反驳。
第二天,傍晚。
距离迎新晚会开始,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
舞台搭在室外操场上,下午六点开始,预计两个小时。
学校请来的团队正在搭建舞台。眼见舞台已经初具规模,快搭好了,宿洄更加紧张了。
他用力地攥紧拳头,最终还是没忍住,死死抱住郁怀白的胳膊:“郁先生,我不行。”
郁怀白没有劝他再坚持一下,而是问:“你确定要退出吗?”
宿洄还在犹豫。他都已经排练好了,现在退出,无疑会打乱迎新晚会的节目安排。
可如果到舞台上露了怯,不是更会影响整场晚会的节目效果吗?
宿洄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一只大手缓慢而有力地握住了他的左手,然后跟他十指相扣。
郁怀白握紧他的手,安慰道:“不怕,我在呢。”
两小时后,音乐响起,主持人念着开场白,迎新晚会正式开始。
整个舞台亮起灯光,十分漂亮。
宿洄紧紧握着郁怀白的手,掌心都在冒汗,微微湿润。
郁怀白皱了下眉,突然张开双臂,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把宿洄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
宿洄紧紧挨着他的胸口,近得都能听到郁怀白的心跳声。
咚,咚……
一声又一声,非常有节律的心跳声让宿洄觉得无比安心。
郁怀白右手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后脑勺上,轻轻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宿洄舒服地轻轻回抱住他:“好多了。”
一场诗歌朗诵,有惊无险地结束。
宿洄按照之前排练时那样,眼睛只看手里的手稿本,用清越的嗓音慢慢念着,眼睛根本不看台下。
直到他念完,退回台下,这才害怕地贴近郁怀白:“吓死我了。”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很棒。”
随后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继续看演出。
舞台上同学们青春洋溢,有跳舞的,有演小品的,还有说相声的。
宿洄咬一口水蜜桃,跟着大家鼓掌。
“郁先生,我还从来没在学校过过这么有意思的夏天。”宿洄有点兴奋。
郁怀白被宿洄的快乐感染了,他弯起嘴角,没有说话。
正好这时有同学扛着相机过来抓拍。
郁怀白随即抬起宿洄的手,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
-
“哇,学校照片拍得真好看!”
宿洄回家后不久,就在学校的官网上看到了这次迎新晚会的相关照片。具体的视频学校还得整理一下,明天再发到网上。
照片里的郁怀白文质彬彬,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走到舞台上。
搭配红色的幕布,以及优美的音乐,真的很像婚礼现场。
说起来,他之前跟郁怀白结婚的时候,郁怀白都没有到现场呢。
这一次算是补上了?
宿洄赶紧摇头,把这种荒唐的想法甩出脑海。
他们都要离婚了,自己在想些什么?太荒唐了。
“郁先生,这是同学拍的。”
宿洄把那张两人比耶的照片发给郁怀白。
郁怀白点击保存,当着宿洄的面,直接把照片设置成了手机屏保和桌面。
宿洄想,郁先生肯定也是回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吧,所以才会这么喜欢这张照片。
宿洄扬起小脸:“郁先生,你是不是也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活了?那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跟你分享一下我的高中生活,好不好?”
郁怀白当然说好,不过他只是单纯想和宿洄聊天而已。
郁怀白目光深了下。宿洄正在复读,这种时候表白,恐怕会影响宿洄的学习。
然而宿洄总是在误会。自己旁敲侧击点一下,应该没问题。
郁怀白垂眸看着照片,缓缓道:“我喜欢这张照片,主要还是因为喜欢这张照片上的人。”
宿洄深以为然:“我也喜欢我自己。人嘛,总要先喜欢自己,才能热爱这个世界。”
旁敲侧击的郁怀白:“……”
“你啊……”真是油盐不进啊。
郁怀白欲言又止,被他逗笑了。
郁怀白一笑,宿洄就很开心。
他捧起自己的小脸,卖起了萌:“我是你的开心果,对不对?”
郁怀白靠近他,压低声音:“你知道开心果的结局是什么吗?”
宿洄歪起头:“什么?”
郁怀白凝视着他:“被我吃掉。”
宿洄:……
郁怀白靠得太近,宿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笑道:“咬吧。”
郁怀白点一下他的脑门:“不开玩笑了,回屋去吧,好好学习。”
第34章 第34章
宿洄的学习成果很快得到见效。
每次交上去的作业, 他几乎都是全对,写的英语作文和语文作文每次也都被当作范文,被老师在课堂上进行点评, 让大家一起学习。
尤其是他写的英语作文, 里面用到的高级词和高级句式, 甚至被英语老师写在黑板上,让同学们摘抄背诵, 以便以后使用。
一开始, 知道宿洄高考成绩的同学, 还以为他在抄别人的答案,然而次数多了,同学们也都将信将疑了。毕竟那些主观题,网上并没有完全一样的答案。
只是仍有很多人, 认为宿洄可能请了专业的家教老师, 那些题目以及作文都是家教老师给他做的。
“作文都请家教老师写,等到高考的时候, 自己能写出来吗?”
“就算请了家教老师, 那也应该是在家教老师的指导下写作业, 而不是让别人直接代写。好家伙, 都代写成范文交上去了,他自己能记住吗?”
“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的那些英语作文是什么意思, 你让他翻译,他都不一定能翻出来。”
宿洄性格实在孤僻, 自己还单独坐了一张课桌。
他没有朋友, 在遭到诋毁的时候, 自然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
宿洄低头写作业,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窃窃私语, 权当没听见。
其中一个男同学笑了下,说话居然有点茶言茶语:“说实话,我以为这次优秀范文会选我写的,可惜了,还是没人家写得好啊。”
另一个男同学,立刻阴阳怪气地补充道:“人家家里有钱,请得起家教老师,你写得再好,能有人家家教老师写得好啊?”
这位男同学立刻一副释然的模样:“也是,不过我们也能从中学习了,挺好。走吧,下下周还要月考,走吃饭。”
几人推推搡搡地去食堂吃饭,宿洄也站起身,往校门口走去。
晚饭的时间比较短,都是郁怀白找人给他送饭。
相较于学校食堂,宿洄的晚饭可以说是非常丰盛了。
炒青菜,小炒鸡,白灼虾,还有几段煎得香脆的带鱼。
他一打开饭盒,一个坐在他右手边,名叫郝明朗的男同学实在忍不住,终于壮着胆子身体前伸,说了句:“好香啊。”
宿洄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到对方亮闪闪的眼睛,把自己的饭盒小心翼翼地往前推了推。
“你要吃吗?”宿洄小声问道。
“可以吗?”郝明朗也小声回问,看起来跟他一样胆小。
宿洄点了下头,心情稍微放松了点:“可以的,不过我这没有筷子,你直接用手拿吧。”
“没事,我这有一次性筷子。”郝明朗从抽屉里拿出一双一次性筷子,夹住一小块带鱼,“我尝一下这个带鱼。唔,好好吃啊。”
郝明朗夸赞的声音含糊不清,他嘴里嚼着带鱼,边吃边夸赞。
“小心刺。”宿洄给他递了一张抽纸。
“谢谢。”郝明朗接过抽纸,把刺吐在上面。
他就吃了一块带鱼,就不吃了。
宿洄好心邀请:“再吃几块啊。”
郝明朗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吃过饭了,我就是尝尝。食堂有微波炉,等到冬天了,我也要带饭,到时候也让你尝尝我妈的手艺。”
宿洄弯起笑眼:“好啊。”
“哦对了,你是怎么带菜的?夏天带菜不是容易馊吗?”郝明朗好奇道。
宿洄解释道:“我家里人给我送来的。”
“这样啊,你家里人对你可真好。”郝明朗由衷感叹。
宿洄想起郁怀白,心里暖暖的:“是,他对我挺好的。”
回到家中,宿洄叹了口气:“郁先生,我们下下周要月考。”
此时已经是九月末,下下周就要月考了。
郁怀白点下头:“怎么了?”
宿洄撇了下嘴,有点不满:“郁先生,你怎么又忘了,下下周四我们的离婚冷静期又到期了,我们得去现场确认啊。”
上次把孕妇送到医院后,宿洄特意请了一天假,跟郁怀白再次到民政局登记离婚,于是又开始了重新冷静。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合上手里杂志:“你要请假吗?”
宿洄摇头,他想参加月考。
“哦,那只能再次错过了。”郁怀白重新打开杂志,淡定开口,“这就是天意。”
天地良心,他可没在背后使坏。
郁怀白端起茶杯喝口水,以此挡住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宿洄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也已经看开了。
既然郁先生已经相信他了,他也就不那么着急离婚了,毕竟他们现在相处得挺好的。
于是宿洄问道:“郁先生,你着急离婚吗?”
郁怀白顿了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回答,似乎很关键。
他停顿两秒,回道:“我不着急。”
宿洄随即应道:“我也不着急,要不等寒假吧,我现在也不想请假。”
“好,”郁怀白又喝了口水,心想自己答对了。
“对了,你们国庆放假吗?”这周五就是中秋,后面紧跟着就是国庆,两个节日连在一起放假。
宿洄竖起三根手指:“放三天。”
学生没有节假日。
他只放中秋一天,国庆一天,两个节日中间还有一天,总共三天。
“可惜了,本来打算带你出去旅游的。”
宿洄立刻摇头:“我不想出去,外面人多。”
郁怀白解释道:“我带你出去,肯定去那种私人景点,包场的。”
宿洄眼睛一亮:“去哪里啊?”
因为胆小,他之前几乎从来没有出去过,现在有郁怀白带着他,不管去哪,他似乎都没那么害怕了。
郁怀白道:“去冰岛,看极光。”
“出国啊,不过才七天时间,应该来不及吧。”宿洄有些疑惑。
“七天其实也来得及,就是时间有点赶。不过我早就猜到你应该要补课了,只是有这么个想法。等寒假吧,寒假我再带你去冰岛看极光,到时候时间也充裕。”
宿洄赶紧点头:“谢谢郁先生,你人真好。”
一听这话,郁怀白突然合上杂志,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宿洄,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我只是对某些人很好,你明白吗?”
宿洄眨眨眼睛,伸出手指摸了摸郁怀白紧绷的眉心:“有点吓人。”
郁怀白顿时破功,眉眼舒展,笑了出来。
“宿洄,你还真是我的开心果。”
-
中秋佳节,连着国庆,学校终于舍得给他们放了三天假。
其中,还包含了好几张试卷要做。
不管怎样,终于放假了。
中秋当天,宿洄跟着厨师,自己学着做月饼。
他好不容易烤完两盘出来,郁怀白居然还坐在客厅没有走。
宿洄端着月饼走过去,不解道:“郁先生,你怎么还没走啊?”
郁怀白抬眸看他:“去哪?”
宿洄把月饼放到茶几上,理所当然道:“去焦先生那啊。”
每年中秋,郁怀白都是到焦阳家里过的。
郁怀白哦一声,拿起一块月饼咬一口,淡淡道:“今年在家过。”
宿洄立刻开心道:“好啊,我们一起过。”
郁怀白笑了下,继续看书。
晚上,他们把餐桌搬到了院子里,在院子里赏月吃饭。
桌面上摆了一坛新酿的桂花酒。
宿洄一连喝了好几杯,有点晕。
宛宛跳到椅子上,前爪扒着桌边,凑到宿洄酒杯前仔细闻闻,似乎也想喝两口。
宿洄赶紧把小猫抱到怀里:“你不能喝,别乱爬。”
宿洄酒量不好,自家酿的桂花酒度数低,他才几杯下肚,就已经晕得想睡觉了。
宿洄抬头看看圆月,突然觉得很难过:“以后没人给我爸妈扫墓了。”
他刚说完赶紧喝了口酒,生怕郁怀白生气。
中秋团圆夜,他说这种话不吉利。
郁怀白没有生气,而是安静地看着他,有些心疼。
一向高情商的郁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他决定给宿洄一个拥抱。
轻轻地把宿洄抱在怀里,郁怀白没有说话,仿佛这样就能给宿洄力量和依靠。
宿洄头抵在他肩膀上,突然转念一想,心酸中又有些欣慰:“我爸妈的尸骨都埋在废墟底下,挖不出来了,那里已经被保护起来,变成了遇难同胞纪念遗址,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去看望他们。这么一想,就算我不在了,也会有许许多多的陌生人代替我去给我爸妈扫墓,挺好。”
宿洄随即坐直身体,端起酒杯,对着月亮,仿佛通过月亮能对另一个时空许许多多满怀热忱的陌生人对话。
他说:“谢谢你们。”
说完宿洄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宿洄晕乎乎地攀住郁怀白的胳膊,露出笑脸。
“郁先生,”宿洄舔了下嘴唇,放低音量,仿佛在说一个秘密,他小声道,“今天是我生日。”
说完宿洄补充道:“我妈中秋节生的我,所以我一直过的都是农历生日,跟中秋节在一起过。不过自我爸妈走后,我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宿洄竖起手指,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悠悠地说:“我今天,十九岁了!我活了,十九年,活着真好。”
郁怀白心疼坏了,心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疼得厉害。
他一开口,声音都哑了。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郁怀白哑声道。
宿洄又重复一遍:“因为自我爸妈走后,我就没过过生日啊,都习惯了。不过我现在又想过了。”
宿洄拿起手机看一眼:“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我的生日就过了。”
宿洄扬起笑脸:“郁先生,你能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吗?”
郁怀白目光深沉,凝视着他,眼眸中倒映着宿洄的影子。
他眼睛闭上又睁开,最终在这最后的五分钟里,俯下身去,在宿洄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
“生日快乐。”
第35章 第35章
宿洄一觉睡到大天亮, 醒来时脑子还晕沉沉的。
他洗漱完趿拉拖鞋来到楼下,打个哈欠,还没醒困。
“早啊, 郁先生。”
郁怀白淡淡嗯一声, 眼睛直视餐桌, 似乎不太敢看他。
宿洄揉揉脑袋,昨晚的事情他都不太记得了, 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跟郁怀白说了很多他家里的事, 还让郁怀白跟他说生日快乐。
他记得郁先生好像靠得很近, 跟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有多近呢?
宿洄眯起眼睛想了想,记不清了。
他有些忐忑道:“郁先生,我昨晚喝醉了,后面没说胡话吧?”
郁怀白手一顿, 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没有。”郁怀白淡定道。
“哦, ”宿洄接着说,“我记得你当时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还靠得特别近。”
郁怀白嗯一声, 面不改色:“你当时喝醉了, 坐不稳, 我靠近点,扶了你一下, 后面你就睡着了。”
宿洄又打了个哈欠,说:“没事就好。”
郁怀白喝了口牛奶, 挡住那点心虚的表情, 而后恢复正常。
“今天有什么安排?”郁怀白问。
“写作业啊。”宿洄咬了口烤肠, 回道,“作业还挺多的。”
郁怀白放下牛奶杯, 回道:“嗯,好好学习。”
宿洄吃完早饭,随即上楼写作业。
郁怀白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确定宿洄进屋了,听不见他说话了,这才一脸僵硬地开口:“昨晚的事,保密。”
管家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不过郁先生,您昨晚的行为,应该叫做偷亲吧?”
郁怀白抬眸,目光中投射出一股冷意。
管家赶紧闭嘴,不再说话。
-
因为郁怀白的保护,原身的那些狐朋狗友还真不敢再来找宿洄了,然而还是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不知道从哪找来他的手机号,给他发短信。
[宿哥,放假了出去玩啊?]
宿洄看一眼短信内容,没回。
结果对方锲而不舍,又发来好几条短信:
[宿哥,看到短信回我一下。]
[我打电话了?]
[宿哥,我求你了,能借我点钱吗?我妹妹住院了。]
看到这最后一条短信内容,宿洄皱了下眉,终于回复一句:[你是谁?]
[我闻长风啊,以前我们经常去网吧的。]
宿洄想起来了,跟邹烽不同,闻长风家境不好,算是原身的小弟。
宿洄言简意赅:[我也没钱,以后别联系我了。]
他手上的确没多少现金。
闻长风:[那你缺钱吗?要不要我借给你?]
宿洄一愣,想起书中闻长风品性不算坏,就是不爱学习,跟着宿晨成天瞎混。
他父母离异,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妹妹,父母都不想养他们,他们跟着奶奶过。
宿洄一下子起了怜悯之心,问道:[你妹妹真生病了?]
闻长风立刻嘻嘻哈哈:[没有,我就想骗你出来,加个微信呗。]
骗子。
宿洄木着脸,把闻长风的手机号拖进黑名单。
宿洄写完作业下楼,发现客厅茶几上多了一个小蛋糕,旁边还有一个小礼盒。
管家站在一旁,面带微笑:“郁先生送您的,祝您生日快乐。”
宿洄打开礼盒一看,里面躺着一枚海蓝宝石胸针,雕刻成雨滴模样,用白金做的竹叶托着,小巧精致。
宿洄直接把胸针别到胸前,打开蛋糕,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管家:“郁先生说,昨晚很匆忙,没来得及给您准备生日礼物,现在给您补上。他现在去公司了,晚上才回来。”
宿洄仰头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还有这个,”管家把手上一本崭新的笔记本递给宿洄,“这是我送你的,祝你以后学业有成,考上理想的大学。”
管家这次说话没有用您,而是你,象征着以朋友的身份送他礼物,而非管家。
宿洄接过笔记本,开心得不得了:“谢谢吴叔。”
当天,宿洄别着胸针,就把这本崭新的笔记本用上了。
晚上,宿洄别着胸针下楼。
郁怀白弯起唇角:“很衬你。”
宿洄笑弯了眼睛:“谢谢。”
-
三天假期很快过去,开学的时候依旧是管家开车送他。
轿车开到校门口,宿洄刚下车,就被一个陌生的少年堵住了。
宿洄吓得赶紧躲到管家身后,紧紧攥住管家的衣角不放。
那少年看着跟他差不多大,十分焦急:“宿洄,你能借我点钱吗?这次我妹妹真生病了,阑尾炎住院,我奶奶没钱。”
原来他就是闻长风。
宿洄从管家身后探出脑袋,小声问:“你爸妈不管你们吗?”
闻长风一声冷笑:“呵,他们跟死了没区别。”
宿洄抿紧嘴唇,别是又来骗他的吧。
然而人命关天,这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原身的朋友。
最主要的是,他也不算坏人。
自己手上还有三千块钱。
他扯了扯管家的衣角:“吴叔,我现在转三千块钱到你微信上,你能帮我去看看吗?要是他妹妹真生病了,你就用那三千块钱,帮他垫付一下医药费。”
宿洄看向闻长风,又着重解释了一遍垫付:“我现在只有三千,也只能借你三千,再多也没有了。这钱是借你的,你以后得还我。还有,”
宿洄一脸严肃:“你以后能不能好好学□□想着依附权贵,跟富二代们交朋友,真遇到事了,哪个富二代会帮你?人家又不傻。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你都十九了,遇到点事在这哭天喊地找人借钱,丢不丢人?”
闻长风被训懵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
宿洄继续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家里破产了,我现在自己都在寄人篱下呢,这三千块钱都是我暑假打工赚的。你以后就别想跟以前那样,找我这个负二代混吃混喝了,我已经成负二代了,负数的负。你想想你妹妹,这么大人了,自己学着攒钱不行吗?再有下次,我不帮你了!”
说完宿洄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记得还钱。”
宿洄瞪圆眼睛,长相软萌,发起脾气来声音软软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管家幽幽叹口气,心想要是郁先生看到宿洄现在这副可爱模样,肯定开心到飞起。
同时,管家不由有些心疼:“宿洄少爷,您真要把这钱借他啊?”
“嗯。”宿洄声音闷闷的,闻长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不学好的样子,他已经做好这钱收不回来的准备了。
闻长风罕见地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着急道:“走,快点去医院。”
管家索性让闻长风上车,开车带他去医院,只是脸色非常冷,很不高兴的样子。
宿洄目送车子走远,叹了口气。
得,辛辛苦苦一暑假,钱又没了。
他刚才还凶闻长风呢,可事实上,攒钱真的好难啊!
他没钱了,一分都没有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往班级走去。
中午,教室,宿洄仿佛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
“书本费七百五,钱上每个人用铅笔写下名字,班长明天收一下。”
班主任话音一落,宿洄整个人跟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怎么办?他当好人,把钱借给闻长风了,然后再去找郁先生借钱吗?
郁先生会怎么看他?这也太丢人了吧!
宿洄整个人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
要不,用借呗吧?
宿洄垂头,正好看见自己胸前戴着的海蓝宝胸针。
这胸针卖了,应该能值不少钱吧。
宿洄抿了下唇,心想这胸针反正是郁怀白送他的,既然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算卖了,也没关系。
宿洄犹豫好久,最终还是摇头。
舍不得,他真的好喜欢郁先生送他的礼物。
宿洄叹了口气,偷偷拿出手机,人生第一次在网上借了钱。
晚上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学校九点五十才下晚自习。
平常这个时候,郁怀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他蹑手蹑脚路过郁怀白卧室,却被郁怀白突然打开的卧室房门吓了一跳。
宿洄立刻立定站好,干笑道:“郁先生,还没睡啊?”
郁怀白穿着睡衣,神色冷淡:“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洄赶忙摇头:“没有啊。”
说完他想起借钱给闻长风的事,这事管家肯定会告诉郁怀白,于是他想了想,说:“我遇到闻长风了,把钱借给他了。”
郁怀白不为所动:“还有呢?”
他声音也有点冷,像是在生气。
宿洄赶紧摇头:“没有了。”
郁怀白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冷冷盯着他。
宿洄不敢跟他对视,心虚地低下头。
郁怀白看一眼他胸前的胸针,似乎更生气了。
郁怀白比他高一个头,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从上而下压着他,宿洄吓得扭头就想跑:“我先回屋了。”
“回来。”郁怀白一把抓住他的后颈衣领,把人揪回来。
郁怀白都要气笑了。吃他的,用他的,现在跟他客气了。
胸针也没卖,他拿什么交书本费?
郁怀白简直不敢想,生怕宿洄走上邪路。
他捏住宿洄的后颈,微微用力:“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宿洄缩缩脖子,觉得有点痒:“真没有了。”
宿洄依旧嘴硬。
郁怀白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这就是叛逆期吗?
他松开手,冷冷道:“进屋。”
宿洄吓得一抖:“干什么?”
郁怀白气到咬牙:“关门,揍小孩。”
第36章 第36章
宿洄听话进屋, 当然没有真的挨打。
郁怀白靠在门边,眉头紧皱,似乎在思索怎么对付他。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 郁怀白都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他惊奇地发现, 自己似乎对这个小孩毫无办法。
郁怀白没有带小孩的经验。
最终, 他打开房门,面无表情道:“出去。”
“哦, ”宿洄麻溜滚蛋, 还贴心地帮郁怀白把房门关上。
回到房间, 宿洄越想越不对劲。
郁怀白神通广大,可能已经知道学校要交书本费的事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家长群里都有通知……
家长群!
宿洄顿时眼睛一亮, 颤抖着手指打开家长群, 然后一点点划动屏幕,果然在群成员里找到了郁怀白的名字。
一时间, 宿洄想死的心都有了。
郁先生什么时候加到家长群里的?他居然不知道。
宿洄忐忑地打开房门, 悄悄地来到郁怀白房间门口。
他犹豫两秒, 担心郁怀白已经睡了, 不敢敲门。
最终,他跟做贼一样, 趴在地上从门缝里往里看。
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亮光。
应该已经睡了, 明天再说吧。
宿洄回到自己房间, 闭眼入睡。
次日清晨, 餐桌上已经摞好了两叠红钞票,其中一叠上面还有一张五十。
宿洄数了数, 有五十的那叠刚好七百五十元,都是崭新的从银行里取出来的新钱,每一张钞票上面都用铅笔写上了宿洄的名字,万一学校收到□□,好溯源。
另一叠不多不少刚好一千元。
管家简短道:“宿洄少爷,这是郁先生借您的钱,这七百五十拿去交书本费,这一千给您当生活费,您自己留着零用,买些本子习题什么的,方便。”
宿洄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他昨天借的网贷正好一千,他还没用呢。
还掉网贷后,他手里还有一千块。
管家停顿一下,继续道:“不过这钱是郁先生借你的,郁先生有个条件。”
宿洄抬起头:“什么条件?”
管家干咳两声,回道:“这一千块钱你必须得详细记账,然后把明细账单发给郁先生看。不可以上网吧买垃圾零食,更不可以随便把钱借给别人。如有特殊情况,必须给郁先生报备!”
宿洄赶紧点头:“我记住了。”
“你真记住了?”郁怀白幽灵似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宿洄吓了一跳。
他六点多就要上早自习,每天五点多就要起床,平时他早起时,郁怀白都还在睡觉。
郁怀白阴沉着一张脸坐在他旁边,似乎没睡好。
管家给他端来一杯牛奶,郁怀白喝一口,沉声道:“你跟我说实话,你哪来的钱交书本费?”
宿洄端着椅子往旁边挪挪,离满身低气压的郁怀白远远的,然后才小声回道:“我做了网贷,借了一千。”
郁怀白笑了,言语里全是嘲讽:“合着焦阳想做的小额贷款,全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宿洄羞耻地低下头,不敢说话。
最终,郁怀白叹口气:“把钱还了,下不为例。”
-
十月初天气依旧炎热,有三十多度。
他们复读班也有自己的体育课,不过都是做做样子,体育老师只教半节课,然后就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为的就是每个星期抽出一节课,让学生们放松。
宿洄坐到阴凉处,交完书本费还完网贷,宿洄现在一身轻松。
同学们三三两两,冲到了小卖部买零食。
宿洄看到同学们手里的两元冰棍,突然觉得有点嘴馋,他也想吃。
等其他同学买完了,小卖部没人了,宿洄这才站起身,向小卖部走去。
“要这个。”宿洄声音小小的,挑中一款三元钱的山楂口味冰棍。
小卖部老板也很爽快:“扫码自己拿。”
宿洄一愣,决定还是装一下子:“学生不给带手机。”
老板立刻把钱盒子递过去:“三块钱。”
宿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红钞,刚要付钱,突然想起郁先生的话。
这钱不可以乱花,不可以上网吧,买垃圾零食。
宿洄拿着那张红钞票走到一边:
在郁先生眼里,这种三块钱的冰棍,应该也算垃圾零食吧?
宿洄犹豫了一下,最终拿出手机,给冰柜拍了张照。
[郁先生,我能买这个吗?]
宿洄在那根冰棍上画了个圈,发给郁怀白。
几分钟后,郁怀白回了:[可以。]
宿洄刚要松口气,就看见郁怀白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光看文字,宿洄都能感受到那点指责的语气。
郁怀白说:[上课不许玩手机。]
宿洄被逗笑了。
虽然被人管着,心里却莫名甜滋滋的。
[是体育课,在休息。]宿洄解释道。
此时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郁怀白眼含笑意:[嗯。]
宿洄顺利买到一根冰棍,独自一人坐到一处没人的阴凉地,一边吃冰棍,一边看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卷子。
这是一张新的英语卷,明天要交,宿洄抓紧时间,没事做一做阅读理解。
他正坐着,突然有个男同学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宿洄,你帮我讲下这道题呗。”
宿洄吓得往后一缩,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讲不了。”
男同学顿时有点生气,语气不太好:“讲个题怎么了,同学之间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助吗?你帮我讲题,你也能在讲题的过程中得到进步啊。”
宿洄低头瞟一眼。
男同学说的这道题是最后一道函数大题,总共有三个小题,是近十年最难的省模考题,这最后一小题全班只有宿洄做对了,拿到了满分,其他同学有做出来的,也忽视了另一种情况,没拿到满分。
这题有点难,数学老师还没来得及讲。
宿洄害怕地又往后缩了缩:“我真不行。”
“不行就算了,不打扰你学习了。”男同学撇了下嘴,拿着试卷走人。
宿洄松了口气,本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课间休息时却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张慧梅简短道:“拿出来。”
宿洄愣住了:“什么?”
“手机。”张慧梅看着他,说,“要老师到你抽屉里搜吗?”
宿洄无言以对,只能回到教室,把手机上交给班主任。
晚自习时,张慧梅拿着那部手机回到教室,表情严肃:“学校三令五申,不允许带手机来学校,有的学生就是不听啊,又让我给没收一个。我实话跟你们讲,我也不是特别严苛的那种老师,你们又是复读生,压力本来就比别人大,老师相信你们的自制力。你想带手机,可以,只要别玩到我眼皮子底下,老师就当没看见,但只要让我看见了,我肯定给你没收。更别说还有人举报到我这里的,那我肯定更得给你们没收了。你们自己心里都有点数,下周就要月考了,好好学习。这手机老师给你收着,没电了我给你充电,绝对不会让它坏的。等毕业了再来找我拿,坏了老师给你们赔。”
说完张慧梅本着脸离开教室。
不光生气又没收了一部手机,更让她生气的是,这手机是接到学生举报才没收的,这说明同学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调节班级氛围。
另一边,宿洄头磕在桌子上,难受得不想说话。
郝明朗戳戳他的胳膊:“你的手机吗?被人举报了?”
宿洄有气无力地嗯一声。
郝明朗立刻忿忿不平:“谁啊,怎么干这种事?”
宿洄幽怨地看向体育课问他题的那个男同学,对方供认不讳:“对,我干的,实话实说嘛。”
郝明朗本来胆子也不大,此刻却还是忍不住帮宿洄说话:“你太过分了,打小报告!”
对方索性耍起无赖:“你们找班主任说去。”
“算了。”宿洄头重新磕在桌子上,心里盘算着,回家怎么跟郁怀白解释。
晚上,宿洄坐车回家,一路上耷拉着脑袋,头都不敢抬。
细心的管家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低落心情,体贴问道:“宿洄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宿洄实话实说:“我手机被班主任没收了。”
“啊?怎么会这样?”管家有些惊讶,“你被班主任看到了?”
宿洄摇了摇头:“不是,被人举报了。”
管家脸色立刻冷了下来:“谁家小孩,这么多管闲事。”
宿洄没说,他并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
管家随即安慰道:“没事,再买一个好了。”
宿洄捂着脸,头垂得更低了。
昨天借网贷,今天手机就被没收了,谁家小孩跟他似的,三天两头闯祸啊?
郁先生肯定烦死他了。
管家赶紧安慰:“没事的,宿洄少爷,再买一个就好了,开心一点。”
宿洄赶紧摇头,家都不敢回了:“郁先生肯定烦死我了,天天给他惹事。”
管家立刻被他逗笑了:“这算什么事啊,学校规定而已。不过你借网贷这事,郁先生的确生气了,他就怕你养成习惯,以后天天借网贷。”
宿洄抬起头:“可是,借郁先生钱,也是借啊。”
这下管家没话说了,最终叹了口气:“这不一样,郁先生肯定不会让你还的。”
宿洄没有说话,只在小账本上继续记账。
还钱肯定是要还的,而且郁先生远比那些网贷平台靠谱得多,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啊。
宿洄点点头,好朋友。
-
宿洄回去得晚,郁怀白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他手机被学校没收的事。
他当即给张慧梅打电话,对方秉公执法,死活不松口。
“郁先生,如果我把手机给你了,那其他同学的手机要不要给?你要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对,你到教育局举报我好了,反正我教了二十多年书,都是这么干的,你举报好了。”
郁怀白当然不可能举报张慧梅,他也知道,张慧梅的确是为了学生好。
于是郁怀白退而求次:“你把电话卡还给我吧,现在电话卡绑定了很多东西,解绑很麻烦。”
“可以。”这个张慧梅倒是爽快答应。
于是这天放学回家,宿洄就看到客厅茶几上,多了一部新手机。
郁怀白没休息,正坐在沙发上,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电话卡帮你要回来了。”
“谢谢郁先生!”宿洄立刻高兴起来,接着又有些忐忑,“郁先生,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啊?”
郁怀白刚想说没有,但看到宿洄这惶恐不安的样子,突然非常恶劣的,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
他故作严肃道:“是啊,你能不能给我少惹点事?”
宿洄立刻垂下头,非常内疚地说了句:“对不起。”
郁怀白悄悄看过去,发现宿洄低着头,眼圈居然有点红。
郁怀白立刻心疼了,不敢再逗他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哭啊。”
宿洄抽了下鼻子:“不是,我是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又是借网贷,又是被老师没收手机,还得让你帮我要回电话卡,真是太麻烦你了。”
宿洄越想越难过,差点哭出声。
郁怀白又好气又好笑,把人拉到身边,宽慰道:“我是成年人,你是学生,我有能力帮你解决这些事情,你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等你长大了,以后有工作了,你就可以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到时候你再好好报答我,好不好?”
宿洄点点头:“嗯。”
郁怀白帮他擦掉眼泪,漫不经心道:“那同学是谁啊?举报你的那个。”
宿洄抬头,看到郁怀白眼底难以掩饰的狠厉,顿时吓了一跳:“郁先生你别乱来。”
郁怀白笑了,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放心,法制社会,我心里有数。”
第37章 第37章
郁怀白消息灵通, 很快要来那个男同学家长的电话。
“你好,请问是周让的父亲吗?我是郁怀白。周让和宿洄好像有一点小矛盾,我想当面跟你沟通一下。”
郁怀白看一下行程表, 钢笔在周日上画了一个圈:“这周日下午两点, 你看你有时间吗?就约在沁然咖啡馆吧。方便加一下微信吗?我把定位发你。”
周让的父亲周雄当然同意, 赶忙加上郁怀白好友。
郁怀白补充道:“把周让带上,我们当面聊聊。”
说完郁怀白挂掉电话, 看向宿洄:“你也去。”
宿洄赶忙摇头:“我不行。”
“你必须行。”郁怀白难得对他有些严肃, “有些矛盾, 如果不处理好的话,他以后还会找你麻烦。”
郁怀白蹙了下眉:“我不想你在学校受完委屈了再回来告诉我,甚至根本就不告诉我。我想你在学校开开心心的,平平安安。”
宿洄怔住了, 心底顿时涌上一股暖流。
他怔怔地看着郁怀白, 最终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很快,时间来到周末。
郁怀白一身西装, 带着宿洄早早就在咖啡店等着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 周雄带着儿子提前到达。
周雄一推开门, 顿时愣住了。
他特意早到了半个小时, 却没想到郁怀白比他还要早。
周雄立刻讨好道:“不好意思啊郁总,让你久等了。”
郁怀白皮笑肉不笑:“没等多久, 坐。”
两方落座,服务员端上四杯醇香浓郁的咖啡。
宿洄攥紧郁怀白的袖子, 半个身子藏在郁怀白身后。
郁怀白已经提前从宿洄那了解情况。他看着周雄, 淡淡笑道:“如你所见, 我们家洄洄的确胆子小,不是装的。”
周雄赶紧点头:“是, 我早就教育过周让了,不能欺负同学。那手机还能拿回来吗?要是拿不回来,我买一个新的赔你们。”
“不必了。”郁怀白双手交叠搭在桌上,继续道,“还有你儿子造谣我家洄洄作业都是家教老师写的事,这事怎么处理?”
“打,我现在就打。你怎么能说瞎话呢,人家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周雄作势就要打周让,手掌高高抬起却轻轻落下,一看就是在演戏给郁怀白看。
可惜他儿子没他这么好的演技。
周让不痛不痒挨了两下,嬉皮笑脸道:“那题很难的,我都没有做出来,还有他写的作文,他之前高考就考了七十二分,他自己怎么可能写出近满分的作文?”
“你还胡说!”周雄说着又要拍他两下,不过依然只是做做样子。
郁怀白看得心烦,喝了口咖啡,淡淡道:“算了,体罚不可取。”
他看向周让,目光有点冷:“小孩子嘛,好胜心强,是很正常的事。这样吧,我跟你打个赌。”
周让果然来了兴趣:“赌什么?”
“就赌这次月考。你不是不相信宿洄自己能做出那些题吗?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那些题都是他自己做的,我们家也没有给他请家教老师。这次月考,宿洄肯定能考第一名。”
说完郁怀白看向宿洄:“有信心吗?”
宿洄郑重点头,不能给郁先生跌份儿。
于是郁怀白转过来继续道:“如果我赌赢了,他真的考了全校第一,我要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宿洄说一句‘爸爸,我错了。’”
宿洄顿时瞪大眼睛。
周雄也目瞪口呆。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看着高贵优雅的郁怀白,居然会提出这么恶趣味的赌约。
不过这种叫爸爸的赌约,倒是蛮符合他们高中生的那种好胜心理的。
周让当即应了下来:“好啊,就这么干。但是如果我赢了呢?”
周让想,他肯定能赢。
郁怀白低声笑了下。
他不舍得委屈宿洄,于是淡笑着回道:“如果你赢了,我会当着媒体的面,叫你一声爸爸。”
周雄立刻心提到嗓子眼。
他怕是不想在滨海混了,才敢让郁总叫他儿子爸爸。
周雄赶忙劝道:“郁总……”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周雄只得闭上嘴巴。
宿洄也觉得不太好,他扯扯郁怀白的袖子:“郁先生……”
郁怀白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没事,我相信你。”
周让直接撸起了袖子:“就这么定了,我们拉勾,谁耍赖谁是小狗!”
郁怀白伸出小指:“你输定了。”
-
回去的路上,宿洄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书里并没有写到周让这个人物,毕竟按照书里的时间线,原身根本没有机会复读。
看周让这信心满满的样子,宿洄莫名觉得有些不安。
他想到郝明朗,随即在微信上戳了他一下:[你认识周让吗?]
他和郝明朗现在关系还不错。
郝明朗随即回道:[什么意思?你不是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我们同班同学啊。]
宿洄:[我的意思是,他之前高考考了多少分啊,在哪个学校上学啊?这些你知道吗?]
郝明朗:[稍等,我查一下。]
郁怀白眼睛余光看到宿洄用手机忙碌的样子,不由弯起嘴角:“交朋友了?”
宿洄:“嗯,同班同学。”
郁怀白突然目光沉了下,问:“男的女的?”
“男的,坐我右手边。”不过他们之间还隔了一张空桌子的距离。
男的……也挺危险的。
郁怀白眸光更深了。
同班同学,跟宿洄朝夕相处,还挺亲近。两人年龄相仿,也有共同话题。
不像自己,奔三的人了,满肚子都是成年人的算计,挺讨人嫌的。
郁怀白越想越烦躁,最后冷冷丢下一句:“不许早恋。”
宿洄抬起头:?
-
快到家时,郝明朗终于给他发来消息:[周让,以前隔壁一中的,高中的时候保送清华了,不过他觉得没意思,想自己考,所以今年复读了。]
宿洄:……
完了,碰到硬茬了。
宿洄脸都白了,他无助地看向郁怀白:“郁先生。”
郁怀白回应道:“嗯?”
“那个周让,去年保送清华了,很厉害。”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你也不差啊。”
宿洄想了想,也是。他总是比周让厉害那么一点点。
不过周让也很厉害了,老师选范文的时候,其实也选到周让了,只是老师念范文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宿洄写得最好,这在周让看来,跟没选到他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
万一输了,郁先生可就多了一个爸爸。
为了郁先生的尊严,拼了!
宿洄深吸一口气,泡在书桌前几乎不出来了。
下楼吃饭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习题看。
郁怀白蹙起眉头:“别这么拼,输了就输了。”
宿洄头都没抬,边吃边看题:“不可以输。”
他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
就像那道函数题,他听说后来周让自己也把第三小问做出来了,之前交作业的时候没做出来,纯粹是因为粗心。
此人不可小觑!
宿洄表情严肃,一副要打仗的样子。
郁怀白没办法,只能吩咐厨房,给宿洄做好营养餐。营养一定要跟上。
很快,月考那天到了。
他们这是第一次考试,考场随机分配。
好巧不巧,宿洄和周让就在一个考场,周让坐在他左边。
考试开始前,宿洄一进门,就看到周让坐在座位上,冲着他转笔。
“你输定喽,我等着郁怀白叫我爸爸。”
宿洄本着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说:“要是真输了,我替郁先生叫。”
周让乐开了花:“你叫多没意思啊,我就想听郁怀白叫。”
宿洄没搭理他,头扭到一边,再看看单词本。
周让立刻嘲笑道:“临时抱佛脚。看你平时那么厉害,你等着现原形吧。宿洄,我会时刻监督你的,你别想作弊!”
“安静!”周让话没说完,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还有十分钟开考,所有人把书包拿到教室后面去,抽屉里不许留东西,快!”
宿洄把抽屉清空,把书包放到后面,他的桌面上只有一些考试用的文具。
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周让提前交卷。
他走到教室门口,冲宿洄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可惜宿洄正在低头检查试卷,没理他。
其实,宿洄也早就做完了,但是秉承着不可以提前交卷的优良传统,宿洄愣是把做完的题目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直到交卷铃声响起,他才交卷离开考场。
此时,提前交卷的学生也返回教室,把放在最后面的书包拿走。
周让得意洋洋:“我提前交卷都比你考得好。”
宿洄没搭理他,提上书包准备回家吃饭。
周让突然叫住他,说:“我在窗户外面盯你半天了,你居然真的没作弊哎。”
宿洄根本没理他,甚至加快了步伐。
周让忍不住犯贱:“你真的胆子小啊,跟你说话你都不理人的。”
宿洄顿时走得更快了。
周让眼骨碌一转,提到了郁怀白:“哎哟,郁总要当着媒体面叫我爸爸,想想就开心。”
宿洄果然停下脚步。
笑话他可以,取笑郁先生不可以。
宿洄想到最后一道函数大题,里面有一个小陷阱。
他转身看向周让,面无表情道:“最后那道大题,你找到了几个交点?”
周让理所当然:“三个啊。”
宿洄笑了:“是四个。”
“怎么可能,我算了好几遍,明明就是——卧槽,四个!”周让恍然大悟,骂了句脏话,恨不得现在冲到办公室,把试卷抢回来再算一遍。
宿洄得意地笑了,转身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叫你嘲笑郁先生,现在肯定懊悔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吧!
嘿嘿,开心~
第38章 第38章
回到家中, 宿洄高兴地把这件小事说给郁怀白听。
郁怀白弯起嘴角:“我们家洄洄学坏了呀。”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郁怀白很少对着他叫他洄洄,他叫他洄洄, 基本都是在跟别人谈话中, 提到他时才跟别人说我们家洄洄。
宿洄垂着头。
他不傻, 他能感觉到,郁怀白对自己很不一样。
少年头发乌黑柔软, 发顶有一个小小的旋。
郁怀白没忍住, 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问:“怎么了?”
宿洄摇摇头,他不想伤害郁怀白。
要是郁怀白真喜欢他……
宿洄愣了一下,头摇得更厉害了。
怎么可能呢?肯定是他太自恋了,想错了。
可是, 郁怀白的确对自己很好啊, 然而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让郁怀白特别感动的事情。
难道,郁先生还在试探他?
宿洄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他抬起头, 看向郁怀白:“郁先生, 我有点害怕。”
宿洄声音软软的, 听起来跟撒娇一样。
郁怀白顿时觉得心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难道又是在试探我吗?”
宿洄实话实说, 不过他也明白, 这种话说出口,对郁怀白来说, 无疑是一种冒犯。
可是如果他不说出来,自己心里又堵得慌,很惶恐。
郁怀白淡淡道:“不是说了吗?跟你在一起,我会很开心。”
宿洄更不懂了:“无缘无故的,你怎么会开心呢,我又不是说相声的,还能给你捧哏。”
郁怀白顿时被他逗笑了,然而他并不打算直接说,毕竟宿洄胆子小,他要是现在表白,宿洄肯定会被他吓死,然后跟兔子一样跑得远远的。
毕竟现在的宿洄,对他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来日方长,不急。
郁怀白随即想好说辞。他看向外面蔚蓝的天空,说:“你看,外面的天气真好。”
宿洄顺着郁怀白的目光往外看,回道:“是挺好。”
“是啊,一个晴天就能让我开心,一个纯真善良的人待在我身边,也能让我开心。”郁怀白随后看向他,语重心长道,“喜欢晴天,需要理由吗?”
宿洄愣住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
郁怀白却面色如常,继续道:“每天回家一看到你,我就是觉得很开心。如果非要编出点什么理由的话,大概就是我平时工作太累了,一回到家看到你这么个,嗯,没什么心机的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心情自然舒适。”
这倒是个理由,宿洄信了,然而他仍然还是觉得惶恐不安。
“可是,您对我也太好了,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郁怀白叹了口气:“我什么都有了,我想做什么全凭心情,不求回报。”
郁怀白的神情似乎有一些无奈。
宿洄看着他,说:“郁先生,我们是朋友吗?”
郁怀白眼中满是笑意:“可以是。”
“那……”宿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提醒道,“你小心一下焦先生,他最近在跟外国企业接触,想把自己的股权,出售给外资。”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
郁怀白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宿洄无奈道:“因为我看了书呀。”
“哦对。”郁怀白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下。
以前他只是从情感上相信宿洄,现在看来,宿洄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宿洄,真的是个穿越者。
郁怀白一下子心疼起来:“洄洄……对不起。”
宿洄摇摇头,他已经毫不在意了,而且与此同时,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方法。
他贴近郁怀白,小声道:“郁先生,你打算把郁氏集团转变为国企是不是?”
这下郁怀白彻底怔住了。
把郁氏集团转化为国企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一个想法,他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这个想法除了他自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郁怀白嗓子有点哑:“你真的是……”
“我是,”宿洄随即提高音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外资看中了郁氏集团,最近在跟焦先生接触。按照制度,如果你们不同意,就得自己出资购买下来,否则,就视为同意。”
焦阳手里本就是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再加上从宿兴夜寐买回的百分之五,他现在一共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按照原书剧情,郁怀白因为资金链问题,并没能顺利地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买回来。再然后,就是跟同为股东的外资企业斗智斗勇,最终从外资手里把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收回来。
再加上郁怀白本就掌控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最终郁怀白拥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超过一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郁怀白会进行进一步扩张时,年过四十的郁怀白居然把自己的股权出售给国企。
这样一来,国企就成了郁氏集团的实际控股人,郁氏集团也就变成了国企。
“国外资本想要收购民族企业,郁氏集团坚持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郁先生,你要提前做好打算,准备好充足的流动资金……”
郁怀白叹了口气,随即一声轻笑:“这股权本来就是我送他的,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当我还他了。”
宿洄不说话了,他想,郁先生这么聪明,肯定自己就能察觉到焦阳的不对劲。
果然,郁怀白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好好学习,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宿洄揉揉脑门:“我只是担心你。”
郁怀白倒是很淡定,他喝了口茶,回道:“强扭的瓜不甜,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过……你通晓全局,居然没跟我说过一句焦阳的坏话。”
宿洄撇了下嘴:“你们关系那么好,我要是说了,你肯定不信。”
郁怀白沉默良久,回了句:“我信。”
不用宿洄说,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很多事情。
然而信是一回事,不愿意相信却是另一回事。至少在明面上,焦阳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郁怀白难得唏嘘道:“幸亏你没说,你要是说了,就算我信你,我也会第一时间弄死你。”
宿洄根本没被他吓到,反而有些心疼地看着郁怀白:“你朋友不多,我想你和焦阳和好,我想你开心。”
郁怀白摸摸他的头发,语气温柔:“我会跟他和好的,你好好学习,不要担心这些。”
宿洄点头,然后又重复一遍:“郁先生,我们也是朋友,你又多了我这么一个朋友。”
“是啊,”郁怀白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像晴天一样,很美好。”
-
考试一连进行三天。最后一天考完,周让居然把他堵在教室里不让他出来。
“你等会儿,我们对下答案。”
宿洄被压在自己座位上,对方手撑在课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不让他走。
宿洄吓得冒冷汗,他咬了下唇,艰难吐出两个字:“让开。”
周让不为所动:“少来,社恐是病,你怎么不去看大夫啊?别装了,你还记得英语答案吧,我们对一下阅读理解。”
周让话还没说完,宿洄提上书包,拔腿就跑。
周让都看傻了,被宿洄逗笑了,心想这人有点意思。
宿洄一路狂奔到车上,跟车上西装革履的郁怀白撞了个正着。
郁怀白赶忙伸手接住他:“慢点。”
宿洄有点懵:“郁先生,你怎么在车上?”
郁怀白简短道:“已经下班了,等下去看我外婆,顺便过来接你。”
宿洄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你还有外婆?”
宿洄说完就想起来了。
郁怀白是有一个外婆,不过这个外婆精神不太好,眼睛也看不见,常年独居在郁怀白给她买的别墅里,从不出门见人。
当年,就是这个外婆棒打鸳鸯,硬是拆散了郁怀白他妈郁彤和她的初恋男友,强迫郁彤嫁给当时村里年轻有为的唯一一个大学生,也就是后来的郁怀白他爸,袁欣。
外婆自以为给女儿找了个好归宿,谁也没想到,她亲自挑选的好女婿,竟在十几年后,害死了她唯一的女儿,并害得她最疼爱的外孙瘸了一条腿。
郁怀白淡淡应了一声:“嗯。”
宿洄不敢说话。
郁先生跟他外婆关系并不好,外婆也因为愧疚不敢见他,然而他们却是这个世上彼此唯一的亲人。
郁怀白一年去看他外婆一次,今天,就是他外婆的生日。
宿洄正想着,郁怀白眼尖,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
“谁欺负你了?”郁怀白皱着眉头,手指指腹擦过宿洄的额头,帮他抹去汗珠。
宿洄立刻委屈道:“就是那个周让,他总是缠着我,还让我跟他对答案。”
郁怀白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说:“他逗你玩呢。”
宿洄不理解:“我有什么好玩的。”
郁怀白梗了下,心想好玩的可多了去了。
他干咳一声,回道:“我跟他爸再沟通一下,他要是再来找你,别怪我不客气。”
“嗯。”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宿洄心情立刻又好了起来。
轿车很快开到庄园。
宿洄坐在郁怀白旁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开口。
“郁先生,我能陪你一起去看你外婆吗?”
“为什么想去看我外婆?”郁怀白问。
宿洄抿了下唇,实话实说:“因为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想陪你一起承担。”
第39章 第39章
车子开进庄园, 宿洄放下书包,郁怀白却要跟他吃完晚饭再去看外婆。
宿洄思考片刻,回道:“要不, 我们到那边再吃吧?”
书中郁怀白自他妈妈去世后, 再也没跟他外婆一起吃过饭。
宿洄这话问得小心翼翼, 生怕惹郁怀白生气。
果然,郁怀白淡淡回了句:“吃完再去。”
宿洄绷紧嘴巴, 不敢再说话。
两人在家吃完饭, 提上蛋糕, 乘车来到一处偏僻的别墅群。
郁怀白买了两栋别墅,一栋给他外婆住,另一栋闲置着,给保姆住。
外婆眼睛不好, 又不喜欢跟别人接触, 郁怀白只能在屋里装上监控,让隔壁的保姆们时刻盯着, 一旦出事了就让她们赶紧冲过去救人。
两人站在别墅门口。
此时天气已经入了秋, 傍晚的秋风吹来, 隐隐有一些寒意。
宿洄站在他旁边, 不敢催。
两分钟后,郁怀白面色平静:“走吧。”
他走到门前, 按响门铃。
指纹锁里也录有郁怀白的指纹,但他总是先按一下门铃, 然后再推门进来, 算是给屋里的老太太提个醒。
屋里没开灯, 虽然屋里窗帘开着,但太阳已经落山了, 偌大的别墅显得有些阴暗。
“谁啊?”老太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同时伴随着摸索着往前走的缓慢脚步声。
“是我。”郁怀白打开屋里的灯,别墅里顿时明亮起来。
他提着蛋糕,在门口换鞋:“外婆,你生日。”
“哦,我给忘了。”老太太顿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怔在原地。
宿洄也跟着换好了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太太,长相和蔼,没有弯腰驼背,看着挺有精神。
外婆名叫程安,她站在沙发旁边,手指紧张到抓住沙发靠背上的布料,说了一句:“坐,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郁怀白把蛋糕放到茶几上,语气平淡,“我坐坐就走。”
“哦,哦。”外婆开始搓自己衣角上的布料,像是在搓围裙一样,显然很紧张。
郁怀白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宿洄也跟着坐到他旁边。
祖孙两人开始陷入一种诡秘的安静中。
许久,还是郁怀白先开口,问道:“身体怎么样?”
“挺、挺好的。”外婆紧张到结巴。
郁怀白嗯一声,然后看向他外婆:“你也坐。”
“嗯嗯。”外婆开始摸索着往沙发正面走。
她在这里一个人住了十年,对这屋里的所有物品都十分熟悉。
很快,她就走到沙发正面,坐了下来。
郁怀白开始动手拆蛋糕,语气十分平静,跟外婆唠起家常:“晚上吃了吗?还能吃蛋糕吗?少吃一点吧,吃不完放到冰箱里,或者我再带回去。”
外婆赶紧点头:“能,能吃完,吃不完你放我冰箱吧。”
外孙给她买的蛋糕,就算她吃过饭了,也想尝尝。
郁怀白切了一小块蛋糕递给她,又问了一遍:“晚饭吃了吗?”
外婆接过郁怀白递给她的叉子,回道:“吃过了,我再尝点这个。”
“嗯。”郁怀白应了声,然后又给宿洄切了一块了,给自己也切了一块。
一时间,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轻微吃蛋糕的声音。
程安吃着蛋糕,心里甜甜的,突然整个人愣住了。
这屋里除了她和郁怀白,居然还有别人!
也怪她,自打郁怀白一进门,她所有注意力全放在郁怀白身上了,压根没注意到郁怀白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结婚了?”
以她对自己外孙的了解,除了至亲至爱之人,他不可能会带别人来看她。
他甚至都没带焦阳来看过她。
除了他人生的另一半,程安想不到别人。
郁怀白回道:“嗯,他叫宿洄。”
程安立刻高兴起来,同时又有一些难过:“我都不知道你结婚。”
自己的外孙都结婚了,她居然毫不知情,更不用说去参加婚礼了。
想起当初和宿洄的婚礼,郁怀白委婉道:“当初的婚礼现场比较简陋,等以后补办了,再邀请你去。”
事实上,那场婚礼并不简陋,那可是震惊整个滨海的世纪婚礼。
不过最后他根本没出席,宿洄跟一个人形木偶走完全部婚礼流程。
郁怀白眯了下眼睛,心想等以后跟宿洄真正在一起了,他一定要给宿洄补办一场更加豪华的婚礼。
当然,这一次自己肯定会在场。
“嗯。”程安赶紧点头,然后笑着问道,“我能摸摸他吗?”
郁怀白随即转过头来,低声问宿洄:“能给我外婆摸摸吗?”
宿洄点头,攥紧郁怀白的袖子。
郁怀白牵着他,走到外婆旁边坐下。
“在这里。”郁怀白拉过他外婆的手,慢慢拉着她的手,摸到宿洄脸上。
宿洄屏住呼吸,手指紧紧攥住郁怀白的衣角,然后慢慢放松。
老年人的手有些粗糙,很瘦,指腹的温度暖暖的,摸到他脸上并没有很难受。
程安仔仔细细把他的脸摸了一遍,露出欣慰的笑:“长得很好看,很漂亮。”
郁怀白怕外婆误会,特意补充了一句:“外婆,他是男孩子。”
外婆果然愣了一下:“这我倒没注意,我再摸一下。”
于是宿洄乖巧地把头伸过去。
外婆又摸了一遍,这次连他的头发都不放过。
短发,果然是男孩子。
外婆的观念比较传统,在她的印象中,留短发的大多都是男孩子。
外婆欣慰地笑了:“男孩子也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说完她又紧跟着问道:“你多大了?在哪里上班啊?跟怀白是怎么认识的?”
想到自己穿书的事情,宿洄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来了句:“我们认识,纯属巧合。”
外婆果然被他逗笑了,还是郁怀白帮他解释道:“他十九了,现在还在复读。”
外婆哎哟一声:“怎么这么小啊?你们结婚怎么这么早啊?他才十九岁。”
宿洄本来话就不多,这下更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最终,还是郁怀白帮他回道:“不怨他,是我太着急了。”
郁怀白垂眸看着茶几,脸上似乎在忍笑。
忍笑?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自己看错了吧。
外婆叹了口气:“哎呀,你怎么这么坏啊,人家才十九岁……”
程安话没说完,想起自己和郁怀白的关系,赶紧闭上嘴巴。
自己现在似乎没资格对郁怀白的人生指指点点。
郁怀白察觉到他外婆的心理转变,也不说话了。
气氛一下子又变得有些僵硬。
宿洄看看郁怀白,又看看他外婆,他想帮忙圆场。
宿洄想了想,最终小声来了句:“没关系,我也是自愿的。”
-
从别墅出来,宿洄脸都红了,被自己说的那句自愿羞得不得了。
还好,郁怀白并没有察觉到他神色不正常。
回到庄园,郁怀白照例洗漱,看书,然后回屋休息。
只是他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郁先生心情很好。
这点宿洄都看出来了,管家当然也能看出来。
等郁怀白进屋后,管家感叹道:“郁先生心情很好啊。”
“是啊,见到自己外婆了嘛。”宿洄接道。
管家却叹了口气:“以前郁先生每次去看他外婆,回来后心情都非常糟糕。这还是第一次,我看见他笑着从他外婆那回来。”
宿洄听愣了。
《商场风云》这本小说太长了,有些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
宿洄心疼地看向郁怀白卧室,自言自语道:“没关系,以后每年他外婆生日,我都会陪他一起去。”
宿洄话还没说完,郁怀白突然打开卧室房门。
他还有个文件要去书房取一下。
结果他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楼下宿洄正出神地盯着他的房门看,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郁怀白手撑在栏杆上,问:“在说什么?”
宿洄抬头看他,认真道:“我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去看你外婆吧,可以吗?”
心里顿时暖暖的,郁怀白点头:“可以。”
郁怀白目光深邃,他嘴上说的是可以,心里想的却是,求之不得。
-
月考分数很快出来。
宿洄顿时松了口气,他考了全校第一,比第二名的周让高了整整十五分。
张慧梅也特别高兴,按照考生们在试卷上的表现,这一届的复读生,至少有三四个能上清华北大的,更不要说那些985、211了。
尤其是宿洄,好好培养的话,搞不好他就能成为这届高考的省理考状元了。
张慧梅高兴地在这次班会课上对全班同学大夸特夸,周让的脸色却越来越黑。
就算宿洄能成为这届高考的省理科状元,他成为榜眼,那又有谁听说过,省状元比第二名高出整整十五分的?!
是不是改错卷子了?
周让很不服气,把自己的卷子全部检查一遍后,在课间又找到宿洄。
“你卷子给我看一下,我看看老师有没有给你改错分。”周让的脸色非常难看。
宿洄十分坦诚,直接把卷子递给他。
他还等着周让给他道歉,叫他爸爸呢。
周让黑着脸把卷子拿到自己课桌上,一点点跟自己的试卷做对比。
结果比着比着,他脸色更黑了。
旁边一个同班好兄弟不明所以,凑过来问:“让哥,你看什么呢?”
周让头也没抬:“不明显吗?看试卷。”
他那好兄弟好奇地凑得更近了,结果看到试卷上宿洄的名字后,直接嗤之以鼻,笑出了声:
“抄出来的卷子,有什么好看的?”
宿洄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让居然也抬起了头,目光冷得吓人:
“扯你妈呢,你他妈能抄成这样?滚!”
宿洄眨眨眼睛:这个周让,其实还行。
第40章 第40章
这次月考, 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题,网上根本没有答案。
周让对完答案,把试卷还给宿洄, 嘴唇绷成一条线:“愿赌服输, 晚自习人多的时候, 我再郑重跟你道歉。”
宿洄点下头:“嗯。”
晚自习课间,周让一脸凝重的走到讲台前, 敲了一下桌面。
刚才还有些吵闹的班级顿时安静下来。
他身旁小弟好奇地喊:“让哥, 你干什么呢?”
周让深吸一口气, 看向宿洄:“宿洄,是我误会你了,你的确是个学霸,你的作业都是自己做的。在这里, 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郑重给你道歉。对不起,爸爸, 我错了。”
“卧槽。”身旁小弟顿时惊呼出声。
一时间, 全班目光顿时向宿洄涌来。
宿洄一下子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丢死人了。”
他声音很小,周让没听见。
周让懵了下, 问:“什么?”
宿洄抿下唇,冲他招招手, 周让赶紧从讲台上跑下来, 靠近宿洄。
宿洄小声道:“我说, 你声音小一点,他们都在看我。”
说完宿洄低下头。
周让被逗乐了, 赶紧对旁边同学摆摆手:“都别看了,人家胆子小。”
说完周让轻轻用手肘捣了下宿洄的胳膊,问道:“哎,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宿洄揉揉自己的胳膊,皱起眉头:“你也离我远点。”
“哎你这人……”
周让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宿洄又小声补了一句:“算是。”
-
第二天中午,宿洄高兴地把自己的试卷递给郁怀白看。
他每天晚自习放学很晚,回去的时候郁怀白都休息了,他只有白天午饭的时候能跟郁怀白多说几句话。
“周让昨天真的叫我爸爸了,他还帮我说话,说我没有抄袭。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他今天早上还给我带酸奶呢。”
郁怀白看着宿洄这眉飞色舞的样子,本来脸上还带着笑,听到宿洄说周让还给他带酸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郁怀白深吸一口气:小孩子嘛,交朋友很正常,他才不会吃醋……才怪。
郁怀白眉心微蹙,心想自家宝贝也太招人喜欢了,这可不行,宿洄只能是他的!
郁怀白随即面色如常,微微勾了下唇角:“还有呢?”
他声音有些阴沉,宿洄却没听出来,他继续高兴道:“每天早上,周让都会骑电动车从我家门口路过。他说,可以每天接我上学放学,正好顺路。”
“哦?”郁怀白笑意不达眼底,他喝了口茶,悠悠道,“可是现在不允许电动车载人了,被查到要罚钱的。”
“对哦,”宿洄恍然大悟,顿时更加高兴了,“那我可以把电动车买回来了呀,以后我骑电动车跟周让一起上学放学,路上结个伴,你也可以放心了。”
他放心个屁。
郁怀白莫名有种危机感。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回了句:“不许。”
“为什么?”宿洄很不满。
郁怀白还是那句话:“因为我不放心。”
“哦。”这下宿洄没话说了,郁怀白对他那么好,他肯定想让郁怀白放心。
只是他每天早出晚归,天天都是管家或者司机开车接送他,他觉得太麻烦别人了。
宿洄趴在刚收拾干净的餐桌上,神色恹恹:“可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啊。每天我早上六点多一点就要出门,晚上九点五十才下晚自习,到家都十点多了,每天都是管家或者司机开车接我,他们得跟着我一起早出晚归,我真的觉得太麻烦他们了,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手指搭在桌面上,回了句:“那以后我每天开车接你,不麻烦别人。”
宿洄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我的确不放心你骑电动车上学放学。”郁怀白宽慰道,“你放心,虽然我左脚走路不太方便,但我还是能开车的,我有驾照。”
“这不是有没有驾照的事,我怎么能麻烦你呢?”宿洄皱紧眉头。
“那我们互相麻烦,换着开。”郁怀白随口编了个理由,“最近公司挺忙的,我也得早点到公司了。早上我跟你一起走,你开车带我到学校,我再开车到公司,学校到公司也是顺路。晚上我再开车去接你,回来的时候你再自己开。”
“那不更麻烦吗?”
以前都是司机开车载郁怀白,现在郁怀白为了不让他内疚,居然还要自己开车,这肯定不行。
不过郁怀白的说法倒是给宿洄提供了一种思路:“郁先生,我也可以开车,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司机跟着我一起走,上下学路上我自己开车,司机坐后面。太累的话他也可以睡一会儿。还有你说你也要早起上班,那你就坐在副驾或者后面,我到学校的这段路上,我来开车带你。不过,我那车技……”
想起自己稀烂的开车技术,宿洄想,还是算了吧,免得把人晃吐了。
“别这么麻烦。我最近也很忙,也要早出晚归。就这么定了,每天早上我们一起走,你上学我上班,晚上我加班回来,顺便过来接你,时间正好挨在一起。”
“真的这么正好吗?”宿洄有些不信。
郁怀白回道:“嗯。”他是公司老板,他想正好,就完全可以正好。
说完郁怀白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上放学路上你来开。”
宿洄犹豫了:“可是我那车技……”
郁怀白一声轻笑:“正好给你练手了。”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变成了宿洄开车带郁怀白,而司机坐在他们后面。
防止路上再出什么变故,郁怀白把司机也带上了。
司机师傅坐在后座,宿洄给他开车,郁怀白坐在副驾上,顿时觉得很魔幻。
郁怀白甚至转头问他:“累了就睡一会儿。”
“不累不累。”司机赶紧摇头,他赚的就是这份钱。
郁怀白转过头来,手指把车顶把手勾下来,默默抓紧。
果然,宿洄这车技,有待提高。
路过红绿灯时,郁怀白捂住胸口,差点没把早饭吐出来。
“郁先生,你没事吧?”宿洄着急道。
郁怀白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开。
好巧不巧,今天焦阳也早起了,正好开车路过他们旁边,跟他们一起等红灯。
焦阳摁了下喇叭,摇下车窗,笑出了声:“呦,你怀孕了?”
郁怀白冷冷瞥他一眼:“滚。”
“费这劲儿。”当着宿洄的面,焦阳没好说得太明白,只是开着窗户,给郁怀白放了首《修炼爱情》。
“……修炼爱情的心酸……”
伴随着悠扬的歌曲,焦阳扬长而去。
郁怀白气得额角青筋直跳,脸都青了。
宿洄握紧方向盘,掌心都在冒汗。
他再笨,也察觉到郁怀白什么意思了,何况他本来就不算很笨。
他本意是不想麻烦郁先生,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更麻烦郁怀白了。
宿洄开了一会儿,把车安全地停在路边:“郁先生,还是司机来开吧。”
郁怀白点下头:“好。”
很快,车子开到校门口。
下车时,宿洄抱着书包,叮嘱道:“郁先生,你晚上不用特意过来接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让司机师傅接送我吧。”
“嗯,看情况,我可能加班,到时候跟你一起走。”说谎得说全套,郁怀白还是回了这么句话。
宿洄也没拆穿,背上书包,冲他招了招手:“我走了,拜拜。”
“嗯。”郁怀白目送宿洄进学校,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沉着脸说了句,“回家。”
他要再睡一会儿。
-
郁怀白补了好几个小时的觉来到公司,焦阳早在办公室里等着了: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非得陪人家上学啊?”
郁怀白没搭理他,以焦阳的性格,要是知道他什么意思,肯定笑话他一年。
“你不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哄小孩嘛,哄着哄着,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焦阳靠在沙发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真是没想到啊,我们一向冷面冷心的郁总,居然也会吃上爱情的苦。”
“少嘚瑟,比你当年追求缘缘好多了。”郁怀白毫不留情拆穿,“你当初追求缘缘时,也没聪明到哪里去。”
焦阳矢口否认:“胡说,我当初追求缘缘的时候,可聪明着呢。”
郁怀白不跟他争辩,直接点开珍藏多年的老视频。
视频里,焦阳穿着校服,抱着一根电线杆号啕大哭:“缘缘,你已经三个小时没跟我说话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理理我,缘缘!缘缘!”
视频里的焦阳哭得撕心裂肺,凄厉的声音仿佛要穿过屏幕,把办公室窗户都要震碎了。
“卧槽,你居然还留着!”焦阳赶紧把郁怀白手机抢过来,把视频删了。
郁怀白淡定喝了口水:“随便删,我那有备份。”
焦阳手指着他:“你给我等着。等你哪天追求宿洄,追到自己心态崩了,找我诉苦,我也肯定给你录下来!”
“希望吧。”郁怀白居然没有生气。
他想,这至少说明,到那个时候,两人还是朋友。
挺好。
第41章 第41章
秋天的中午, 宿洄已经穿上了长袖校服。
他一边吃饭,一边跟郁怀白说:“下周要举行秋季运动会,不过我不参加。我跟班长说了, 开幕式的方队我都可以不用去。”
郁怀白回道:“挺好的。”
宿洄眨下眼睛, 又说:“运动会一共三天, 那三天我可以带手机,到时候我找个安静的地方, 跟你聊天啊。”
宿洄刚说完, 不好意思地咬了下筷子:“你工作应该挺忙的吧, 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郁怀白喝了口汤,回道:“不忙。”
宿洄眨眨眼睛,脸上遮不住笑意:“可是你之前跟我说,你最近很忙的, 都要加班。”
郁怀白面不改色, 回道:“都忙完了。”
“哦。”宿洄应了声,实际上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哦对了, 焦先生想卖股权的事, 你们沟通好了吗?”宿洄关心道。
郁怀白脸色有些凝重:“焦阳说, 他早就不想在郁氏集团干了, 感觉没意思。他说他想把股份转给老外也并不是针对我,只是亲兄弟明算账, 如果我不同意,就让我把股权自己买回去。”
事实上, 焦阳的原话比这还直接。
当时焦阳斜靠在沙发上, 一副很不正经的样子, 笑着说:“哎哟,我说要做小额贷你不同意, 我说要请流量明星代言,你说他品行不端黑粉多,我做什么你都不同意,那我这个副总做的还有什么意思呢?怀白我实话告诉你,我真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咱俩亲兄弟明算账,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你想要就花钱买回去,不然,我可就转给老外了。”
说完焦阳收起笑意,语气有些沉重:“不管怎么说,当初郁氏集团能成立,我也是出了汗马功劳的,这钱我不能白送你。”
郁怀白突然觉得有点累,眼皮沉沉的半闭着。
焦阳说的很在理,他无话可说。
郁怀白又睁开眼睛,喝了口果汁,恢复原来淡定神色:“我们现在经营理念发生了冲突,也许现在分开,对彼此都好。”
“那个老外怎么办?”宿洄不免有些焦心,“他们可是奔着收购整个郁氏集团来的,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根本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
郁怀白手指点下桌面,淡定自若:“华国有几千年的经商历史,近现代商业更是发展迅速,他们敢来,我就让他们看看,华国商人也不是吃素的。”
郁怀白勾了下唇,眼神冷厉:“总是赚国人的钱多没意思,我得多想想,怎么赚他们外国人的米。”
宿洄不说话了,他不懂商战,给不出什么建议,思来想去,他只能对郁怀白竖起大拇指,表达敬佩和支持:“郁先生,我相信你。”
-
“金秋已至,秋风飒爽,今天,让我们满怀喜悦的心情在这里郑重宣布,秋季运动会郑重开始……”
在主持人慷慨激昂的报幕声中,秋季运动会正式拉开序幕。
宿洄胆子小,对运动会不感兴趣。
他正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写试卷,怕被外面的声音吵到,宿洄特意把教室前后两扇门都关上。
只是偶尔会有同学时不时地回教室拿东西。
就比如,周让。
“我去,你这么刻苦!”周让回教室拿水,看到宿洄自己一个人在教室学习,顿时看傻眼了,惊叹道,“你成绩比我好,还比我努力,还有没有天理啊?走,别写作业了,跟我去操场坐会儿。”
周让说着就要过来拉他。
宿洄往后躲:“我不去。”
周让强硬道:“你必须得去,大家都在操场上喊加油呢,拼哪个班的声音大,你不去就太不合群了。”
宿洄抿下唇:“我本来就不合群。”
“哎哟,你还是跟我走吧,你要是实在害怕,我免费让你抓。”周让说着把自己的胳膊递过去。
宿洄白他一眼,心想你又不是郁先生,抓别人的手只会让他更紧张。
周让无奈了:“行吧,那你自己在屋里坐吧。”
说完周让又小声提醒道:“我建议你找个朋友陪你一起,不然这屋里万一丢什么东西,你一个人说不清楚。”
宿洄点头,真诚道:“谢谢。”
不一会儿,郝明朗也回来了,两个胆小的人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宿洄很快写完一张卷子,拿起手机,想给郁怀白发消息。
结果他刚打开手机,手机屏幕上就跳出来一条推荐新闻。
[焦阳退出郁氏集团,海鸥科技掌控郁氏25的股权,郁氏集团已正式转变为中美合资。]
宿洄打开这条新闻一看,里面评论全是骂的:
[得,民族企业又要被外资收购了。]
[原本以为郁氏能跟国外科技掰掰手腕,现在倒好,蛇鼠一窝了。]
宿洄皱紧眉头,给这个骂人的评论点了个倒赞。
宿洄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开微博。
果然,焦阳从郁氏离职的消息已经登上热搜。
而让宿洄感到十分气愤的是,这条热搜的词条居然是“焦阳被迫离职”。
宿洄顿时气得血压高,他点进热搜,给每一个骂郁怀白的微博都点了举报。
与此同时,焦阳正一脸无辜地坐在郁怀白办公室:
“天地良心,这词条不是我弄的。”
“不重要。”郁怀白向来不管网友做什么,除非网上的言论会影响到公司的利润,否则他根本不管。
现在他正忙着调查海鸥科技的相关信息,听到焦阳的话,头都没抬。
然而他不在意,却有人替他在意。
宿洄都要气坏了,把刷到的那些骂人的微博都点了举报。
然而这是负面热搜,骂人的网友实在太多了,宿洄手都要点断了,根本举报不过来。
而且即便他点了举报,也收效甚微,拐弯抹角的骂人微博根本没删掉几个。
甚至有网友冲到郁怀白的微博底下吃瓜看戏,留下的评论显然很不礼貌。
[多年的好兄弟都能被赶出公司,郁总有点猛啊。]
[郁总:好兄弟哪有洋大人重要,都给我滚。]
宿洄看得红了眼眶,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想花钱给郁怀白买水军刷评论,都没那个钱。
他想帮郁先生说话,又怕火上浇油。
最终,他编辑好了一条微博,还没发出去,先截图发给郁怀白看。
微博内容:“这只是商业活动,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郁先生和焦先生关系很好的,他们依然是好兄弟。”
宿洄问:“这样发微博可以吗?”
郁怀白看到这条微信,立刻回了句:“稍等。”
然后他看向焦阳:“你澄清一下。”
焦阳:“?”
郁怀白简短道:“他心疼了。”
说完郁怀白给公关部打电话,语气十分不好:“干什么吃的,网上都这么骂我了,你们看不见吗?限你们半小时内处理干净,别让我们家洄洄心疼太久,快!”
焦阳:“……你大爷的。”
我们成你py的一环了,靠。
第42章 第42章
公关部一出手, 网上那些负面新闻很快消失不见。
公关部门出了一个严肃的公告,感谢焦阳这些年对公司的贡献,声称焦阳离职只是个人选择, 并非与公司有矛盾, 郁怀白和焦阳的个人关系依旧非常好。
与此同时, 焦阳也拍了一张他和郁怀白的合照发在网上,并配文:[别乱猜了, 我现在就坐在郁总旁边呢, 我俩关系依旧很好。]
照片里, 郁怀白依旧冷着脸,面无表情。
焦阳啧一声,很是不满:“郁总,你笑一笑啊, 你这面无表情的, 说我们关系好,很没有说服力啊。”
郁怀白冷冷道:“我一向如此。”
“放屁。”焦阳转了下眼珠, 突然喊道, “哎, 宿洄来了!”
郁怀白下意识抬头, 眉眼间不经意露出一点笑意。
只听见咔嚓一声,焦阳抓拍到郁怀白这张略带微笑的照片。
门口根本没人, 焦阳就是在骗他。
一瞬间,郁怀白脸色更冷了:“你无不无聊?”
焦阳高兴地把这张照片发到微博, 一边配文[不容易啊, 终于抓拍到郁总微笑的照片了。]一边回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面向公众, 总是要笑一笑的。”
焦阳发完微博,抬头看他:“以后你得自己出去交际了, 跟人态度好点。”
说完焦阳被自己逗笑了:“我也是瞎操心,整个滨海市,谁敢给你郁总脸色看?巴结你都来不及呢。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焦阳站起身准备走人,郁怀白却看着新股东的那些资料,对焦阳说:“听说你们焦阳科技最新开发的手机系统跟郁氏集团的很像,核心算法都是一致的。”
焦阳停下脚步,但没回身。
“你没把研发团队挖走,光拿走那些核心算法,根本没用。别说投放到市场了,估计测试阶段那些方案都会被你自己毙掉。”
郁怀白停顿一下,突然放软了语气:“缺人跟我说,以后我们就是友商,我让研发团队去给你帮忙。”
焦阳安静了好一会儿,舌尖顶一下内腮,转身问他:“你的研发团队,能把你的方案直接拿给我用吗?”
郁怀白直接拒绝:“不能,但我会让他们帮你重新想一个方案。”
焦阳一声轻笑:“不必了。”
偷算法的事已经被郁怀白看穿了,焦阳索性也不装了,跟小孩似的,耍起了无赖:“我就喜欢这个。”
郁怀白放下手中资料,抬头看向焦阳,表情严肃:“涉及侵权,我会让法务部告你的。”
“随便啊,我也有法务部。”焦阳手撑在桌面上,突然靠近,“谁要跟你做友商?有钱赚,我们才合作,没钱赚,以后我们就是敌人,懂吗?”
郁怀白沉沉看着他,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懂。”
-
一连好几天,郁怀白心情都很沉闷。
他一边要抓紧跟进新系统的研发进度,一边又得小心提防那外国股东,身心俱疲。
偏偏这种时候,焦阳还跟没事人一样,还想带焦越过来找他玩,跟他一起吃饭。
郁怀白当然拒绝。
又说了一次身体不舒服,想一个人躺会儿的借口后,郁怀白一脸沉闷,坐在餐桌旁问宿洄:“他是怎么做到,一边捅刀子,一边还想若无其事地跟我继续做朋友的?”
宿洄想了想,解释道:“大概在焦先生心里,他也是矛盾的。他一边想赚钱,一边又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或许在他心里,你破产,他养你,才是最好的结果。”
“郁氏集团上下十几万员工,不可能轻易破产。”
“所以啊,你们现在各有各的公司,以后竞争是免不了的。对焦阳科技来说,他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抱紧你这棵大树,要么,搞垮你这棵大树。”
显而易见,焦阳选择的是后者。在郁氏集团做了那么久的副总,他才不想独立出去后,还要继续依附郁怀白。
其实,这些原因郁怀白都心知肚明,不需要他来解释。
他只是想让别人说出来,好让自己死心。
沉思良久,郁怀白拨通焦阳的电话:“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好好聊聊。”
郁怀白语气格外凝重。
焦阳顿时心慌了一下,却还是及时稳住了,回道:“晚上八点,我去你家找你。”
-
晚上八点,月亮都不圆了,天气阴沉沉的。
焦阳如约而至,郁怀白把他约在了会客厅。
这里是郁怀白跟别人商务会谈的地方,焦阳一次都没进来过。每次来清河庄园,焦阳不是在客厅沙发上躺着,就是在客房躺着,或者在书房椅子上斜躺着玩手机,陪郁怀白办公。
会客厅里是方方正正的布局,郁怀白指着一把椅子,说:“坐。”
焦阳顿时心慌到不行,却还是假装无事地笑着开玩笑:“你这么严肃干嘛,审战犯呢?”
郁怀白给他倒了一杯茶,说:“焦阳,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从今往后,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们绝交。”
焦阳点点头,十年的情谊,值得这么隆重的绝交仪式感。
不过他还是很不服气:“偷算法也好,明知你手上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却还是在这种时候转让股权给外资也好,不都是正常的商业操作吗?你为什么不能公私分开呢?商业上的恶意竞争,就非得影响我们的私人关系吗?”
“你也知道这叫恶意竞争。”郁怀白道,“我不是圣人,你所谓的恶意竞争,在我看来,与背叛无异。”
“我不是不能接受你自立门户,我都说了,我可以让我的研发团队免费给你帮忙,但你不能去偷,去抢,不能以侵权的方式,损害别人的利益……”
“okok,”焦阳打断他,故作轻松道,“掰了就掰了吧,反正大家都是商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以后有合作的地方,还请郁总多照顾些。”
郁怀白在商场沉浮多年,昨天两个商人还在打架,今天因为利益又摒弃前嫌,在一起喝酒聊天谈合作的事,他见过不少,甚至他自己就干过这种事。
对商人来说,一切都是向钱看齐。
然而这次,郁怀白却沉声道:“只要我还在公司,郁氏集团,绝对不会再与焦阳科技合作。”
焦阳愣住了。
许久,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你他妈有病吧!你还是不是个商人?!怎么跟别人就可以昨天吵完今天合作,跟我就不行了?!”
郁怀白:“因为在我心里,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郁怀白加了个限定词,曾经。
就是因为太在意,他做不到跟焦阳吵完,再跟对方心平气和地合作。
“操!”焦阳气得狠狠踹一下桌腿,随即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郁怀白心疼了:“我去拿药。”
“不要你管!你不是要绝交吗?你管我疼不疼,滚!”焦阳气到怒吼,眼睛都红了,“十年的情谊,我他妈是瞎了眼了,跟你做朋友!”
郁怀白不说话了,许久,他气笑了。
故意在他手上没钱的时候转让股权给外资的是焦阳,因为他不想让郁怀白独揽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权,在郁氏集团一家独大;
偷算法的也是焦阳;
不愿意做友商,执意要跟他恶意竞争的同样是焦阳。
然而现在焦阳却在怪他不能公私分明。
郁怀白想,得是什么样的圣人,遭遇这样的背刺,却还能够跟没事人一样跟对方做朋友?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郁怀白彻底死心了,也不再生气了。
“你走吧,以后别见了。”郁怀白下了逐客令。
焦阳走回去,把那杯象征绝交的茶一饮而尽。
焦阳走后,会客厅安静下来,郁怀白在椅子上坐了好久,最终,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把茶喝了个干净。
-
“宿洄,你又跑神了!”
知道宿洄胆子小,班主任私下找宿洄聊天:“你最近怎么回事,好几个老师给我反映,说你上课跑神了。而且我的课你也一样跑神。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宿洄抿唇不语,家里的确出事了,郁怀白已经好几天没跟他说话了。
倒也不是针对他,郁怀白也没跟家里其他人说话,总是自己一个人待着。
跟焦阳闹掰后,远在国外的曾缘缘也给郁怀白打电话了。
郁怀白一狠心,甚至把曾缘缘也拖进了黑名单,好几天后才把人放出来,回了条消息:[别提你老公,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然后一直到现在,郁怀白依旧心情不好,谁也不理。
宿洄急坏了,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跑神,想着怎么安慰郁怀白。
现在被班主任问了,宿洄干脆问道:“老师,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跟他最好的朋友闹掰了,你要怎么安慰他?”
张慧梅一愣,反而心疼起宿洄:“也就是说,在你最好的朋友心里,你并不是他最好的朋友?”
宿洄回得理所当然:“当然不是。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俩现在闹掰了,而且再无和好的可能,他现在很难过,我要怎么安慰他啊?”
张慧梅思考片刻,回道:“让他自己待着吧,这种事情你帮不了他。等他稍微好点后,你再对他好点,带他出去散散心。”
想起宿洄胆小的性格,张慧梅改口道:“不出去也行,你在家里好好哄他,陪他一起看电影啊一起吃零食,都可以。”
宿洄点头:“我明白了。”
张慧梅放心了:“回去吧,以后别跑神了。”
宿洄:“嗯。”
回到家后,宿洄保持安静,自己在手机上搜索郁怀白可能会感兴趣的电影。
班主任说,得让郁先生自己待一会儿,他不能去打扰郁先生。
不过他可以先选电影,选好了,以后再跟郁先生一起看。
他正挑着,熟悉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宿洄。”
宿洄赶紧站起来:“郁先生。”
郁怀白眼底有一层淡淡的乌黑,显然这几天没睡好。
他有些疲惫地问:“你能让我抱一下吗?”
“当然可以。”宿洄毫不犹豫地走过去,伸手揽住郁怀白的后背。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郁怀白抱进怀里。
对方很用力,紧紧箍住他的腰背。
郁怀白头靠在他肩膀上,轻轻说了句:“谢谢。”
第43章 第43章
正如郁怀白所料, 只有核心算法,没有后续运营,焦阳团队研发的手机系统在研发阶段就被自己毙掉了。
方案没有投放到市场, 没有盈利, 当然也就不涉及侵权。
与此同时, 在这个拥抱的作用下,郁怀白的心情好了很多。
宿洄拍拍他的后背, 问:“好点了吗?”
“嗯。”郁怀白松开他, 准备上楼。
宿洄却叫住他:“郁先生。”
宿洄拿起自己的手机, 问道:“要不要一起看电影啊?”
-
清河庄园也有自己的投影室,专门用来看电影的,不过郁怀白一次都没进来过,他对看电影不感兴趣。
以前焦越过来玩时, 倒是被管家带进来玩过。
郁怀白眸光微垂, 有片刻失神,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宿洄直接推来一个小推车, 货架上摆满了零食。
里面甚至还有鸡爪和辣条, 这可不像管家会买的东西。
郁怀白拧了下眉, 不太高兴:“又乱花钱。”
宿洄撇撇嘴:“我这不是想哄你开心吗?你要是不喜欢, 我推走好了。”
宿洄说着就要把小推车推走,郁怀白赶紧拦着他:“放着吧。”
宿洄仰起笑脸:“嗯。”
宿洄挑的是一个喜剧片, 两人面前茶几上摆满了小零食,还有酸奶。
从电影播放开始, 宿洄的嘴巴就没停过, 一直在吃东西。
郁怀白双手抱胸看一眼宿洄, 对方正咧着嘴笑,不停往嘴巴里塞薯片, 也不怕噎到。
郁怀白被逗笑了。这小孩到底是在哄他开心,还是哄自己开心呢?
他贴心地给宿洄递上一瓶纯牛奶:“喝点奶,别呛着。”
“谢谢。”宿洄抽纸擦擦手,接过牛奶,把吸管插上。
他刚喝两口,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从开场到现在,郁怀白就没怎么笑过,也没吃东西。
是不是不太感兴趣啊?
宿洄挑了一盒巧克力递给郁怀白,小声哄道:“这个是大牌子,不是垃圾食品。”
郁怀白这下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放这吧。”郁怀白剥了一颗巧克力放嘴里,巧克力甜度刚好,不太苦,还带着一股榛果的香气。
郁怀白一笑,宿洄顿时开心起来,给自己剥了一个鸡爪,问郁怀白:“郁先生,你是不是不喜欢看这电影啊?”
郁怀白刚想说还行,看到宿洄这真挚的目光,突然想使个坏。
他说:“我喜欢看恐怖片。”
宿洄一愣,接着咬了咬牙:“我也喜欢看恐怖片。”
才怪。
从小到大,宿洄就没看过恐怖片,属于听到声音就吓得想躲起来的那种。
郁怀白拿起遥控器,淡定开口:“我换电影了。”
“嗯。”宿洄默默放下啃了一半的鸡爪,抽出湿巾擦干净手,然后慢慢抓紧郁怀白的袖子。
投影屏幕先是一黑,然后吱呀一声,伴随着恐怖的人声哼唱,大屏幕慢慢亮起。
宿洄跟鸵鸟一样,头埋在郁怀白胳膊后面,不敢看。
郁怀白看他一眼,有点后悔。
别把小孩给吓坏了。
他拿起遥控器,把电影又调回到刚才看的喜剧片。
宿洄抬起头:“郁先生?”
郁怀白淡淡道:“就看这个吧。”
宿洄开心了:“嗯。”
一部电影看完,宿洄的茶几前已经摆满了零食袋。
宿洄不好意思道:“我来收拾。”
他拿来垃圾桶,开始清理桌面。
郁怀白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宿洄一愣,回道:“够用。”
他身上还有好几百。
主要是今天买零食花了不少,尤其那一盒巧克力,一盒就要两百多,他都舍不得吃,全剥给郁怀白了。
不过他平时吃住都在家里,花不到什么钱。
宿洄不满道:“闻长风还欠我三千呢,没还我。”
接着他又说道:“还有贫困生补助,我没好意思申请,学校奖学金是一年一发,我们复读生肯定就没份了。”
等轮到他们时,他们都毕业了,奖学金当然没他们的份。
至于贫困生补助,宿洄吃住都在庄园,出行还有专车接送,他根本不好意思申请。
宿洄一边打扫一边说:“等闻长风把钱还我,我就有钱了。”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许久,回了句:“傻子。”
宿洄自知理亏,不敢说话。
郁怀白叹了口气:“以后别乱借钱给人,闻长风那边,我去帮你沟通。”
宿洄立刻露出笑脸:“嗯。”
郁怀白一脸严肃道:“先说好,我不一定能帮你要回来。”
“没事,”宿洄把用卫生纸把桌面上的瓜子壳扫到垃圾桶里,云淡风轻道,“等他有钱了再还我。”
郁怀白:“……”
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郁怀白无奈地看着他笑,心想能怎么办呢,自己爱的人,只能放手上好好宠着呗。谁让我爱你呢。
次日,郁怀白亲自把闻长风约出来见面。
咖啡厅里,闻长风手足无措地坐在他对面,不敢说话。
郁怀白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还宿洄钱?”
闻长风额头冒起冷汗:“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的确还不了。”
郁怀白冷冷看着他,最终示意管家,把一个信封递给闻长风。
闻长风打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信封里装有一沓钱,他拿出来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三千。
郁怀白简短道:“把这三千块钱还给宿洄,别说是我给你的。从现在开始,你的债主变成了我,这三千是我借你的。”
闻长风听明白了,郁总这是想哄宿洄开心呢。
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闻长风直接竖起一根手指,试图跟郁怀白谈判:“你白送我一万,我陪你演戏。不然,宿洄那三千块钱,我永远都不可能还他。一万块钱对郁总来说,连洒洒水都不算吧,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郁怀白被恶心到了。
他冷冷盯着闻长风,从唇边吐出两个字:“找死。”
事情没有谈拢。
回去路上,管家叹了口气:“郁先生,有些事情,您得让宿洄少爷知道。”
郁怀白淡淡道:“我保护他就可以了。”
“可是,您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盯着他。宿洄少爷得上学,以后还得工作,他总有跟外人接触的时候,您不可能像养宠物一样,把宿洄少爷圈养在身边。”管家顿了下,又叹了口气,“除非您真的能狠下心来,折断宿洄少爷的翅膀,像养宠物一样,把他永远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
郁怀白不说话了,他根本舍不得。
许久,郁怀白下定决心:“下午再把闻长风约出来,还是在刚才的咖啡厅。”
管家应了声好。
这一次,郁怀白要把宿洄带上。
-
“等下你就坐在帘子后面,不要说话。”郁怀白一脸严肃,“我要给你提前打预防针,让你亲眼见识一下人心险恶。”
宿洄被逗笑了,接着他心里也有预感,点点头:“我知道了。”
宿洄掀开帘子,顿时惊了一下。
帘子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还在上初中,看到宿洄,小女孩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宿洄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问:“你是闻长风的妹妹吗?”
“是啊,我叫闻长锦,刚才那个大哥哥说,是你借钱给我哥,救了我的命,谢谢。”闻长锦一脸单纯。
宿洄突然有些心疼,他已经猜到郁怀白为什么把他和闻长锦叫来了。
他坐在闻长锦旁边,放下帘子,伸手捂住小女孩的耳朵:“乖,别听。”
很快,闻长风准时到达。
“怎么样,郁总考虑清楚了吗?一万块钱根本不多啊。”闻长风一脸得意,他已经拿准了宿洄在郁怀白心里的重要性。
郁怀白冷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一万块钱,你会拿出三千,还给宿洄?”
“不不不,”闻长风认真道,“那一万块钱是你白送我的,另外你还得给我三千,一共一万三。”
闻长风继续道:“你放心,我这人很讲诚信的,只要一万三到账,我立刻会以我的个人名义,把那三千块钱还给宿洄。”
郁怀白目光冰冷。
赖账的人说自己讲诚信,简直可笑。
闻长风就坐在宿洄身后,两人之间就隔了一个长沙发。
闻长风声音很大,就算宿洄捂住了小姑娘的耳朵,闻长锦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闻长锦半张着嘴巴,很快红了眼眶。
她慢慢掰开宿洄的手指,给他比手势:“我想听。”
宿洄手放下,不再阻止。
外面,郁怀白冷静想了一下,回道:“宿洄说,他可以等你有钱了再还他。”
闻长风喝了口咖啡,耍起无赖:“郁总,我跟你说实话,如果你没来找我,我的确打算等以后有钱了,连本带利还给宿洄,不过现在嘛,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以后有钱了,我也绝对不会还给他,除非你给我一万三,你给他兜底,我陪你演戏,通过演戏,让他相信一下人间的真诚和善良。”
郁怀白沉默片刻,问:“你就没有想过你妹妹吗?你妹妹那么相信你,你就是这么给她做榜样的?”
闻长风又喝了一口咖啡:“她又不知道。”
郁怀白反问:“如果她知道呢?”
闻长风顿时愣住,随后,他狠狠咬了下牙:“你要是敢动我妹妹……”
他话还没说完,他身后,帘子慢慢拉开。
闻长风听到拉帘子的声音,心头顿时涌上不好的预感。
他慢慢转过头,顿时怔在原地。
闻长锦眼眶通红,眼睛里噙满泪水,她恶狠狠地盯着她亲哥,随即把自己的书包狠狠摔到闻长风脸上:
“闻长风,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第44章 第44章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闻长锦哭叫着揪着她亲哥打, 闻长风一边躲一边解释。他又不敢还手,被逼急了甚至想来打郁怀白,嘴里骂道:“你他妈居然把我妹妹带过来!”
可惜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闻长锦揪住了头发:“道歉!给郁先生道歉!”
闻长风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 紧接着又嗷一嗓子叫出了声:“你别咬我啊!”
闻长锦死死咬住他的胳膊, 哭到口齿不清:“骗子,你不许我说谎, 自己却谎话连篇!”
闻长风被咬急了, 当即怒吼:“我还教你尊老爱幼呢!你看你给我打的, 我可是你亲哥!你这暴脾气,以后谁敢娶你!”
“敢娶我也不嫁,我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爸妈都不管我们,我只有你。”闻长锦放开他, 号啕大哭, “你怎么这样啊?你这是敲诈勒索,要进监狱的。”
“哪有那么严重?”闻长风揉揉被咬疼的胳膊, 放软声音, 哄她, “好了好了, 别哭了,回头我有钱了, 我连本带利还他,好不好?”
闻长锦吸了下鼻子, 重重嗯一声。
接着她又说道:“我陪你一起还, 你是为了我才借钱的。”
闻长风揉揉她的头发:“你好好学习, 天塌下来有哥呢,我给你顶着。”
宿洄看着也有些动容。
早在这兄妹俩开打之前, 他就躲到了郁怀白身后。
他轻轻扯了下郁怀白的胳膊,抬起头说:“郁先生,你看,我就说他们不是坏人。”
郁怀白顿时皱紧眉头。
今天要不是他略施小计,宿洄的钱可真就要不回来了。
郁怀白给管家使个眼神,管家立刻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递给闻长风:
“口说无凭,签字吧。”
这是关于那三千块钱的借条,管家连印泥都带上来了。
这只是一个官方模板,详细信息还需要宿洄跟闻长风自己确认。
最终,还款日期被确认到两个月后,而利息那一栏,宿洄填了个零。
随后宿洄签上自己的名字,摁了手印。
闻长风也签了自己的名字,他还没来得及摁手印,闻长锦就把笔抢过来,也在借款人一方写上自己的名字以及身份证号,然后摁了手印。
闻长风叹了口气,接着把自己的手印摁上去。
这样,借款方就变成闻长风和闻长锦兄妹两人。
郁怀白依旧冷酷:“两个月后,如果你们不能还钱,我会拿着这张借条去告你们。好自为之吧。”
宿洄抿唇不语,直到上车之后,才偷偷给闻长风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我,我不急。”
郁怀白看到宿洄偷偷打字的动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能给我看看吗?”郁怀白冷着脸看向宿洄的手机。
被严肃的目光审视着,宿洄不敢拒绝,慢慢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看到宿洄给闻长风发的消息,郁怀白顿时更生气了。
“我帮你出头,你却去安慰对方,显得我多管闲事一样。以后你的事情别跟我说了,我不想管你了。”郁怀白把手机还给他,转头看向窗外。
宿洄身体前倾,偷偷观察郁怀白的表情。
郁怀白本着一张脸,更往左边偏了偏。
宿洄看了好一会儿,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郁先生,你在撒娇吗?”
郁怀白:“……”
过了好一会儿,郁怀白沉声道:“知道还不哄我。”
宿洄噗一下笑出声,赶紧挽住郁怀白的右臂,认真道:“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郁怀白勾起唇角:“下不为例。”
郁怀白嘴上这么说,回去之后还是对宿洄进行了好好的教育。
“心软可以,但是得学会明辨事实,不能被人骗,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宿洄点点头:“我记住了。”
郁怀白皱了下眉:“真记住假记住了?”
宿洄眨下眼睛:“我真的记住了,而且我很聪明啊,借钱给闻长风时,都是让吴叔亲自跟过去看的。而且,闻长风也说了,如果你没去找他的话,他会连本带利还给我的。”
说到后面这一句,宿洄音量渐渐低了下去。
果然,郁怀白气笑了:“你的意思是,我去找他,反而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是这意思。”宿洄被训得垂头丧气,“我的意思是,郁先生你就像块蛋糕,放在那里很有诱惑性的。本来闻长风是打算还我钱的,但是看到你这么一个极富诱惑的蛋糕,他就把一切道德啊良知啊,全给忘了,光想着坑你钱了。这就是人性的弱点吧,我能理解。”
郁怀白眯起眼睛看他,心想这小孩,的确不笨。
然而,宿洄并不会这样,这也是他身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宿洄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郁怀白说话,他抬起头,看着郁怀白。
郁怀白跟他对视,问:“怎么了?”
宿洄抿了下唇,小声道:“我在等你继续教育我。”
这话一出,郁怀白已经完全不生气了。
郁怀白拍拍他的肩膀。
宿洄不明所以:“嗯?”
郁怀白弯起嘴角,说:“抱一会儿。”
“哦,”宿洄很自然地钻到郁怀白怀里,抱住他的腰。
自上次跟郁怀白拥抱后,宿洄越来越习惯跟郁怀白拥抱。
郁先生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是沐浴露的味道,跟他用的是同款,很好闻,给人的感觉很安心。
郁怀白把他放到旁边沙发上,任由宿洄抱紧他的腰,然后拿起平板开始办公。
不一会儿,宿洄困意袭来,靠在郁怀白肩上睡着了,抱着郁怀白的手也放了下来。
郁怀白稍微扶一下宿洄的头,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宿洄睡得很熟,半小时后才醒过来,靠在郁怀白肩膀上睡眼惺忪,不肯起身。
“我再眯一会儿。”宿洄还没完全醒困,天天熬夜学习,他的确很累。
郁怀白伸手揽住他的腰,把人把自己怀里带:“再睡会儿。”
“嗯……”宿洄应一声,再次陷入梦乡。
-
天气越来越冷,是得给宿洄买几件厚衣服了。
郁怀白亲自挑选几件羽绒服,还有保暖衣,发给宿洄。
宿洄看一眼价格,有些犹豫:“额,不用买这么贵的。”
他话没说完,收到郁怀白泠然目光,赶紧改口:“挺好的,我很喜欢。”
郁怀白喝了口茶,问:“你们学校,快开家长会了吧?”
宿洄点下头,上次期中考,他又考了全校第一。
宿洄抬起头:“郁先生,你该不会想来给我开家长会吧?”
郁怀白淡定道:“不可以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宿洄不好意思道,“毕竟现在我们还是名义上的夫夫,老公来给我开家长会,好奇怪啊。”
“那让吴叔去吧,他给你做长辈。”郁怀白改口道。
管家吓了一跳:“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郁怀白淡然回道,“在我心里,你也是我家人。”
宿洄赶忙点头:“我也觉得吴叔最合适。”
说完宿洄轻轻道:“其实,没人去也没关系,以前家长会,我的座位上都是空的……”
“我去!”管家心疼了,宿洄话还没说完,他赶紧答应。
宿洄露出笑脸:“谢谢。”
郁怀白目光沉了下,问宿洄:“你家长会那天,不上学吧?”
宿洄:“不上啊。”
郁怀白声音很轻,说:“陪我去个地方。”
宿洄毫不犹豫:“嗯。”
很快,家长会那天到了。
天气下起小雨,得把羽绒服穿上了。
宿洄穿上羽绒服,跟着郁怀白上了车。
郁怀白身上只有一件加绒棉衣,手指有点冷,怀里抱着一束菊花。
宿洄帮他暖手,然后看到车子开到一片墓地旁边。
今天,是郁怀白妈妈的忌日。
十年前,郁怀白妈妈为了保护他,在一次车祸中把年仅十六岁的郁怀白死死护在身下。
那次车祸很严重,他妈妈当场去世,而郁怀白被压断了左腿。虽然后面郁怀白做了手术,但依旧走路一瘸一拐,留下终身残疾。
而这场车祸的制造者,就是郁怀白的爸爸,袁欣。
郁怀白下了车,保镖帮他撑伞。
“我来吧。”宿洄接过伞柄,扶着郁怀白的胳膊慢慢往前走。
两人走到一座墓碑前,墓碑上刻着郁怀白妈妈的名字,郁彤。墓碑上的照片是一张黑白照,郁彤微微笑着,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漂亮。
郁怀白把菊花放到地上,久久没能说话。
袁欣因为故意杀人罪,早就被判了死刑。
郁怀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前他每次站在这里,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然而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郁怀白笑了下,说:“妈,我谈恋爱了。”
宿洄下意识抬头看他。
郁怀白继续道:“他很好,很单纯,品学兼优,虽然有时候看起来笨笨的,但我知道,他只是太干净了,一尘不染。我真的很喜欢他,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再带他来看你。”
宿洄静静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要想结婚,得先跟他把婚离了吧。
雨已经停了,宿洄把伞收好,强忍着心酸,扬起笑脸:“郁先生,阿姨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她一定会开心的。”
郁怀白深深凝视着他:“是,我也很开心。”
第45章 第45章
入冬之后的天气越来越冷了, 外面下起小雪。
郁怀白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海鸥科技成了公司的新股东,郁怀白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海鸥科技逼到绝境,让对方不得不转卖郁氏集团这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来救急。
对方正在加大力度进入华国市场, 主攻智能家居这一块, 投入成本很高。
郁怀白当即成立智能家居研发项目组, 从洗衣机到电冰箱,从扫地机到空调, 全都绑定公司自主研发的手机app, 力求赶在海鸥科技之前投放市场。
与此同时, 他还得给海鸥科技放烟雾弹。
“智能家居这块蓝海很大,目前国内还没有一家独大的情况,我也准备投入研发,也不知道现在来不来得及。”
一听这话, 海鸥科技顿时慌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公司运营成本的一半都拿出来给自己的智能产品做宣发, 连他自己公司主营的手机处理器都顾不上了, 他家的手机处理器已经好久没有更新了。
郁怀白拿准时机, 通知研发部, 对郁氏集团研发的手机处理器进行迭代更新,争取一举把海鸥科技的处理器挤出华国市场。
这样一来, 海鸥科技的根基被动摇,而他们又花费了大量金钱用在智能家居的研发和推广上, 资金链肯定会出问题, 到时候再由自己出面, 买回那百分之二十五的股权,肯定能成功。
只是这样一来, 三个研发部门肯定压力非常大。
对此,郁怀白特地把这三个项目的负责人叫到一起,偷偷开了个会。
“新系统的研发按部就班,按照原计划执行。手机处理器的更新要抓紧进行,这个项目的优先级最高。最后就是智能家居的研究,说直白点,你就做做样子,节约成本,等前两项完成后,再加大力度进行研发。”
三个项目经理点点头,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一场硬仗。
负责系统研发的谭经理叹了口气:“要是之前焦副总没把股权转让给海鸥科技,该有多好。”
郁怀白没说话,几秒后,他喝了口茶,淡淡纠正道:“叫焦总。”
焦阳是焦阳科技的总裁,早就不是他们郁氏集团的焦副总了。
人活着,得学会接受现实。
郁怀白偶然看向窗外。明亮的路灯照射下,能看见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
天已经完全黑了。
“糟了。”郁怀白拿起外套往外走,“今天会先开到这,你们也赶紧回家吧。”
因为跛脚的缘故,郁怀白很少走路这么快,他总觉得跛脚走路不好看,走快了就更不好看了,所以他平时走路都是慢悠悠的。
然而现在他却加快了步伐。
郁怀白眉头紧锁,从衣架上抄起一条围巾绕在脖子上,快速往地下停车场赶。
今天是冬至,他说好了要和宿洄一起吃饺子的,要迟到了。
-
墙上的时钟一点点地转动。
宿洄坐在餐桌旁,抬头看了眼时间,又看向自己面前这盘早就凉透了的饺子,心情顿时很郁闷。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明天不上课,宿洄想放纵一下。
他找到管家,问道:“吴叔,我想喝一点酒,可以吗?”
过节了,当然可以。
管家从柜子里拿出一瓶上好的红酒,帮宿洄打开。
宿洄给自己倒了一杯,趴在桌子上等郁怀白,思绪却回到了几天前,想起郁怀白在墓前跟他妈妈说的话。
郁先生说,他谈恋爱了。
宿洄莫名觉得心口有点疼。
郁先生喜欢的人一定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吧,那她能接受自己住在清河庄园、跟郁先生这么亲近吗?
应该能接受吧,他跟郁怀白是朋友,以前郁先生跟焦阳也很亲近啊,这很正常。
想通这一点,宿洄又有点好奇。
郁怀白藏得很深,他一点都猜不出郁先生喜欢的人是谁。
郁怀白之前说,他喜欢的人品学兼优。
宿洄顿时呼吸停滞了一下:不会是我吧?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闪过,宿洄就被自己的猜测逗笑了。
怎么可能呢?他有什么好?胆子小,不合群,除了成绩稍微好点,自己一无是处。
宿洄喝了口酒,顿时心里更酸疼,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正出神想着,电话突然被人打通。
宿洄手指划一下,电话里顿时传来周让焦急的声音:“喂,你在哪呢?郝明朗在酒吧喝醉了,你快过来。”
宿洄赶紧穿上羽绒服要出门,管家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宿洄简短道:“我朋友喝醉了,在酒吧,我去看看。”
“这么晚了,在酒吧?”这肯定不是正经朋友。
管家不放心道:“喝醉了应该给他父母打电话,怎么给你打电话?”
宿洄想起周让,叹了口气。
肯定是近墨者黑,周让带郝明朗去的,估计郝明朗爸妈都不知道。
宿洄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去看看。”
管家眼见劝不动,只好回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么晚了,他可不敢让宿洄自己一个人出门,而且还是去酒吧。
万一出点什么事,自己十颗脑袋都不够郁总拧的。
宿洄点了下头,跟着管家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宿洄拨通了周让的电话,终于了解了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周让父母不在家,周让家离郝明朗家也挺近,就去找郝明朗玩,顺便在他家过冬至。
吃完晚饭后,两个学生一起出去玩,周让就直接把人带去了酒吧。
两人一直玩到现在,晚上八点钟郝明朗妈妈给郝明朗打过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在周让的撺掇下,郝明朗扯了个谎,说今晚在周让家睡了,不回去了。
自从第一次月考后,三人关系都挺好的,尤其是宿洄和周让,一个全校第一,一个全校第二,都是肯定能上清北的好苗子,郝明朗爸妈巴不得成绩刚过本科线的郝明朗能跟这两个大学霸搞好关系,对郝明朗的话当然不会起疑心。
他们哪里知道,大学霸有的时候也会有一肚子坏水,就比如周让。
宿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叫我去酒吧?”
按理来说,相较郝明朗,周让对他更亲近些。
周让嘿嘿直笑:“你胆子那么小,我哪敢把你叫酒吧来?再说了,今天是冬至,你不得跟你家那口子好好过节啊。”
宿洄一愣,想到一晚上都没见到郁怀白的人影,顿时更生气了。
他拿着手机,小脸气鼓鼓的,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