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的手被他握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低声道:“谢谢你。”
自陈先生苏先生走后,再没人支持她的所作所为,顾修远是第一个,她几乎要把顾修远引为知己了。
“我们的关系,何必言谢?”顾修远自嘲,“你肯多看我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聊正事聊得好好的,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薛竹隐的心狠狠抽动,无形之中的压力铺天盖地地笼罩着她,让她几乎窒息,根本不想去细细思考顾修远话中之意,只想逃避顾修远真真假假的话为她织成的网。
她尴尬地笑:“一码归一码,此事另当别论。”
薛竹隐这夜竟然睡得也十分地安心,直到天光透过帘帷漫进床帐内,她才眉目清明地醒来,只觉神清气爽。
她偏头,看到顾修远的侧脸,恍惚了一下,浓若洇墨的长眉,低垂的眼睫,耸若小山的鼻梁,凌若刀削的薄唇
沉睡的他如此安静,她决定把昨夜好眠的原因归结于顾修远因为病着,不会挤着她影响她睡觉。
这双眼睛若是睁开,又会散发灿若星辰般的熠熠光采,而那双唇若是张开,一定又要迫不及待地说一些揶揄她的话。
她昨日并没有说违心之话,顾修远确实生得俊朗。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触一触他的眉眼,感受到他匀称绵长的呼吸,又慢慢地缩回手。
他应当睡得十分熟,她不想吵醒他。
薛竹隐拥被而坐,才发现手仍然被他握着,她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熟睡的两人,竟然就这样握了一夜的手。
温暖的被衾下,白嫩而纤细的小手被包裹在小麦黄而稍显粗砺的大手中,像地下的两株树根在不见天日的黑暗里隐秘缠绕而生。
若不是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她几乎要以为这只纤细白嫩的手不是长在她的手腕上,而是生在顾修远的手心里。
薛竹隐目光移回到他的脸上,静静地看着他,心内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她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讨厌他,倘若,倘若他不是这么地浪荡懒散,倘若他是像林穆言那样端正温和,谦谦如玉的君子,她一定会喜欢他的。
秋云轻轻推开门,在床帷之外静静等待,示意她该起床了。
薛竹隐把手一点一点从顾修远的掌心中抽出来,轻手轻脚地绕过他,翻身下床,换衣,洗漱,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