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却通通当做是她默认了。
只觉得,这一番受伤中箭,实在是非常值当。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才不到三日,他便已可以勉强下地,但沈书晴给他找了一根拐杖,他并不肯用,嫌那拐杖长得丑,影响他的气度风华,他可是穿粗布衣衫也难掩风度的人,怎可用那等树枝木棍的拐杖,可沈书晴偏要他拄着,否则夜里便不让他碰,他便是再嫌弃那拐杖,也只得听媳妇的话,否则好不容易靠色相引诱回的媳妇,又要吵吵嚷嚷地跑路。
待到第五日时已经可以丢掉拐杖。
这天,沈书晴买了两条鱼回来,她用土灶做了一道红烧鱼,一道豆腐鱼汤。
这几日两人蜜里调油,陆深十分给面子地将鱼汤都喝完了,末了还帮媳妇收拾碗筷。
沈书晴还是第一次看陆深洗碗,他常说君子远庖厨,他那双手是用来拿剑,拿印的,如今却是肯为了他进入这农家的厨房,亲自洗刷那些脏污的锅碗瓢盆。
是有一股热流自心底升起的,但是这还不足以让她改变主意,待陆深将碗筷洗好,沈书晴也与这户农机的老妇作了道别,将剩下的一两银子赠给那老妇,那老妇不肯收,陆深便问了那老妇他儿子的名字,打算将来回到金陵,替她寻那参军后便不再归家的儿子。
虽然他心知,只怕是凶多吉少,但还是愿意帮她一把,也算还了这份恩情。最紧要的是,多亏了她这间泥土屋,让他与他的妻重修于好。
两人轻装而来,也简装而去,搭坐镇子上下来收粮食的牛车回镇子上。
牛车上装满黄橙橙的苞米,两人坐在苞米堆里的兀子凳上,又都是穿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沈书晴看了眼陆深,见他目光幽深地望着镇子的方向,问他:“想甚么呢?”
陆深搂住她的腰身,“我是在想,我们几时才能到金陵,等我们到了金陵,遥儿还记得他爹不,会不会不愿意叫你娘亲。”
本来沈书晴已做好心里准备与他分别,可他一提起孩子,她又绷不住泪了,“遥儿要是不记得我,你也得给他说,他娘亲叫做沈书晴,他娘亲很爱他。”
陆深以为这几日的朝夕相处,沈书晴已是铁定要跟他回去了,是以并未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笑着与他脸贴脸,“马上就要见到遥儿了,你自己去同他去说。”
沈书晴却别开脸,她笑不出来,只怕她不知何时才能与他相见,相见时他真的未必肯认她这个抛弃他的娘亲,尽管她也舍不得,这一刻,沈书晴倏然清楚地认识到,或许她真的要失去她那个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牛车到了镇上,陆深牵着沈书晴的手,要带她去邺城,暗卫找不到他,定会在在他最后出现的邺城留下人马,可沈书晴却扯开他的手,“陆深,你还记得吗?我一早给你说过,等你伤好的那天,便是我离开的那天。”
“现如今,你伤好了,我也便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