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懿扯开嘴角,心里却并没有真切的欢喜。
这件事似乎是一个开端,此后数月,袁兆很少出现,外头的传闻却一件接着一件。譬如,那位项大小姐在骑射比赛时差点落马,又被袁兆所救。又譬如,项大小姐进了女学念书,却文才不通,于是借着父亲的关系央袁兆补习功课。再譬如,郡主芳辰宴上,她献舞一曲,艳惊四座。跳完后,她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白衣郎君,急急拉住他。
跳完舞的佳人香汗淋漓,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她抬头看着袁兆,大胆而热烈:“袁郎君,我打听清楚了,你没有妻子,只有一个妾室。既然世子妃的位子空着,不知我可否胜任?”
众人震惊于项家女的胆大,这消息长了腿似的闹得沸沸扬扬。直到次日,圣人降下赐婚的旨意。
重重高墙里,清懿像在听话本里的故事,总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与自己拜过堂的夫君,要娶另一个女子。
也许是政治考量,也许是有其他的不得已,她脑子乱糟糟,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
直到深夜,她再次见到袁兆。
白衣郎君披着一身的疲惫,步伐缓缓,在进屋的第一时间便抱住她。
一向挺直如修竹的人,此刻却垂着头,靠在她的脖颈边。像个累极的旅人,终于找到港湾。
清懿动了动唇,却什么也没说。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怎么了?”
环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他沉默着,不愿抬头。
“清懿。”他声音带着嘶哑,然后是长长的叹息,“我好累啊。”
“因为要娶项姑娘吗?”她垂眸,轻声问。
袁兆缓缓抬头,对上她清凌的视线。
有一瞬间,清懿觉得他的表情很复杂,很古怪,像是想说什么话,却被某种东西阻拦,最后只能无奈地垂下头。
他闭了闭眼,盖住眼底的红血丝,“我自命不凡,如今才知自己不过是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清懿。”他又喊她的名字,“你信我。”
清懿眼眶泛红,却极力撑开一个笑:“我一直都信你。你娶她,也许是你的筹谋,也许是另有隐情,只要你说,我都信。”
袁兆沉默很久,手指紧握成拳:“这只是权宜之计,逢场作戏。你别当真。”
“嗯。”她点头,“我信。”
袁兆睁开血丝密布的眼,再次抱紧她:“无论将来发生什么,看见什么,听见什么,请你信我,再等一等我,好不好?”
深冬的夜,寒意砭骨。
即便在他的怀里,清懿也忍不住发抖。她睫毛微微颤动,轻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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