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兆对上她的眼神,心知瞒不住了,笑容里有些无奈,“伤口狰狞,别看了。”
清懿视线下移,定格在他的腰腹,月白的中衣被鲜血浸透,此刻还在往外渗血。褐红色的液体一路淌入土里,他身下那一小块地方,已然不知留存了多少血!
“拉你上来时被悬崖边一块锐石伤到了,只是血流得凶,看着骇人罢了。”他话说得轻松。
清懿眸光暗沉,“伤口处理了吗?”
袁兆:“简单包扎了。”
“嗯。”清懿复又看了一眼袁兆,缓缓躺了回去,不再多言。
没想到姑娘来势汹汹,却这么好打发,袁兆有些意外。没等他多想,伤口的疼痛卷土重来。好在夜色渐深,借着黑暗的掩映,伪装的若无其事终于可以放下,透出伤重的本色。
余光扫过,瞧着姑娘翻身背对着这边,好像睡着了,他才缓缓解开衣带,预备换上一把草药止血。
借着熹微月光,勉强能看清血肉模糊的伤口,这远远不是他方才轻描淡写地“被石头戳到”就能够造成的伤。衣料与血肉黏连,他生生扯掉布料,剧痛猛烈袭来,他咬着牙关忍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急促的呼吸,不发出声响,以免扰了身旁的姑娘。
草药是林子里采摘的,正是清懿初初闻到药草香的源头。
袁兆抓起草药按在伤口,又扯过一截袍角包扎。不过短短一瞬,他裸露在月光下的脊背便布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疼狠了。
待一切稍定,袁兆再撑不住,靠坐着岩壁,闭着眼轻轻喘息。
“弄好了?”冷不防的,少女的声音清凌凌,哪里有半分困倦。“既然好了,便请殿下说说罢。”
喘息声一顿,隔着半晌的寂静,他轻笑,“你倒机灵。”
黑暗里,清懿维持着背对他的姿势,睁开了眼睛,“我们的处境是不是比想象的要糟糕?”
那人道:“何以见得?”
清懿眼底清明,淡淡道:“自我昏迷到现在,已然过了大半日。我家的人也好,殿下府上的人也罢,怎么都该找来了。”
“或者以殿下之能,总该有法子带我出去,不至于在此处擎等着人来搭救。”清懿顿了顿,又道,“把命交到旁人手里,不是殿下的做派。”
袁兆“唔”了一声,漫不经心道:“让你失望了,我伤重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清懿沉默片刻,豁然转身,盯着他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即便是死,也得做个明白鬼罢。”
短短一瞬,空气里暗藏着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面对着她冷静的眸光,袁兆知道,这个姑娘的心性并非如她外表那边柔弱稚嫩。
静了半晌,他叹了口气,不再绕开话题,平铺直叙道:“我们走不出这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