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所以他们活了。
“以命换命?”
季陈辞指尖发凉,不愿相信,若真是这样,就是他们占了别人的生机,那小沙弥何其无辜?
良久无言,时聆持烛的手不住地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可还记得,当时院中有年纪相符的孩童么?”
君府的庭院中聚着许多孩童,有抱在妇人手上的,也有能跑会跳的,但要说两岁左右的,那只有……
“上官明!”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想到那个孩子。
那个被上官明残忍杀害的孩子。
长戟刺入身体,鲜血浸透红缨,入眼只剩满目的红。
铺天盖地的内疚袭来,压得时聆喘不上气:“难怪过了这么些天,也不见他来,原来……”
原来他的生路已断。
季陈辞揉着眉心,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以为这里的命数已定,再怎么样都无法改变,却不曾想会发生这种事。
高高的案台上突然掉下一只蜡烛,砸在时聆头上,她痛得眼泛泪花,捂住头顶不停“哎呦”。
沉重的氛围顿时消失,时聆捡起落在身边的蜡烛,竟发现掉的这只和她手上燃着的不一样。
燃烧的两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红烛,而从案台掉落的却十分精致,烛身上还雕刻着复杂难辨的古字。
时聆凑近烛光,眯着眼努力辨认上面刻的字样:“这是……什么烛?”
季陈辞凑过来看了眼,也没认出来:“这字好生奇怪,不像是字,更像是画的咒文。”
听他这么说,时聆又靠近了些,正欲深究,案台上又“咚咚”掉了几只,全砸在她头上,而后落在地上。
时聆抚额怒骂:“见鬼啊!”
真是奇怪,这戒堂里也没起风,这香烛怎会无缘无故地掉下来?
她拿起地上的香烛反复打量,发现和刚才掉的那只一模一样,除了上面刻的字晦涩难懂,其他没什么特别的。
许是卖烛的人故弄玄虚,刻意画的,时聆见这些蜡烛个个相同,便没放在心上,信手将地上的烛全都放回案台。
夜色愈深,时聆又点燃一只香烛,微烫的蜡滴在手背,她举烛的手晃了半分,连带着烛火也摇晃起来。
季陈辞起身帮她点上:“没事吧?”
手背有些红,时聆朝着吹了两口气:“没事。”
望着案上明灭的烛光,她呢喃道:“传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