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苏醒时,已然将近未时末刻。
她的神智不见休息过后的松弛,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没有迷恋衾被间的温暖,净面洗漱,又换了一套衣裙后,许娇河直奔典册丰富的藏书阁。
她照例来寻找跟承命者有关的书籍。
守门弟子照例检查完她的令牌,便通过放行。
许娇河抬步迈进门槛,径直走向萤石法阵所在的方向。
一道足音却在距离最近的书架后头不紧不慢响起。
许娇河停下脚步,向声源方向看去,竟是一身阁主冠服的游闻羽。
他仿佛才主持完毕剑阁的日常事宜,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返回不争峰,而是来了此地。
许娇河望着他,而对方显然更早就注意到了她的进入。
一时之间,两人身形不动,并未有人提前开口。
上次真境之内共饮过后,游闻羽待许娇河骤然冷淡许多。
他埋首于剑阁的事务之中,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时不时找个借口来怀渊峰请安。
许娇河曾主动找过他一次,旁敲侧击询问真境中发生的事,游闻羽却只字不提,仅仅笑着搪塞道:“师母过去总是嫌我粘人,如今我有了正事要做,反倒是师母眼见着寂寞起来了吗?”
这句话实在不像徒弟该同师长所说的言语。
轻浮而浪荡到把她看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流莺。
由于收下真境,以及与纪若昙起了龃龉的缘故,许娇河本想对他纵容一二。
如今这样看来,那方真境的赠予,倒更像是一段关系单方面结束的补偿。
想到这里,许娇河别过眼,只欲视而不见。
那头游闻羽忽然开口道:“小徒见过师母。”
不动声色地疏远,只发生在不经意的实质和细节处。
表面上来看,他依然称得上亲热恭谨、谦卑有礼。
许娇河乜着眼审视他两秒,才故作大度道:“哦,是闻羽啊,免礼吧。”
与此同时,她在萤石法阵面前站定,并不急着在上面留下搜索的内容,只不紧不慢地接着说,“剑阁事务繁忙,你日理万机,师长都无暇请安,怎么有空躲到这里偷闲看书?”
“师母见谅,小徒执掌剑阁的时日尚浅,个中内容不甚明晰,师尊此间又不在云衔宗内,小徒只好来到藏书阁碰碰运气。”游闻羽无视了许娇河言辞中的讥讽,平心静气回答道。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游闻羽真要扮起滴水不漏的架势,光凭许娇河这种段位,很难在什么地方讨到便宜。
许娇河扭头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二人结束对话,各自关注起自身要做的事,仿佛相看两厌一般坚守着泾渭分明的阵地。
许娇河按照习惯,在萤石之上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搜索内容。
然后根据给出的具体坐标,在藏书阁中上上下下来回翻查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