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可在房中?”
“雪尊使早前在沐浴,现下大概已休憩。”回答并不太肯定。
他接过托盘,轻轻敲了敲门,全无声息。
“你先下去。”
看着熙春走远,他推门踏入室内。
偌大的房中空无一人,他微一犹豫,走入相连的隔间。
潋滟波光在室内明灭,摇曳不定,是云沐私用的浴池。
池中之水引自山泉,常年温热,池前有一扇锦屏挡住了视线,他将托盘轻轻搁至屏边,正待退回,哗的一声水响,仿佛有什么自水底翻上来,一声疲倦的叹息回荡在室内。
静了半天,听得离水的脚步,一只手从屏障后伸出,捞过了托盘。
云沐坐在池边,湿淋淋的长发搭在身前,肌肉紧实的肩胛上有一道狰狞的裂伤,他只能艰难的给自己上药,脸色在水气中更显苍白。
猝然听见脚步,他抬起头,刹那怒极,抬手一掀,托盘连同其上的瓶瓶罐罐一并飞起,破空砸来。
凌苍没有避,一只玉瓶掷中了头部,力道如着重捶,眼前一黑,冲力带着他退了几步,已然置身浴室之外。
一缕鲜血顺着额角流下,他只是愣忡。
耳畔嗡嗡作响,适才见的伤口仿佛烙在了心底,烫得神智全无,心神欲裂。
不知过了多久,云沐自屏后踏出。
黑发犹在滴水,衣襟略为散乱,仍带着雾气湿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在床畔坐下。
“你出来了很好,下去休养吧。”
寂静许久,凌苍沙哑的声音响起:“你……用了什么办法。”
“你说呢?”云沐一只手拭着长发,脸白的近乎透明:“除了色杀,如何能突破温宿王的重重防守。”
“你从来……不用色杀。”
“总有第一次。”云沐无表情的淡瞥:“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它很有效。”
翻涌的情绪塞住了胸臆,凌苍无法再开口说话,用力咬住了牙。
“去把香点上,选安眠的那种。”
他沉默的照办,一丝丝香气蔓散开来。
“下去吧,我要休息。”
听着脚步渐去,云沐小心的躺在柔软的丝褥上,尽量不碰到伤口,紧绷的情绪终于一点点放松。
杀了温宿王算是暂时应付了教主的难题,接下来仍是不能丝毫懈怠,还有积压的事务连篇累牍,休憩的时间不多了……
他合上眼睫,渐渐被睡意侵袭。
朦胧中,有人接近了床边,挨得越来越近。
他猝然醒来,袖中的短剑闪电般探出。
去而复返的人半跪在床边,雪亮的寒芒抵在喉间,他似乎不曾感觉,静静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