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楼熄灭灯盏。
房间里,不知道点了什么香,墙角的博山炉里,徐徐弥散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金陵繁华,秦淮十里外,市井亦盛诗酒,就连熏香也是万般风雅中不可或缺的一项。
上一任织造提督,听说是富贵人家出身,极嗜官能之欲,留下许多调制的水陆熏香,他赴任后,虽然不喜,却也没有扔掉,贴身伺候的小厮,常常将这香在走廊和厅堂中点上。
以至于他来到此两年,竟然也沾染了熏香的习惯,只是今日这味道,却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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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衣巷巷尾,一院普通的地方。
半旧的粉白高墙,抠出两扇青莲漆的大门,门鼻上生满铜绿的环扣,咬住侧旁探来的栀子花,院内槐树油绿汪汪,繁得不像样,从墙里探出来,密密地搭在鸱尾上。
屋顶上蝉一直在乱叫。
檐下的青瓷大缸旁,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绕着缸来回跑。
“来,看这是什么。”老妇人从门里进来,臂上挎着竹篮。
两小孩跑过来探头看。
原来在那竹篮里面,坐着两个小玩偶,一个是黄澄澄的布老虎,一个是白色的山羊。
个高的孩子长得壮些,反应也快,一把将山羊捞在手里。
扭头就跑。
那个矮些的小男孩见状,忙追上去,“哥哥,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不给看,这个是我的了。”
高个子的小男孩,将布山羊藏在身后,遮得严严实实,一点都不叫弟弟看见。
弟弟在体力上不占优势,只好献出十八般武艺,又撒娇又耍赖。
“好吧,”哥哥说:“只许看一眼。”
弟弟忙不迭点头,表示信守承诺,绝不多看。
可惜小孩子的承诺哪算数呢?简直看得目不转睛了,那山羊布偶上面的硬角和流苏做成的长胡子,就像庙会上的戏法一样吸引人。
哥哥长长地叹了口气,忍痛割爱道:“唉,既然你这么想要这个,就给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