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些,已经到了晚上。
严霁楼也回来了,看身上湿漉漉的,好像已经洗过澡了,大约是在外面的河里冲洗的。
两人共处一室,难免有避讳,绿腰好几次洗澡都是半夜偷偷爬起来烧水,想来小叔也是一样。
绿腰看着他,脖子后颈被晒得发红,细皮嫩肉的读书人,乍叫他干重活,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不过令她意外的是,九叔公倒很舍得这个后辈,虽然平日里很把这个侄孙放在心上,时刻不忘提光宗耀祖之类的勉励用语,真干起活来竟然也不偏护着他。
绿腰见他端着水盆,蹲在窗下洗头发,那么一头好头发,在水里涌来涌去,她想:人家都夸自己这头发好,比起他还是差了些,小叔的头发又浓又黑,铺在盆里像水藻。
看他终于洗完头,房里面也打上了油灯,一窗昏黄,窗纸上透出他提笔写字的剪影。
她走到灶房,把白天做给姐姐的吃食每样各挑几份,给他端去。
“笃—笃—”
她轻轻敲了两下门。
他很快就从门里出来,穿着白色中衣,头发半湿。
绿腰意外地发现,他的头发湿的时候,竟然是卷的。
“下午吃饭了吗?”绿腰问。
“吃过了。”
她知道是这个回答,幸好还有准备。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修渠吗?我做了些吃的,带着当干粮吧。”
严霁楼伸出手,接过她递出的食物,“多谢嫂嫂。”
绿腰忽然想起,上次他的衣服,被她穿回来,至今还在她这边呢,还差点被巧玲给看出端倪,幸好已经洗干净晾晒过了,她便赶紧回屋,给他拿过来。
“我已经洗过了。”她递给他的时候,郑重其事地说。
“嗯。”他轻轻点头。
“你的手还疼吗?”他忽然这么问。
绿腰有点不知所措,“不……不疼了。”
“我看看。”他强硬地拽过她,掀起她的袖子,红色的烫伤裸露出来,上面的水泡肿得明晃晃,像是几张撅起的小嘴。
他将她安置到一个凳子上。
然后盯着她的眼睛,告诉她:“这个水泡太大了,需要挑破。”
“啊?”
绿腰有点畏惧。她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