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轻暗暗想了一下这家医馆,拿定主意,让林掌柜来一块将人扶起来,人刚站定,就听得门外谁“哎呦”了一声,一阵疾风而过,铁硬的手指猛地拉住赵叶轻的胳膊往后一折,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唰的变白,林掌柜因面对着门口,看清了来者是个锦衣少年,大喊道:“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给她个教训!”
少年声音刚落,另一道身影闪进内室,五指一紧,少年身子登时一僵,下一刻他搭在赵叶轻肩膀上的手指被活生生掰开,整个人都被掀开去,接着便是一脚,踹得少年连退数步,疼得捂住了腹部。
“姓邱的,我这可是给你大哥报仇!”
赵叶轻终于得空回身,看清了红着眼睛的邱睿,而被踹的少年,则是经常与邱睿同行的同族亲戚。
“放屁,老子的家事,要你报什么仇!我跟你说过了,我大哥的事不要你掺和,圣人定下的事,难道还屈了我大哥吗?”
“大郎的事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他们御史台添油加醋强加的,若不是他们这帮只知道读书的酸臭书生,不过死了一个低贱的歌女,是不是大郎一个人杀的都不确定,何至于判流放一千里那么远!”
少年满腔愤恨,认为便是这个在御前极得脸的御史与那个狗屁裴时霁勾结,将白的说成黑的,让邱荣平白遭了那么大的罪。本来今日是在对面酒楼消愁,不成想看见她进了铺子,这就是老天爷都让他不能放过这个御史的意思,可邱睿实在太心慈手软了!
邱睿沉着脸,大有少年再多说一句就再踹一脚的架势,他转过头,眼珠不错地盯着赵叶轻,眼底的血丝越发明显。
上次见到邱睿,是他自南方同林家凯旋回洛阳,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此刻却是鬓发微乱,衣沾酒气,目有血丝,翻天覆地的变化,显得狼狈而憔悴,可他脊背挺直,少年人的骄傲让他不肯随意折腰。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会挟私报复你?”不等赵叶轻说话,邱睿拔高音量:“今个不妨把话跟你说清楚,当初科举,你虽然夺了状元,可我从来不曾瞧得起你。一个没经过事的白面书生,不过是讨了个对答的巧,这才留在了洛阳、留在了御前。可我尊重你,你为官清流,为人君子,才华亦不输我,经得起我一句称赞。”
“我这人,说话做事从来光明磊落,我大哥做错了事,就该罚,你们御史职责在身,弹劾他是应该的,我不恨你,更不恨你那些同僚们,所以你也不用怕哪天走夜路就被我给杀了。”邱睿一转话锋:“不过他是我大哥,是我亲兄弟,这梁子,我和裴时霁算是结下了,对你们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奉劝你一句,往后你还是离裴时霁远点,你这般脆弱没根的浮萍,洛阳多的是能把你吹走的风。”
一番软硬话,起初赵叶轻都没什么反应,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脸色才变得僵硬且苍白。
没根的浮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