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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霁名声在外,裴姓太容易联想,裴时霁只好以大周的周为称呼,祁霏则继续用原姓。

不知道秦娘子相不相信这个周姓,纵使不信,也不甚在乎,她道:“委屈周姑娘在这住一晚了,待到明日我将你带出此地,还望如实相待。”

“自是当然。”

秦娘子将夜明珠放在桌子中心,便宽衣睡觉,再不去管裴时霁的死活,连个毯子都不给。

两人皆互持戒备,尤其裴时霁颇多隐瞒,秦娘子性情中人,爱憎分明,对这般心思深沉之人毫无好感,便直白地表现出来,倒也爽快。

裴时霁行伍之人,向来不挑环境,便靠在墙角休憩。

脑海里的思绪迟迟难以平复,并非因处境危险,只是想起自己一夜未归,不知祁霏是否会担心。

裴时霁下意识摸上自己贴身放置的那方香囊,感受着自己胸腔的跳动。

明日回去了,恐是免不了被祁霏一顿数落,想着祁霏那生气又着急的样子,裴时霁笑了笑。

小小的香囊像是一个安心之所,渐渐的,裴时霁的呼吸稳定下来。

屺镇清晨时分,空气已有些微凉,小兵士跑了一夜,亵衣全部湿透,黏糊糊的糊在后背上,冰凉一片,那叫一个透心凉。

还没能站一会休息一下,校尉一声令下,所有人拖着发软的腿,往各大路口去了。

除却这条街道上的三处路口,临近的路口处,全部设置关卡,过往行人,必须一个个校验身份,才可放行。

今天,就算是只狗,校尉都得弄清楚是谁养的才行。

天色蒙蒙亮,一个行人都没有,不少兵士想要偷懒,伍长挨个敲他们的脑袋,把下属们的瞌睡给敲跑了。

校尉年纪不小,头发花白,身材高大、壮实,手握腰间挎刀的刀把,沉着目光,逡巡在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一夜搜寻未果,他心中的怒火已经堆到了极致,如此天罗地网,他不相信此人真会飞天遁地的本事,既然如此,此人定然还在其中。

此刻,校尉的心中除了怒,更多的,是绝对不能让外人察觉的惧。

蒋庆家中他已带人搜过,书架上的那个缺口就像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如果不能将此人杀掉,那么下一个被杀的,就会是他自己!

接着,他的妻儿、族人,全族上下百余口,只怕一个都跑不掉。

空中泛着蓝灰的雾气,这个模样忠厚的男人,眼中折射出浓浓杀气。

他一生杀人无数,绝不能就这样栽在这条阴沟里!

鸡鸣三声,雾气渐散,短暂沉寂过后的街道上传出了车轱辘的声音。

毛色发亮的骏马拉着高盖车厢而来,车盖四角垂下橘色流苏,车帘用的是从东齐运来的锦布,小小的窗口处,有淡淡的雅香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