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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时霁把一方新软巾搁到江蓠手中,怕江蓠端不稳水盆,左手手心托了托她的手背。

江蓠带着下一个女孩,面无表情地转身进去了。

祁霏一愣,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一闪而过,但她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年纪还小的孩子吃了一嘴的渣,裴时霁见了,神色温柔,带着孩子去盆边,仔细帮她把手心清洗干净。

一股无名火先一步噌得蹿起来,祁霏后一步意识到刚才自己想到什么了。

这些都是很难注意到的小举动,在日常交往中往往被忽略,可此时刻意回忆的话,祁霏发现,好像除了自己,裴时霁和其他人有肢体接触时,动作都很寻常。

可对着自己,她好像从来没有直接接触过自己哪里,总隔着衣服,或者干脆拿方帕子隔开。

为什么?自己长刺了,碰不得?

还是她根本就是嫌弃自己!

越想越气,可当着这么多孩子的面,祁霏又不能噼里啪啦地直接问出来,牙根差点没咬碎,祁霏一跺脚,愤然离屋。

胳膊架得像只准备去打架的小鸡仔,裴时霁听见嘭嘭嘭的脚步声回头,就见着祁霏火急火燎的背影。

“有急事?”裴时霁在心里想。

江蓠检查完最后一名少女,将纱帐挂起,再洗一遍手,开始收拾东西。

“她们身体都还好,有几个胳膊上略有些淤青,揉点药酒也就散了。不过她们都很瘦,身子弱,往后在饮食上需多加进补。”

“我记着了。”

悲田坊的生活终究不算太好,充其量饿不死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少女孩都面黄肌瘦,刚刚祁霏分给她们的糕点,不少人舍不得吃,攥在手中,还有个子高点的女孩,把自己的糕点分给了年幼的妹妹。

裴时霁看着玩作一起的少女们,心情沉了些。

江蓠重新背上药匣,看了正在想事情的裴时霁一眼,喊了她一声。

裴时霁缓过神来,应了她,从袖口摸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这是问诊费。”

江蓠看都没看那个袋子,淡道:“记账,年底你差人把钱送过去,拿着累。”

裴时霁笑了,“好。”

江蓠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给她,眼波轻晃,“没想到你居然会找我要这个东西,我还以为裴将军刀劈斧砍惯了,从不在乎这些。”

裴时霁接住瓷瓶,没有直接回答江蓠的话,只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