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命之变,太姜若真是半点未曾察觉,她今夜也不会前来寻找自己儿子。
奈何与当日的天命一般,如今的天变他们亦是无能为力啊。
她初时的强硬只不过是不忍儿子迷茫,想借此让儿子坚定自己的路,以减轻他的痛苦。
然而此时看着儿子因自我怀疑而生的无力与颓丧半点未消,她不禁心痛难当,哪还记得维持自己佯装的冷硬。
接收到太姜慈爱的目光,姬昌恍若隔世。自从多年前在天命一事上,自己与母亲意见相左,哪怕后来自己妥协,他也再未与母亲同以往一般亲近。
这是自己最亲近的母亲啊!想到这一点,姬昌心防顿时失守,积攒多年的痛苦悲伤难过怨恨一涌而上,全化作心中无尽的委屈,漫上眼眶。
他扑倒在太姜身前,放声大哭,“母亲!母亲!……”
“儿啊!”太姜抱住姬昌的头,同样泪如雨下。
二人抱头痛哭许久,姬昌才抹着眼泪,退出母亲怀抱。
他回到自己的席上,羞赧地垂头,“母亲,儿子失态了。”
太姜擦干脸上的泪水,绽出一个温柔的笑,“你便是百岁千岁,也是我的儿子,在母亲面前作儿女态,不是天经地义?”
“母亲!”姬昌又哽咽了一下,才终于镇定下来。
他正了面色,谈及正事,“母亲,您认为我们西岐往后该如何?”
“你是西岐之主,心中自有主意,又何必来问我这个老婆子?”太姜微笑摇头。
姬昌也笑起来,“母亲对儿子又何必如此?儿子知晓母亲心有丘壑,便先说一说自己的想法,请母亲斧正。”
太姜看着自己儿子,含笑点头。
姬昌细细说明如今情况,“之前我试图修正天命,命人给大王下咒。今日儿子卜卦,得出‘下咒已成,所图未果’。”
“如此,我这几十年在朝歌的布置怕是也要损失殆尽。更要紧的是,若大王顺藤摸瓜找到西岐,一旦出兵,便是西岐的灭顶之灾。”
太姜却是缓缓摇头,“儿啊,你想差了一点,就算大王知晓幕后之人是你,他也未必会出兵西岐。”
姬昌一愣,反应过来,“母亲说的是,大王连诸侯进贡时的侍女车夫均强留下来,他手下定然极为缺乏人手。若要打仗,则必要抽调人丁,大王可不一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