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环套一环,能管住问天阁的只有大楚皇室。
易渡桥想起来了。
史书里说过安元帝天生灵骨不全,无法引气入体,终其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之道。
不朽花在吃饱喝足之后,或许真的能让人青春永驻。
而那个人只能是安元帝。
百年后的问天阁受皇家管辖不得插手襄平瘟疫,百年前的问天阁更是皇家的走狗,在尚书府里堂而皇之地养花。
她要是想动问天阁,就得先动大楚皇室那堆纸醉金迷的米虫。
沙沙。
不朽花饕足地晃起了枝叶,花房外忽然嘈杂起来,众多宾客乌泱泱地到了花房门口,徐青翰走在最前面,旁边是不肯离去的齐瑜与干着急的孔夫人。
孔夫人拉住齐瑜的手腕,想让家丁把她带走。
齐瑜的脸奇异地和当年的孔淑重合起来,她好像猜到了什么,又轻又柔地拒绝道:“我不走。”
孔夫人咬牙切齿:“你是疯了吗?”
她那再听话不过的女儿垂下了眼,没用多少力就挣开了她的手腕:“娘,是我把轻舟和小川请到这来的。”
齐瑜听见孔淑坚定无比地说道,“父母命,淑儿定然敬听。只是……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她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什么都不怕了。
握紧了身旁小少年的手,她与孔夫人的交谈声极低,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门内,易渡桥手中的刀背折射出冷硬的寒光,似乎在拷问她:你会怎么做?
李轻舟装醉逃了出来,却又折返回了花房,当时的她在想什么?
反正易渡桥想,她要把所有人救下来。
可能当初断月崖上夺走她性命的乱流实在太疼了,以至于她如今一看到命若草芥的凡人,完好无损的肌肤便又开始隐隐作痛。
为什么凡人的命要任凭修士糟践?她不服气。
她抬起手,狠狠地捅进了不朽花脆弱的花茎。
芥子没有阻止她。
可能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姑娘也只能做到这了——不朽花尖叫着反应了过来,那个从它手里逃出去的蝼蚁竟然还敢反咬它一口!
易渡桥躲避不及,手臂上被抽出道长长的血痕。
额头登时尽是涔涔冷汗,刀刃向旁一划,嘶拉一声,割断了大半个根茎。
油灯噼里啪啦摔了满地,易渡桥被抛出去撞在了台子边缘,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小刀脱手,她下意识去摸,却抓到了满手的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