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易渡桥这等修为的修士,额头也难免沁出了薄汗。价值万金的天元刹那间变成了一滩碎末,符文疯狂地抽取他们身上的灵力,闪烁着光彩。
巷子在城南,城北的城楼立着两座瞭望塔,上面各站着位轮值的兵士。
瘟疫波及到了军中,许多将士都病倒了。而未曾染病的幸运儿则被抓了壮丁,填补上各个职位的空缺,勉强维持襄平城的运转。
而在几十里之外的官道上,信使怀揣着沉甸甸的圣旨,正快马加鞭地往不回头关飞奔。
齐瑜站在封山印后面,遥遥地往官道的方向上看了一眼。她眼尖地瞥见个人影,心道又是往北方逃难来的百姓,轻叹了声民生多艰,转身回了庄子。
她能做的,也只有替易渡桥看好山庄而已。
同样负责“看门”的兵士靠在瞭望塔上,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
祁家军在此坐镇,已经有好几年没发生过战事了,长久的安宁腐蚀了兵士们警觉的骨头,直到宛若闷雷的马蹄声透过沉睡的土地传来,震得城楼微微发颤,他也只是茫然地向同伴询问:“地震了?”
同伴比他看起来年长几岁,跟着祁英将军上过战场,脸上留了道功勋一样的短疤。
他的反应更快,眯着眼往北方望去,脸上骤无人色:“点烽火!快!”
那兵士下意识照做:“怎么了?”
破了音的嘶吼随着燃起的烽火响彻整个城楼。
“有敌袭——”
城民们奔逃过紧闭大门的城主府,此时无人再顾及“城主府前不得喧哗”的规矩,都拼命地往城南跑,想离北蒙人们远一点,再远一点。
然而本应慌张失措的城主府里却一片宁静,喜鹊停在城主的手里,不谙世事的眼睛黑豆子似的,盯着它的主人,偏过头,蹭了蹭城主的手指。
“真是个好日子啊。”
城主喃喃道,“就是对不起我的兄弟……罢了,我对不起他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这一次。”
这时,城主府的门被粗暴地踹开,庭院里的小厮和侍女被遣散了个干净,祁英穿着甲胄长驱直入,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正厅。
城主看见他,忽然笑了:“来得这么快,还是你了解我,知道我会待在哪。”
祁英像被最亲近的人狠狠咬了一口,他再蠢也能模糊地猜出来了几分真相,眼睛通红:“我原以为你再怎么心狠手辣,站的也是大楚的这一边。”
可你为什么要里通外国,趁着不回头关虚弱之时通知那些北蒙人入关?
你不知道他们当初是怎么屠城的吗,你不记得我们的亲人都是怎样惨死在北蒙人手底下的吗?
他想质问这个曾经被他当作好兄弟的人,话到嘴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城主坐在主位上,神色无比平静,“是我放任陛下在关内施放邪术,也是我借机联系北蒙,让他们在不回头关最虚弱的时候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