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多亏了这些互相牵制了力量, 他和温南安一路上才能走得这么稳妥,顺顺利利地到了扬州。
“江南真是富庶, ”他身边的温南安仍在感慨,“我的家乡就在这里,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总是很难在其他地方的人们脸上看到这样安宁的神情。”
确实,普天之下尊贵之地无非王都,可温南安流连于两国王都之间,所见却大多只是肮脏黑暗,在那种地方,连普通官员尚且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更何况天子脚下的庶民呢?
就更不必说塞北边城、两国交界的城镇,战火在每个人脸上烙印下了深刻的苦难,陈国最南边的土地同样不适于生存,那里的酷热不亚于北疆严寒,也是陈国惯常流放之所。
只有凌河两岸这样先天毓秀之地,才在两国交战的背景下仍能独乐一方了。
楚矜言微微点头附和温南安,心情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
江南洪灾不同于京师地动,这是一场范围庞大、持续时间漫长的巨大灾难。
即使是他,也无法说出那样一条长长的河流,到底是从哪一段开始决堤的,哪里最先受灾,哪里受灾又最严重,甚至连灾难爆发的具体日期,都无法确定。
这样的情况下,他究竟能提前做些什么呢?
船在一摆一荡的惬意节奏中靠了岸,楚矜言与温南安走上去,他们周围都净是些南来北往的行商,各个背着背囊,面上倒大多是喜悦的笑。
或是开业,或是归乡,即使只是旅途中停靠的一站,这也算得是个好地方。
“公子,这边。”
楚矜言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紫衣女子正冲自己挥手。
即使隔着面纱,只看体态,也能看出那是个极美的姑娘,且行走举止间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端的叫人心折。
楚矜言颔首:“紫月,许久未见了。”
他往旁边看去,没看见自己那位不成器的师兄,不免微微扬起了一点眉毛。
燕惊春这个人,楚矜言也难得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说好听点,他明明有惊世之才,可性格却……十分特立独行。经历过去年那么一场生死危机之后,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家人而担任的钦天监正更是不愿好好干了,一门心思跟在紫月屁股后面,南来北往地跑。
大周的钦天监一脉,多年以来都有燕氏子弟把持,龙虎山燕天师名满天下,桃李也满天下,燕惊春自己不在意,可他周围的上司下属十有八九都是他爷爷的徒子徒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