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青不是没有想过去求他的老师,可这件事情上,他又实在不愿把老师拖下水——满朝野都知道他们的师徒关系,这在过去是一段佳话,可白家若真的获罪,章之瑜的立场就十分尴尬了。
他是文臣领袖,对国家战事本就不是那么谙熟,若是求情,便很容易被打成同党,而若不求情,又难免折损清誉,被天下人间指摘明哲保身。
这是一方面,而在很隐秘的角度,白山青不得不对自己承认,他竟然有些害怕。
害怕……就连老师,也会选择放弃他。
楚矜言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但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大的本事,还能渗透到北疆军中去——这件事情,是刚刚日落时,老师冒险交托与我的。”
白山青猛地抬起头。
“师兄,”楚矜言柔和地叫他,“你是老师最骄傲的学生啊。”
“……”
悦欣郡主忽然出手,一巴掌把傲娇的儿子拍了下去,转向楚矜言的眼神却满怀担忧。
“北疆地处极北之地,气候严寒,更别提匈奴人的狠辣,你从未去过那里,身体又不好,这叫我们如何安心啊。”
楚矜言看得出,这位长辈是真的担心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将自己所有的底牌和盘托出。
“我会尽力的——北疆军中不乏良将,只要能稳定军心,有他们的帮助,我想,事情总不会太糟。
郡主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突然感到有些惭愧。
这么多年,她似乎是担着闺蜜的名头,可几乎从不曾真的对遭遇凄惨的郑玉淑有过什么帮助。
她甚至……也曾为两个孩子的婚事而担忧,担忧丈夫的前程,担忧女儿所托非人,郡主很愧疚地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也曾为那桩婚事被退掉而窃喜。
坦率地讲,她们一家身为臣子,确是对帝王家事无能为力,可善良的人,便仍会觉得没能尽力已是很大的错。
楚矜言说:“而且,是楚氏该道谢,多年以来,是老将军一家,以血肉之躯,守住了这大好河山。”
震天的鞭炮和烟花声,突然在外面响了起来,三人同时一震,本能地望向窗外,天色已完全黑了,却又被硝烟的红火映亮了半边。
除夕到了,除旧迎新,万家团圆。
楚矜言愣了一瞬,很快回过神来,伸手又去拿自己的幂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