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座,楚矜言定定神,也不再忽悠白山青,借着方才的话头,将如今的局势给母子俩仔细地分析了一遍。
郡主听到后来,眼眶有些发红,白山青也沉默了,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今天叹了许多气,似要将这些年的意气风发,都要在今天叹完了。
这些……他们又何尝全然不知,只是被摆在台面上时,仍是难免为君王猜忌伤怀。
白山青问:“你确定是大皇子所为吗?”
不知不觉间,他其实已然大半相信了楚矜言的话。
白山青是迂了些,可作为当朝最年轻有为的探花,他当然不傻。
只是身在局中,有些事情总难看清,被稍稍点拨一下,顿时便茅塞顿开了。
可见楚矜言点头,他还是有点防备:“但你又为何要如此帮我白家?莫非二殿下真是如此心怀天下,甘冒大不韪救助臣子于危难之中吗?”
白山青其实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自从午间得了信,他已经想尽办法,把自家交好的重臣贵胄、朝中敢于仗义执言的清流直臣、甚至还有自己的交游同窗都想了一遍,试图求援。
可思索半晌,他才悲哀地意识到,如此兹事体大,加上君心难测,恐怕很难找到一个既有这样的能力,又甘冒如此大的风险帮助他们的人。
白山青不想道德绑架,他能理解那些人的顾虑和苦衷,却很难不感到万念俱灰。
可就当他几乎认命,遣散下人闭门待戮时候,居然是楚矜言找上门来了。
居然是这个他从来都觉得虚伪薄情,又同样身处险境的家伙,愿意为他们一家人抱薪。
这真是……
白山青很隐秘地咬住舌尖,他很讨厌欠人情,更讨厌这种感觉——多年来自负聪明,却从来连人心都没有看清。
楚矜言耸耸肩,不置可否。
“我总有我的所求,”他对白山青说,“但是现在,我是唯一能帮你们的人了。”
白山青:“……”
他知道楚矜言说的是真的,这也是最让他无力的地方。
白家在朝多年,也算是交游广阔,更一直是股肱之臣,连当今圣上都对他的父亲和祖父极尽优容尊敬。
可如今一朝出了事,别说指望着圣眷能让他们一家人全身而退,便是满朝想找个能为自己说话的挚友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