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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将军府中,伴随着稀里哗啦的破碎声,老爷的书房中传来一声惊怒的清喝。

院子里,下人们低着头扫地,暗中交换着无奈的眼神。

这位祖宗可算是回了家,这下好,安静了几天的将军府又要不得安宁了。

书房里,白将军对自己的大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也莫要激动,使臣还没入京,兴许是传言有不实之处……”

可这一回,向来成熟稳重的儿子却没与他一起,反倒神思不属地坐在一旁,脸色有些发青。

白山青喃喃:“实在是欺人太甚……”

白柔嘉又一排桌子,脆声附和:“对,欺人太甚!”

白将军:“……”

他一个头两个大:“即使如此,我们又能如何?北疆战事虽暂且平定,可匈奴狼子野心不死,边防又哪里离得了人?况且如今……”

白将军长长叹了口气:“如今朝中连续几年税赋不丰,军粮难筹,军中已是捉襟见肘,再加上连年苦寒,将士非因战而死伤者不知其数。柔儿……我这次回京,你这次回京,比起与陈国面子上的小打小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白柔嘉一愣,冲天的火气莫名消停了许多。

她紧皱起眉毛:“北疆的情况,严峻到这等地步了吗?”

比起总坐镇中心的父亲,白柔嘉虽也上了战场,可大多时候只领一队轻骑兵,行斥候骚扰之职,那队中基本都是女子,行军时为轻便,向来只带很少的口粮,然后随着一路深入敌境,再就地取材,自给自足。

倒是不知,在后方压境的重兵,连军需物资都已无法保障。

这一次,也是北疆暂时停战,白将军先行回京,白柔嘉一个人留在那边有些无聊,索性也上书一封,离开了边城。

她并不知军中后勤细节,只知道白家军又打赢了仗,将近来频频扰边的匈奴打得消停许多,因此心情放松,一路游山玩水,回到盛京之后,甚至还不急着回家,满城里潇洒了几日,今日一早才堪堪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听见父兄在讨论陈国和亲一事。

白柔嘉自小,便是最讨厌“和亲”这个词的。

白家是军功出身,她一向认为,国家军队无能,才会有不得不和亲的情况,不论是公主,还是质子,这些被放弃的无辜者,都是因为保家卫国者未尽其责。

白柔嘉小时候,便有位亲近的姐姐被送去北疆。

她永远忘不了,那个和往日似乎没有任何区别的下午,她进宫去找姐姐玩,却见那个一向温柔坚强的公主抱着母亲大哭,仿佛生离死别。

公主出嫁时,便是由白将军护送,车架盛大,十里红妆,只有其中层层凤冠霞帔的公主,憔悴苍白,几日内似乎就消瘦得不成样子。

仅仅是次年,北疆便传来消息,和亲公主体质娇弱,不耐边关苦寒,不幸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