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眼眶泛红泛肿,玲珑担心之余,伺候地便愈发贴心,她细细解释:“往前在清溪园和鹤园咱们大多都备的别的,并未备多少避子汤,便是备了的,这几个月也都扔了。这一下要喝,总得先有药不是,我已经派人去药肆捡了,该在回程的路上,取回来我立马去熬。女郎且等等,不如趁着这空闲,先吃了夕食罢。”
玲珑称呼她“女郎”而不是谢家人喊的“少夫人”,扶萱的心情略微明快了些。
初夏的风清清凉凉,听风苑院中的花香随风入窗而来,她通过窗牖望出去,并未回答婢女的话,只突兀地说道:“清溪园的石榴花该是又开了一枝了。”
玲珑想开口与她说上几句,扶萱却是说完这一句就温声让她退下了。
扶萱再度陷入沉思。
说起来,除却当初那阵纠葛,自打扶萱真正接受谢湛起,一直至成婚前,二人嫌少有过大的争执,因相爱又放得开,于欢好之事上更是素来契合。
二人骨子里都有大胆不羁那一面,同谢湛在一起时,扶萱被他连哄带骗也好,自个主动愿意也好,算是经历颇多。单拿根本无法宣之于口的地点来说,湖里、酒楼里、汤池里、马车里……更别提其他奇奇怪怪的要求。
扶萱何等纵容他。
然,相较以往,这一回却大有不同。
以往二人未成婚,避子可以说是二人心照不宣的默契,即便没有物件可用,谢湛到底还是会顾及她喝避子汤幸苦,最后有所措施的。
可现在呢?
肆无忌惮!
分明前一日二人才对暂且不生养这一事达成共识,且说到底,正是因这生不生的事,她才在谢家族人跟前丢了脸,才会有今日这巴巴地花力气讨好长辈们的一举。从最后一家府邸出来,终于找回来她丢出去的颜面,她总算松下一口气。
可这口气,约莫也就松了短短一刻钟。
就好比埋于深海的一座火山,不管不顾地燃烧、爆发,熔岩炙浆不计后果地往外喷涌。
扶萱愤然无比——她这是对他太好了!惯地他如此得寸进尺!
前一日还恩恩爱爱,恨不得吃饭都黏在彼此身上吃的新婚燕尔,出个门再回来就双双变了态度——这厢女主子躲在卧室一步不出,那厢男主子也是钻进书房就未再现身。
一向笑眯眯的秦管事,今日皱紧了眉头,他察言观色多载,自然明白夫妻二人这是生了龃龉,便在女主子的贴身婢女和男主子的贴身侍卫之间两头跑,祈望打探出其中缘由,也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