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瞪他一眼。
她是玩手段,一边急切地想嫁他,一边又想威胁他莫要将她不当回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在乎他,被他将二人婚事一纸作废的做法伤了心。
可她再玩手段,在他跟前不也是小打小闹么?他这个人,在他跟前扇快两下睫毛,保不准他都能猜到她反常的缘由。
扶萱没了耐心,再开口的话语显得有些不耐:“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盖不盖章的,你自己看着办罢!谁叫我不要脸皮,上赶着嫁给你的?反正婚书也是空白一纸,大不了一拍两散,权当今日婚礼是一场笑话作罢,明日我就回扶家,我可不怕我扶家不欢迎我回去。”
谢湛不因扶萱的气话而生恼,扭转局面地讨好她道:“手段是嫩了些,但胜在刚柔并济,收放自如,很是让人受用。这就如你所愿,盖上给你。”
他认真坦白认错:“是我思虑不周,伤了你的心。”
听他道歉,扶萱心中闷气散了些。她视线追着起身的谢湛,见他取来官印小印重重盖上,又将单方面订立的“和离书”递回给了她。
扶萱收下作为威胁所用的“和离书”,抬眸望谢湛,眼波似流,她坐于他身边,娇俏灵动,“看在你有眼色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二人这才依次在“婚书”上留下名字,结下永世之盟,扶萱这才觉得自此她当真成了他谢家妇。而后当着她的面,谢湛将装有两个册子的妆奁放在上锁的柜中。
如此,室内就彻底静了下来。
扶萱抬眸而望,见郎君身着白锦绣赤红吉祥纹,外罩一层白纱的锦袍,腰间束锦带并赤色结缨,褒衣博带,潇酒飘逸中不失喜庆。红烛之光摇摇曳曳,郎君头戴白脂玉冠,脸颊如暖玉着光,透着温润柔和的莹泽,高雅俊逸。又因目中灼灼,将本就该是风流模样的桃花眼添了一股多情神韵。
他微微眯眼看她,专注,深情,危险,却分外迷人。
此屋有清淡熏香,是谢湛身上一贯带着的那种,身处期间,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味道,此刻郎君呼吸里还带着微弱的酒香,两香入鼻,直熏地扶萱耳根发烫。
而更使她心中发烫的,是谢湛眉梢含笑,满意地上下打量她,活脱脱一副雄狮进食前,对着食物垂涎三尺的模样。
扶萱从未有今日这般紧张,她脑中发懵,扑闪着眼睫,忽然很期待地仰头朝谢湛道:“我将秦管事从‘赋秋园’调来这里了,你今日见到了么?”
谢湛往前俯身的动作一顿。
今日宾客盈门,他哪有时间关注一个管事?但看扶萱那双亮晶晶等着他搭话的眸子,他到底还是没露馅地敷衍地配合了声“嗯”。
扶萱似得了鼓励,即刻接话道:“往后我就放他在听风苑任管事了。他当真太贴心细心,万事皆能打理地甚合我心意,这回婚礼若不是他,我一己之力也考虑不到那般周全的。帮助我隐瞒你父母你不知此次婚事的事、给戏楼送曲子、安排舞童跳舞、协调人们去城门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