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注视着皇帝,亦觉得这位身着龙袍的皇兄有些陌生,不知该如何与之交谈。
此时此刻,令歌才意识到,皇帝掌握着天下之人的生死大权,若是他想取走谁的性命,从来都只是时间的问题。
韩家如此,淮阳王如此,如今身世暴露的令楷更是如此。
不等他们开口,倾秋和黄飞便带着宫人们纷纷退下,让殿内唯余沉默的皇帝和令歌,以及默然不语的皇后。
良久,皇帝开口说道:“令歌,你回来就好,淮阳王已经被囚禁在清思殿,择日朕会赐他一个了断,若是你想亲自送他上路,朕会答应你。”
令歌微微垂眸,半饷,他开口说道:“皇兄,这些日子令歌思索了许多事,对于淮阳王,我的确恨他,是因为他杀害我的父母,伤害过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他的死固然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却不能弥补伤害,处死淮阳王全由皇兄决定,令歌不会有任何异议。”
听闻令歌的言语,皇帝甚是意外,只觉数月不见,令歌似乎成长了许多。
“如此也好,免得脏了你的手,朕动手就好。”皇帝垂眸,无可奈何,却习以为常一般。“你一路舟车劳顿,回去休息吧。”
令歌依旧立在原地,他看着皇帝,又道:“皇兄,仇恨源自于破碎的爱,如今我只想将所爱之人的心弥补拼凑,不知皇兄可否助臣弟一臂之力,饶恕令楷?”
皇帝闻言,神色骤然不悦,他质问道:“令歌你可知他是何人?”
“我知道,他是韩谦之子,韩清玄。”
皇帝惊异不已,道:“既然你知道他是谁,为何还要救他?一个可以背负血海深仇却能隐姓埋名十多年的人,如此恐怖,你为何想着去拼凑他的心?”
“因为他值得。”
皇帝闻言,当即斥责道:“他不值得!他犯下欺君之罪,接近你别有目的,甚至盛贺都是他借你之手杀的!你应该知道,他可是韩清玄,他的目的可不只是盛贺!”
“盛贺是我杀的,不是他。”令歌神色凝重地回应着,他垂下眼眸,只因面对谎言,他没有再看皇帝的勇气。
“盛贺滥用酷刑,恨他之人不在少数,我只是替众人出一口恶气。”
“你这句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朕!”
须臾,皇帝尽量平定情绪,心平气和地对令歌说道:“令歌,你听皇兄说,你这样护着他,最后只会伤害你自己。”
“他居心叵测,城府极深,也许此时此刻,你站在这里与朕对峙都在他的计划之内,他料定你一定会救他。”
令歌双眼渐红,重新直直地看着皇帝,说道:“若真的是他的计划,他唯一能算中的就是我爱他,这样的话,臣弟救他不也合乎情理吗?”
看着令歌含泪的双眼,皇帝不忍直视,只是质问道:“你当真爱他吗?他是一个男人,为了他,你不惜被天下人耻笑吗?连你父王和母妃的名声,你也不在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