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恍惚道:“事已至此,他们怎会不顾自己性命保守秘密……”
林晗见他哭得伤心,平白显出些娇弱姿态,像是梨花带雨,玩笑着安慰:“大小姐,别伤春悲秋的,指不定你叔父还藏在里头。要是他们都交代了,也不会全都命丧于此了。”
王若拉起衣袖擦泪,除了相信林晗的话,别无他法。林晗转头朝燕云军下令:“去找找,多往隐蔽处找人。既然是酿酒的庄园,务必找到酒窖。”
院墙外忽然簌簌作响,宛如狂风穿林打叶。众人皆是一怔,随后露出惊愕的神情,当即明白,那并非风声,而是胡族毡靴踩在沙土上的响动。
林晗急忙道:“快关门!”
沉重的朱门缓缓合拢,燕云军退回庭院,将马匹弃在一旁,排列成矩阵,阵前布下大盾防卫弓箭。门外脚步越来越密集,震得大地颤动。
王若醍醐灌顶,喃喃道:“不对……这情势,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经他一提,林晗骤然回想起离开雾山行宫时贺兰稚疏懒而不甘的眼神。
“衡王殿下,怎么办!”王若喊道。
林晗回过神,扫了扫身边为数不多的将士,冷静道:“不急……人少未必就输。上弓,听我号令。”
门外胡语嘈杂,紧接着一声号令,达戎人开始撞击大门。门板訇然震颤,几十下猛烈冲撞后从当中破开。林晗看准时机,下令齐射,羽箭流星似的抛射到门阶前,对准达戎人的头颅,爆开一串串浓稠的血花。
有强弓御敌,门外伏兵鱼贯而入,却始终不能靠近。偶有些悍勇的胡人逼近阵列,林晗便令军士在盾后持长枪将人刺倒,纵是倒下不死,弓弩手补上一箭,也能了断性命。
胡人伤亡惨重,可还是前仆后继,潮水似的往门里涌,根本寻不到机会骑马突围。林晗在阵后指挥若定,心中却逐渐忐忑。他们人少,携带的弓箭也不足,若是再拖下去,必定一败涂地。
头顶太阳亮得眩目,照在林晗眼睛上,叫他无端渗出身冷汗。
一轮齐射完毕,有燕云军官小声禀道:“殿下,没箭了……”
林晗转头望向幽深的宅邸,喝道:“往庄子里退,兴许有侧门。”
一行人听令后撤,一边杀敌,一边深入庄中寻找退路。这庄园似是遭过洗劫,各处毁坏狼藉,墙壁焦黑残损,分明是大火焚烧的痕迹。也幸亏有人曾在这破坏过,他们查找几番,在库房周围找到一截断墙,出口通往一处陡峭的山林。
逃脱得太匆忙,没来得及骑马,只在屋舍附近搜到一乘破旧的马车。林晗一声呼哨,唤来自己骑的白马。那燕云军官跪地请缨:“我等留在此处牵制达戎人,请陛下先行出城。”
林晗想也不想,道:“要走一起走。”
“殿下出城调遣援军,我等便能脱身了。”那军官陈述利害,“世子嘱托燕云军保护殿下,我等岂能辱没了使命?”
林晗思量一瞬,眺望着来时方向,道:“那好,你们千万小心。若应付不及,投降便是……我定会想法子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