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哭声在厅堂中回荡,沈忘没有打扰悲恸不已的老人,默默等着他哭完,递上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老人家,斯人已逝,节哀顺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揪出凶手,以慰施兄在天之灵。”
老管家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抹了抹长髯上的水渍,道:“我听夫人讲,解元您认定了此事是人为,非是鬼祸?”
“是,虽然具体原因我尚不能对您言明,但是我断定,此事绝非鬼神所为。季罗舞弊一案发生之时,施兄还不是会试考官,就算是鬼怪复仇也断断报应不到施兄身上。与其推在季罗冤魂的身上,老人家,你不如帮我想一想,施兄可有现世的仇人?”
施管家毫无犹疑,当下便摇头道:“没有,老爷性子好,别说是仇怨了,就是普通的口角都没有,又何来什么仇人?”
沈忘皱起了眉,不对,如果无仇无怨,为何要将施砚之最珍视的书卷撕毁呢?
“老人家,您仔细想想,会不会有什么你并不熟识的人呢?”
“不熟识的人……”老管家捋着胡子,几乎把脑海中能想到的人名都咂摸了个遍,“因为老爷是今年刚刚来京任职,所以老朽不熟识的怕是只有老爷朝廷中的同僚了……可是,官老爷之间何须打打杀杀呢?”
沈忘没有从老管家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老管家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宜更长时间的询问,沈忘对老人嘱咐了几句,便放他回去了。
经过一整日的忙碌与惊吓,沈忘一行人也踏上了返回登云客栈的归途。为了防止在考生中引起更大的骚动,在抓到真正的凶手之前,施砚之身死一事,四人皆要守口如瓶。对于柳七和沈忘来说,这倒没有什么困难,于是楚槐安就着重对易微和程彻叮咛了几遍。
临行之际,沈忘将楚槐安叫到一边。
“沈公子,还有何事吩咐?”楚槐安东奔西跑了一整日,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疲态,双目炯炯,似乎随时听候着召唤。
“楚指挥,虽然目前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始终觉得,施兄的死仅仅是个开始。”沈忘的面色不是很好,那熟悉的落拓的笑容已经从他的唇角消失了。
“沈公子当真!?”楚槐安惊道。
“此凶手借捧头判官之名,披鬼神之皮,行万恶之事,所图甚大,直指今年的春闱。如果我没有猜错,会试的另外两名考官也身处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