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忘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向易微询问道:“易姑娘,你还记得那看见捧头判官的下人长什么样子吗?我想听一听她的证言。”
易微的脸上现出苦思冥想之态,倒是和记不起别人名字时的程彻有几分神似:“唔……长相我记不太清了,因为当时他们侧身向着我,看不真切。不过,当时施府的老管家听见他们的讨论勃然大怒,把他们骂得狗血喷头,但是听他那意思,他应该也看到了捧头判官。”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找施府管家聊聊。”
施府的老管家已年过六旬,是施府的老人了,是以被赐了主家姓,也跟着家主姓施。
“施管家。”沈忘恭敬地一拱手,老管家赶忙往旁边一闪,躲开了沈忘的礼数,从动作的敏捷程度来看,算得上老当益壮。
“沈解元可折煞老朽了。”二人互相推让着,在无人的厅堂里坐了下来。
施府本就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如今家主突遭横祸,就愈发显得人丁稀少,门庭冷落起来。施管家环顾了一圈空廖廖的厅堂,叹了一口气:“沈解元有什么要问的,便问吧……”
沈忘看了看老人头顶直刺出来的几根张牙舞爪的白发,温声问道:“老人家,我听说您昨日也见到了捧头判官,您还记得大约是什么时辰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亥时。”
沈忘眉头一跳,柳七通过尸僵与尸斑判断,施砚之也正是死于亥时。
“您能形容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吗?”
老管家垂下头,手攥了攥衣服的下摆,似乎是想擦蹭掉手心上冒出的冷汗,可见昨夜与捧头判官的不期而会给他留下了巨大的压迫感。
“当时,是夫人院里的春杏去倒夜壶,门还没开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异响。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门板上一样。她心里害怕,便唤着一名小厮与她同去,我给二人开的院门。刚打开院门,我们就看见胡同口的墙壁上映出了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他先是侧对着大门,后来又缓缓转身,影子的正面就直冲着我们三人。”
老管家打了寒战,低声继续道:“他头上带着一个判官帽,帽翅长长的,就跟戏里演的一样,我们三个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就在这时,他的头就毫无预兆地掉下来了,掉在手里,就和……就和老爷死的时候一样。”
豆大的泪珠从老管家浑浊的眼睛中涌了出来,他就任凭那泪珠溅落在膝头,浑然不觉:“若是我长着前后眼,知道他是来害老爷的,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他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