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破败的屋内连一盏油灯也没有,只隐约窥到被放置在坚硬的床板之上的萧云歌背影的轮廓。可就算如此,陆染也不敢上前。
他的踌躇让床上的萧云歌蹙起眉来苦笑了一声:“……这么久了,连靠近三叔都不肯,染儿……是觉得三叔脏了……”
“不,不是!”陆染急忙上前,他怎么会嫌他脏?他只是嫌自己是他的累赘!
“三叔……脏的是那个畜生!是那群不是人的东西……”
他自以为将话音中的哽咽掩饰得很好,可萧云歌那双伤痕累累的手还是在黑暗中捂住了他的眼睛——
“染儿别哭。男儿有泪不轻弹。被俘之人多少都会……你不嫌三叔便好。三叔也觉得自己不脏……”
“三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陆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从眼眶中滑出一滴泪来,“三叔在我心中怎么都是好的,永远都是好的!我只是怕你,怕你会……”
“怕我会自戕?”少年人的眼泪似乎烫着了萧云歌。他自嘲一笑,放下手朝着陆染弯了弯眉:“傻瓜。三叔说过,会拼死护着你……你还没回去大邺,三叔怎么会轻易去死?何况我要是不挺过去,那些被掳掠到此地的孩子又怎能挺得过去……”
此时,昏黄的弦月终于从云层中露出了一角,借着月色陆染看清了那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他想象的怯懦更没有绝望,他生出一股勇气,战战兢兢上前,小心翼翼伸出双臂圈住了萧云歌:“不是不会轻易去死,而是一定要活着。你说过和我一起回去的!”
“是。三叔说过……”说到这里,萧云歌似乎再也说不下去,他抬起手想轻轻拍拍陆染,却一点点瘫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