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久久看着谢砚,最后让人将路君年的遗物呈了上来。
托盘中,最显眼的便是那破碎的白玉足环,上面沾上了斑斑点点的血迹,银质锦鲤上很是斑驳,因为路君年戴着它洗浴,亮闪的银色变得暗沉。
这确实是谢砚送给路君年的白玉环,他清楚这白玉环上的每一个小细节。
谢砚双眼紧紧盯着白玉足环碎片,眼睫湿润,眼眶中蓄着泪,良久,才伸手拿起带血的碎片,沾了泪水的手指轻抚过早已干涸的血痕,血色很快沾在了他的指尖,血腥味弥散开来,钻进谢砚鼻息间,让他顷刻间弯了身子,眼中的热泪汹涌奔出,泣不成声,宛如小兽呜咽。
皇帝用了幼时同样的方式,将能动摇他心绪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只不过幼时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而现在,是活生生的,他最喜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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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静立在一旁,垂眼看着谢砚弯下的身体,让大太监将放着路君年遗物的托盘放在谢砚身边。
“砚儿,你不该因为一个路君年而跟朕争执这么久,名声一旦损毁,便很难恢复,你该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了。”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砚坐在地上,身前便是那具尸体,他目光空洞而模糊地看着尸体,听到皇帝的话,没有抬头,只兀自自嘲般地笑了两声,道:“我并不认为我不正常,父皇,云霏他从来也没想过会毁掉我的名声,甚至是在他离开京城的那些日子,都在地方上想方设法地维护我的名声。”
谢砚尤记当时在云梦城彩云间,那说书人的恶意诽谤,以及路君年的暗中提醒,路君年总在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可他如今却连保护他的能力都没有。
想到这里,谢砚心口又是一痛,眼前再次模糊一片,哽咽着说:“父皇,儿臣之前说的都是心里话,如果路君年不在了,我也不想一个人坐在那冰凉的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