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页

这张分外熟悉的脸看着安静乖巧,不像从前那么张扬明艳,最惹眼的那双桃花眼此时紧紧地闭着,长长的眼睫还如之前那么浓密,眼下的鼻梁高挺,那张最是能说会道、会挖苦嘲讽人的嘴此刻也紧闭着,苍白而没有一点血色。

路君年就这么拉着床帏,在床边静立了良久,才缓缓坐在了床边,放下的床帏将他自己也盖入了其中。

他揭开被褥,又打开了谢砚的里衣、里袴,然后看到了满目疮痍,被重物压过后身前出现了肋骨的血痕迹,腰上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暂时看不到伤势,腿上也缠了好几层纱布,青紫的压痕随处可见。

这还只是身前的伤,谢砚是背朝上被压的,背上的伤只会更多更难看。

越看心越凉,路君年用牙咬着腮肉,强逼着自己一遍遍查看谢砚身上的伤口,双眼渐渐失了神,不知不觉间口中便尝到了血腥味,他又猛然惊醒,看到被沾湿的纱布,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碰到一手的濡湿,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流泪。

路君年自觉好强坚韧,不是轻易流泪的性格,可汹涌的眼泪还是源源不断地从眼角流出,划过唇边又咸又涩,怎么都擦不尽。

喉口像是被人扼住了,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路君年尝试了好几次,最后才哽咽着说出“小砚”二字。

为什么要替他挡下这灾……

路君年心里不断地询问这个问题,谢砚就算再喜欢他,也不值得这么做,在他眼里,他们并不是那么的情深意重,两人的羁绊并没有深刻到需要谢砚为了他牺牲性命的地步。

他弯下腰俯在床边,无声而泣,最后握住了谢砚斑驳满是伤口的手,泪水尽数洒在了两人交握的指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协助太子完成伪装的?”路君年坐在椅子上,淡淡地看着身前跪着的汤成玉。

贴上人皮面伪装成谢砚的,正是汤成玉。

路君年探过谢砚的鼻息后,知道谢砚还活着,只是暂时醒不过来,便放了心,这才走出来处理汤成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