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明月清风。这一夜之后,将是崭新的一日,也是祁云与卫长临永别的日子。
祁云倦在榻里,来回转辗反侧,就算闭上眼也睡不着。
钟肃倚在纱帐外,手中拿着丝巾,缓缓擦拭着呈亮的刀身。玄刀反光之中,还依稀映着祁云还未闭眼的模糊面孔。
榻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钟肃有些疑惑,不免轻声问道:“殿下,夜已深,可是还有什么忧心之事?”
“……并无。钟肃哥……早些休息吧。”
祁云慢慢翻过身去,背对着钟肃,淡淡回道。
就算他有什么忧心之事,钟肃哥又能为他如何呢?不如默默咽在心里,让其慢慢腐朽成泥。
“不妨说与属下听听,好歹殿下还称我一句钟肃哥,我也想了解殿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钟肃用粗糙的指腹,慢慢划过锋利的刀刃。他轻轻抚摸过的每一寸,都仿佛化作了对祁云不堪入目的亵渎。
他的面容总带着不可磨灭的岁月沧桑,钟肃没有卫长临的气宇轩昂,朗眉星目。没有慕秀的姣容月貌,雅人至深。更没有乔申洛的风趣可人,乖张细心。
他有的只是不知名的风霜雨雪,只须让人轻轻的看上那么一眼,便仿佛落入了浮世三千旧梦曲。
祁云闻言,眉头微蹙。生生沉默了半晌。
他现在思绪混乱不堪,那些缠绕心头的话语,字字句句不离卫长临。
虽说钟肃如今确实是他的表兄,但是他们已经多年不甚联系,就算他说了,钟肃又怎么会懂呢?
他大抵不会懂的,这难言之痛,忧郁之苦。丝丝缕缕缠绕于心,混乱如被刮杀下的片片鱼鳞。
其实男风之好在锦国,也是伤风败俗之意。花坊里的小倌比艺妓更低下卑贱一等,常常被用作泄遇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