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照余东羿所说,有几具尸体正翻滚在沸腾的黄泉之上。尸体裸|露的皮肤尽皆通红泛紫,人命就是这么轻飘飘地就没了的。

邵钦深呼了一口气,额头俨然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他轻轻推攮了一下余东羿,低声道:“我坐下便是。”

邵钦许多年不曾泛过舟。

塞外无大湖,他也仅在年少时陪同余东羿游湖、摘莲蓬,这次在水上玩过几遭。

眼下坐在陌生的舟楫上,不知身在何处,不知前路何方,邵钦却竟然像是脊梁骨泄了一头力似的一阵子心安下来。

只因为有余郎在身边。

邵钦坐着,抬眼看余东羿。

激流太急,余东羿只来得及从墙上扣下来一颗夜明珠堪堪照亮一小片儿地,就也像是没骨头似的盘腿一屁股坐在了邵钦边上。

舟顺激流而下,不知往黄泉哪条流,但总归是出京而去了。

细数从昨日白天冯宅遇皮七,夜里烧海棠小院捡核桃,今儿清晨拜相楼废墟上和凌霄卫交手,再到今日白天随金玉帝照天游、捧天女过沧浪出山、过午宴、洗灵泉,最后至晚宴,余东羿已然是整整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累归累,偏偏他还有心思恶意地挑眉问道:“热不热?要不要脱两件?”

邵钦盘了莲花坐没搭理他,眼观鼻鼻观心,俨然是气沉了丹田正在调息。

“不脱啊?你不脱我脱。”余东羿耸耸肩,自顾自褪下外袍,紧接着吃痛地“嘶”了一声。

霎时间,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压过硫磺气息,刺进了邵钦鼻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