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垂眸道:“大人请言。”

冯渊庄重审视他道:“初见时,本官瞧你衣冠齐楚,似是哪户小族的公子……”

冯渊再道:“可你穿成这副模样,却又去低声下气地求衙前小卒、还不惜以重金收买他们,可见你非但生性里没那点子纨绔气,还头脑灵活、擅于变通,倒像是个常年与官役打交道的。”

归鹤垂眸道:“是。”

冯渊问道:“既如此,观你身段与花街、画舫之人有几分不谋而合之处,该是哪出小|倌或怜人?余成明喜欢残|虐花街子,莫不成那其中之一条冤魂,便为汝所言之挚友?”

归鹤动容,坦然拱手道:“冯大人见微知著,奴惭愧。奴乃小秦淮‘曳月’画舫当季魁首,归鹤。”

“好!你既肯真诚袒露身份,我便也不作为难。前提很简单——”

霍然间!情势急转直下,冯渊居然掐起归鹤的下巴,凝视他:“这位小君,你从实招来!究竟是何人指使你来寻大理寺卿?想挑拨冯氏与余氏针锋相投,竟还拿捏了我冯长水嫉恶如仇的性子,倒真是好一番算计?嗯?”

刹那间,归鹤只觉得一阵剧痛,他的下颔骨头,仿佛要被冯渊捏碎。

原来,冯渊先前瞧着对他颇为怜惜的模样,转眼也能这般翻脸不认账?

在小秦淮,归鹤常见过些暴躁多变的客人。

那些客,爱时便将他捧在手心里,如春风化雨般温暖。

不爱时便将他揉作破布,动辄打骂滴|蜡。

可曜希公子说的那位冯寺卿,竟照样是这一副模样的吗?

归鹤下颚剧痛,眼前一阵发黑,疼得面目泪痕交加。

他手上无力,只能颤颤巍巍地把怀里的一封拜帖拍在了冯渊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