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垂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嗯”了一声,报喜不报忧:“都好。我走的时候,姩姊还叫我替她问大哥二哥好,问父亲安……”
话音未落,她眼泪啪嗒啪嗒就滴了下来,悄无声息的。
叶朝察觉,又连忙抬起手臂按住眼眶,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跟着叶相逢回来之前,她在心里给了自己无数遍心里建设,告诉自己不能在兄长们跟前撒娇,不能提起叶侯,不能哭。
可她在自己亲人跟前,就是忍不住。
尤其是当叶千嶂和叶相逢摸她头的时候,从前在西北的记忆一瞬间冒了起来,无论她如何控制,如何摁着,就是摁不住。
她想起两年前离开西北时,叶侯拽着她的马,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惹事,不要节外生枝,要多跟她姩姊学学温柔和规矩。
当时叶朝不爱听,说他比老妈子还嘴碎,她母亲定是嫌他话多才不肯跟他一道来西北。
气得叶侯要撸袖子来揍她,她扯紧缰绳大笑着跑了,马蹄扬起灰尘溅了他父亲一脸。
她记得叶侯那脸被西北的太阳晒得黢黑黢黑,只剩双眼和牙还是白的,严肃时很凶,底下人都不敢造次,叶朝也不敢。
可他也有温柔的时候,会在带着她巡营结束时,同她一道坐在沙丘上。父女两个就着落日,吃着肉干,小酌两口。
那酒比辽东的烧刀子还要烈,叶朝不敢喝多,只敢浅尝两口。
还会在巡营回去的路上,跟叶朝说他和她母亲相遇的故事,说了千八百来遍,叶朝都听腻了。
她那时什么也不懂,只会说:“得得得,我晓得您是想念母亲了。既是想,那咱们就回去呗。”
叶侯就不说话了,仰头看着只有大漠里才能看见的星辰万象,严肃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