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哭得毫无形象可言的可怜人,正是那监铸官柴鸣。
柴鸣一个大男人,求觐见了却什么也不说,上来就哭;一开始还算小声,结果到后面就愈发放得开,哭得叫个惊天动地,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若不是帝王身份使然,安临琛怀疑这人能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怎么他了。
原本他觐见外臣的办公时刻小云都是懒得出现的,但这人硬是把云葵这尊大佛给哭了出来,然后挂在他身边笑的乐不可支。
从柴鸣嚎啕大哭开始,云葵就跟个背后灵似地趴在安临琛边上咯咯笑。
一面笑声响亮,一面哭音缭绕。
外人当前,安临琛不想暴露小云,只能瞪向另一个罪魁祸首。
柴鸣哭够了,开始断断续续说事。
“呜哇,陛下,是臣无能。”
“无法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臣惶恐,恨不能以死谢罪。”
从柴鸣接下翻铸新银币的任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月,他反复尝试,把能想到的方法都试了一遍,还是不行,最多只是提升了一点精细度。
他甚至发动了全国所有的宝钱局,但是无一例外,都做不出来,老手艺人反复调试机器,在降低出产速度的情况下,也只是再度增加些许精度。
虽然陛下没说明确时限,但这可是用来发布新币政策的开头大事,怎么可能一拖再拖。
连足量新币都没有准备好,还谈什么发行?
且朝中人人等着后续呢。
柴鸣最初过来嗷嗷哭,确实有些卖惨的心思,想要做个样子让陛下心软;但是哭到后来,他是真的开始难过了。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他的同僚们为何手艺那么好,他为何这么废物,他的陛下为何要求那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