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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霖庆幸了一下,还好某一天觉得自己有一天可能猝死,心血来潮去买了个意外险,这下倒也能派上用场。

旁边面色茫然的大娘,一生孤苦,唯独盼着他能平安的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坐在这里白发人送黑发人。

何霖抱着自己也不清楚的心态,从前排飘荡到后排,居然还有不少人——高中那个总是收留他的老教师、大学并没有太多交集的室友们、邻里街坊、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一张张滑过。

最后,他看到了一张说是迷茫更多又是不可置信的脸,是他那个赌鬼父亲。

他自觉得好像那些悲苦都与这个人有关。没有他,妈妈不会心理扭曲,上一秒恶狠狠将他推到玻璃渣上下一秒又涌出泪问他疼不疼;妹妹也不会惊吓过度体弱多病,他也不必从记事起就忙于生计。

那一生的每天都匆匆忙忙,对他好的人很多,他都记在心里,再想方设法百倍报回去。可那些人周围还有很多吸血鬼,他帮,自己担不住,他不帮,又看到一张张愁苦的脸。

妈妈说:“辛苦你啊,他们都是小时候帮过我们的,也不好推脱。”

老师说:“都是学弟学妹,一个地方学校出来的。”

……

那个常年不在家、回家只会打骂拿钱的极其陌生的人,又在他身无分文站在大学门前时突然出现,塞给他一把皱巴巴的红票子和各个口袋里凑出来的零钱。

他就再没办法不管不顾。

……

这是他那短暂且乱七八糟的一生,谁都想感激,谁都想报答,他好像欠了很多人,好像也有很多人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