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飘零啊,孤不想做个昏君……孤也不可能是个昏君。孤只不过是个……”
云鸿秋猛地坐直了身子,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指焦躁地在杯沿处来回摩挲,一双锐目透出狠戾之色。
“孤只不过是个即使做了一国之君,却依然要活在胞弟盛名之下的可怜又无能的王子!哪怕这个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弟弟已经死了三年!”
大殿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云氏历代圣君和贤臣的画像。这其中最夺目最生动的当属云鸿疏的画像。而这幅画像悬挂的位置正对着御书案,抬眼可及就是一把诛心的利刃。
云鸿秋脚步有些踉跄,他疾走至画下,怨毒地瞪视意气风发的画中人,恨不得心中的妒火真的化作一团烈火,将这幅刺眼剜心的画烧成灰烬。画是先王亲笔所绘,画的是云鸿疏身为云寅国大将军初捷时的情状:莽莽雪原之上,银盔银甲、白发飘曳的云鸿疏直如雪虎降世一般威武激昂、光华照人。
“鸿疏!孤的好弟弟!你死了三年,为你歌功颂德、为你的儿子奏请封赏的奏疏依然每日都会出现在孤的朝堂上。孤没有办法堵住他们的嘴、封住他们的笔,就像孤即使成为圣威殿的主人也无法将这幅该死的画取下来撕成齑粉一样!尘缘!你说,孤为何能继承王位?”
“王上乃先王嫡长子、圣虎纯血,得继大统天命所归!”
“说得好!说得好!孤是嫡长子,这是命,是天命呀!我能怎么办?我生下来就是嫡长子啊。孤虽为嫡长子,父亲却不爱我,自鸿疏龆年起我便活在他的阴影之中。生怕自己在立储前夭亡、生怕自己亏于德行才智,让先王动了废长立幼的念头。如今他死了,孤却还是要时刻被华族、被臣下提醒,这江山是圣虎战神为孤打下的,孤不过是个运气好的守成之王;母后虽爱我,却从来没有为我掉过一滴眼泪。如今他死了,母后恨不能将他刻进自己的眼珠子里!”
“王上!”
向来冷心冷面的任飘零这一声呼喊却是动了情——满含着十二万分对主上的心疼。无情之人难得一见的温情和理智,适时地制止了云鸿秋的歇斯底里继续发酵。